第24章 生病
冬季裏最讓人期待的日子就是過年了，按着渝州地區的習俗，過年之前要灌香腸秋臘肉。
“秋”是渝州地區方言的發音，換個意思說就是“熏”，燃燒柏樹枝丫、核桃殼等材料，用它們的煙來熏制香腸臘肉。
段家雖然只有昭盈和段淩兩個人，但兩人每年都依着習俗制作了香腸和臘肉。
灌香腸要選用肥瘦搭配的夾子肉，這個位置的豬肉吃起來瘦肉不會太幹太柴，肥肉也不會過于肥膩。
将夾子肉切塊，肥肉需得比瘦肉切得小一些，然後在切好的肉中加入花椒、鹽、白酒、少許糖等調味料，攪拌均勻，放置一段時間，讓豬肉腌制入味。而後再用形似漏鬥的特制工具，将豬肉灌入清洗幹淨的小腸中，一邊灌，一邊用針排氣，最後用棉線綁成一節一節的。
臘肉要選用肥瘦相間的三線肉，切成長條形狀，同樣加入鹽、白酒、花椒等調料腌制，不過腌制的時間需得久一些。
香腸和臘肉都需要挂在通風陰涼的地方風幹幾天才能進行熏制。渝州地區絕大部分是用帶有清香味的柏樹枝丫來熏，有些人家還會加一些柑桔皮或甘蔗皮，這樣熏出來的肉會更香一些。
熏了之後可以直接煮了吃，不吃的話可以挂在廚房的梁上，用做飯時的柴火煙繼續熏，熏得越久，越有風味。
現下段家廚房的梁上只剩下一塊臘肉，做了新的，昭盈和段淩便決定将那塊老臘肉取下來吃了。
臘肉經過差不多一年的熏制，表面已經完全黑了，段淩燒了熱水，将臘肉在熱水中泡了一會兒，而後才用絲瓜囊奮力刷洗，洗了好半天才刷洗幹淨。
然後直接放在水裏煮熟就可以吃了，也可以和青椒、蒜苗一起炒着吃，不管哪一種吃法，經過長時間的熏制，臘肉看上去亮晶晶的很有食欲，肥而不膩又有嚼勁，還帶有獨特的熏制風味，十分好吃。
昭盈和段淩還喜歡把香腸臘肉切碎，再加些豌豆、土豆和米飯一起焖，米飯會混合着香腸臘肉的油脂，吃上去格外的香。
今日晌午的時候，兩人就是吃的這樣的焖飯，還炒了一個菜心，做了一個豆芽湯。豆芽是段淩自己發的，在冬季裏算是一道不錯的蔬菜。
兩人将将吃過飯，裏正家的大兒媳婦葉氏突然過來，她的臉上盡是擔憂之色：“阿淩呀，我家幺女又開始咳嗽了，這次咳得非常厲害，勞煩你過去給她瞧瞧。”
對于幫助過他們的裏正，段淩自然是不會拒絕的，昭盈在家中無事，幹脆也跟着去了，兩人跟着葉氏很快就到了裏正家。
裏正家裏很寬敞，是五間青磚瓦房，院子裏還修了一個乘涼的葡萄架，不過現下這個季節，只有光禿禿的葡萄藤還留在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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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正一家已經吃過晌午飯，家裏的孩子們閑不住，都跑出去玩耍了，大人們倒是都在家裏。
裏正的妻子姓朱，比裏正大了五歲，她的面相有些兇，她一瞪眼，村子裏的孩子們都怕她。
朱氏看見葉氏領着段淩和昭盈進了院子，她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笑意：“阿淩，又要麻煩你了。”
段淩搖了搖頭，輕捏了一下和昭盈相握的手，昭盈瞬間明白過來，她開口說道：“朱嬸子你不用客氣，我們兩家不用說這些。”
朱氏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她沒再多說什麽，她和葉氏一起，帶着昭盈和段淩進了左邊的屋子。
一進屋子，幾人便聽見小孩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昭盈看過去，只見裏正家大房最小的孩子張雯雯正坐在床邊，咳得滿臉通紅，裏正家的大兒子張頁陪在她的身邊，不住地輕拍着她的背，想要幫助她緩解咳嗽。
張雯雯今年九歲，此時她的眼裏含着淚水，再加上紅彤彤的小臉頰，看上去十分可憐，一向疼愛小孫女的朱氏見了心疼極了，她馬上走過去将張雯雯摟進了懷中。
“我的幺乖兒喲。”朱氏不停地撫着張雯雯的胸口，張雯雯的咳嗽終于漸漸停了下來。
段淩趁機上前查看張雯雯的情況。他先是摸了摸張雯雯的額頭，确定張雯雯并沒有發燒，而後他給張雯雯把了脈，最後看了看張雯雯的舌苔和喉嚨。
确定了張雯雯的狀況後，段淩讓張頁拿來了筆墨，開始寫藥方。
因着不能說話，段淩一般會在寫藥方之前仔細地寫下病人的病情，張雯雯是風寒引起的咳嗽，在這個季節是常見疾病，及早治療，對症下藥即可。
寫完藥方之後便是抓藥，段家雖然有藥材，但是并不齊，其餘幾味需得去鎮上抓。
去鎮上抓藥，恐怕得耽擱半天，張雯雯就要多難受半天。朱氏心疼張雯雯，想了想，她開口對大兒子張頁說道：“你去唐員外家，看看他家是否有這幾味藥材，若是有，便向他求些回來。”
唐員外樂善好施，願意幫助村裏人，就算張家不是裏正家，唐員外家中若是有那幾味藥材，他也一定願意給。
于是，昭盈和張頁分頭行動。昭盈回家抓好了藥材，沒有耽擱又去了裏正家。她剛剛走進院子，就看見張家二房的兒媳婦胡氏正站在窗戶邊，似乎在偷看屋裏的人。
見昭盈發現了她，胡氏沒有一點赧然的神色，她站直身體，而後走到昭盈身邊，平靜地和昭盈打了一聲招呼。
“段小妹，你拿藥回來了啊。”胡氏一邊說着，一邊将目光落在昭盈拿藥材的手上，“喲，拿了這麽多，看來不便宜吧。”
昭盈笑着回答道：“看着多，其實要不了多少錢。”就算要很多錢，也會折半算，她和阿姐始終記得張貴叔當年的救命之恩。
“那就好那就好。”胡氏神色一松，“不耽擱段小妹你了，快些進去吧。”
說完，也不等昭盈回答，她轉身便回了自己的屋子，一邊走，她還一邊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賠錢貨”。
昭盈并沒有聽見，她也轉身，進了張家大房的屋子。
一走進去，昭盈便看見段淩站在床邊，坐在床上的張雯雯正拉着他的衣袖，笑着對他說些什麽。
張雯雯率先看見昭盈走進來，她和昭盈對視一瞬，昭盈看見她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而後，她突然咳了起來，一邊咳，還一邊往段淩身上靠，擡起雙手似乎想要段淩抱她。
嘶。
昭盈瞬間眯了眯眼睛。
作者有話說：
昭盈：嘶，我感受到了挑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