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說着,宋伯雪的聲音低了下去。
這話她聽着都不信,怎麽感覺自己像個始亂終棄的渣女?
江梵音掩了掩發顫的身子,疲憊道:“我累了,明日還要一起上衙。”
宋伯雪聞言,眼底一深,還願意和她一起上衙?
“好,江姐姐你好好歇息。”
房門被帶上的時候吹進來一陣冷風。
江梵音怔怔地摸着着脖子,許是傷口太小,只感覺到絲絲的疼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被同為女子的宋伯雪輕輕咬了一下脖子,身體為何會敏感如斯…
就像她不明白在那一刻,自己為何會心軟丢掉手裏的匕首一樣。
明明那匕首就是用來防止這種不可控的事情發生,眼下宋伯雪發病只是對她…
萬一日後愈發不可收拾呢?
江梵音心裏一亂,起身撿起地上的匕首,不能再丢下…
清晨醒來,宋伯雪想起昨夜,不由心生懊悔。
好不容易和女主之間建立了一點信任,好像又被她給搞砸了。
一路走進公堂,兩人之間都彌漫着一股令人壓抑的寂靜,誰也沒有主動打破沉默。
看着一早就來到縣衙的王老爺,宋伯雪循着原主的記憶,拍了一下驚堂木:“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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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二娘和王公子一起被帶上了公堂。
不同的是柳二娘的精神看着還不錯,而王公子則是被擡進來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宋伯雪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這王公子的身子骨也太弱了點,她只是下令打了二十個板子,就昏過去了。
欠揍又不經揍,不知死活。
她清了清嗓子道:“犯人已認罪畫押,本官念其是初犯,判杖責二十,另把搶來的銀子還給原告,柳二娘當堂釋放。”
王老爺面上一驚,怎麽還要杖責二十,兒子現在還不省人事,再打下去怎麽能受得住?
就算兒子本來還對柳二娘有別的意圖,可那不是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嗎?
總不能因為搶了三兩銀子,就把人給打死,朝廷的律法也沒那麽重吧。
他現在也不敢擺臉色再小瞧這位年輕縣太爺了,當下便直接跪了下去:“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麽多百姓圍在公堂外看着呢,還想借一步說話?
宋伯雪揚了揚眉:“有話直說便是,本官不喜借一步說話。”
王老爺咬了咬牙,從懷裏掏出銀票:“草民願再認捐一千兩,為本縣建設出一份力。”
他昨日就補了九百兩,加上之前的一百兩,再加上現在的一千兩,認捐了整整兩千兩白銀,是所有商戶中認捐最多的了。
老話說得沒錯,官字下面兩個口,無錢莫進來,他這一次是領教了。
宋伯雪聞言正了正臉色,看向江梵音道:“記,王老爺再認捐一千兩。”
江梵音輕輕點頭,拿出賬冊,提筆寫下。
“大人…”王老爺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他想說又捐了一千兩,這杖責是不是能免了,可外面又有百姓看着,若是直說出來,莫名覺得自己不是在認捐,而是又在行賄。
宋伯雪似是知他心中所想,淡淡道:“本官忘了說,令公子在牢裏已經領了杖責,王老爺只需賠了柳二娘銀子,就可以把人帶走了。”
“謝大人開恩,謝大人開恩。”
王老爺憋屈的又磕了兩個頭,感覺目的達到了,但又覺得自己被愚弄了。
可他臉上什麽也不敢表現出來,誰讓兒子真的犯了法,這次也只能認栽。
放了柳二娘,又審了布商趙三爺的案子,宋伯雪才回到二堂歇息片刻。
江梵音始終沉默地跟在她身後,再往後是存在感一直不怎麽高的周師爺。
宋伯雪瞥了周師爺一眼,吩咐道:“周師爺去梳理一下昨日還有哪些百姓舉報了案子,晚些時候送進來。”
“是。”
周師爺看了她一眼,又沒事?
