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熟悉的舊案(4)
第二十一章 熟悉的舊案(4)
回到房子,進了客廳,林淮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他在沙發上坐下,看着自己的手發呆,他到底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下刑叔,這件事到底和林瞿有沒有關系?雖然他覺得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無關,因為林雅懷孕,林瞿此時最需要的就是平靜。
如果一切都是沒有謀劃的話,陳深連續出現在兩起類似的案件也未免太巧合了,思來想去,現在唯一能幫助他的居然