這位縣太爺的命是真大啊,可一可二不可再三,看來用藥是不行了。
轉瞬,房間裏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宋伯雪自懷裏拿出兩張銀票,遞給江梵音:“一百兩是王老爺,補在他的認捐數額裏,還有一百兩暫且記李秀才認捐吧。”
原主統共就貪了這兩筆,王老爺的解決了,李秀才的也要提上日程才是。
好在李秀才送銀子只是為了在縣學謀個夫子的差事,若是才學尚可,也不難安排。
江梵音默默接過銀票,寫好之後連同賬本一起遞給宋伯雪:“此次認捐共計三萬兩。”
“這麽多?”
宋伯雪看着桌子上的銀票,不是說窮鄉僻壤嗎?不是說交不起稅嗎?
怎麽這些商戶還能認捐這麽多?
“有幾筆大額的,或許有的是真想出一份力,又或許是有人想借此尋求庇護,希望你既往不咎。”江梵音淡淡道。
她也沒想到看着一個小小的平川縣,商戶們會這麽有錢,竟然認捐出這麽大的數額。
宋伯雪咋舌,在心裏感慨了一下,打開身前的抽屜,拿出一串鑰匙。
“銀票都要兌換成現銀收歸銀庫,這是糧庫和銀庫的鑰匙,江姐姐先保管吧。”
江梵音擱下筆,沒有接:“賬房呢?”
“辭了,別人我信不過,還是交給你比較踏實。”宋伯雪說得理所當然。
賬房是原主一上任就辭掉的,原主個貪財的,只想把錢財都握在自己手裏,倒也給她省了事。
江梵音垂了垂眼簾,藏起費解,信不過別人,因何就如此信任她?
“你還是自己收着為妥。”
宋伯雪挑眉,自己收着也沒什麽問題,畢竟她不是原主,不會中飽私囊。
可是現在可能有人想害原主性命,鑰匙放在她這裏就不一定安全了。
相較而言,把鑰匙交給江梵音是最靠譜的,畢竟書上說她是心系百姓、三觀超正的女主。
“我怕自己發病的時候犯糊塗,萬一把銀子挪作私用怎麽辦,所以還是你先保管着吧。”
江梵音涼涼道:“發病的時候還會犯糊塗嗎?”
難道不是抱着別人的脖子親就夠了?
宋伯雪面不改色道:“當然,我那天不就去買了藥,還把你綁起來了。”
把原主做的一切都甩給發病,簡直百試不爽。
江梵音微微一怔,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那顆丹藥是要給誰吃的?”
“給我吃的。”
面前的人答得自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江梵音把丹藥拿出來,眸光轉深:“藥裏有毒,服用之後,不出半日便能斃命。”
見宋伯雪的臉色一點也不驚訝,似只是驗證了猜測一般。
江梵音抿了抿唇,壓下心底的困惑。
這下倒是宋伯雪不解了:“江姐姐不問這藥是誰給我的嗎?”
就不關心一下是誰要害她嗎?
江梵音看着她,沉默不語,似是并不在意。
宋伯雪心裏一梗,好吧是她想多了,女主才不會平白無故關心她的安危。
她躊躇了一下,低聲道:“是周師爺的夫人給我娘的,我懷疑周師爺想害我。”
周師爺!
江梵音心裏咯噔一聲,不由聯想到了周師爺昨日替江武義送過書信,難道是…
她緩了緩神,還沒想好怎麽說,就見周師爺和江武義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大人,這位是江千戶,說是護城軍有公務需要咱們平川縣衙配合行事。”周師爺低頭介紹了江武義的身份。
說曹操就曹操到,這位周師爺還真是來得湊巧。
宋伯雪看了江梵音一眼,站起來道:“不知江千戶有什麽軍務需要本官配合?”
江武義瞥了她一眼,一臉高傲道:“本千戶在軍中是正五品,宋大人是七品,見了上官,為何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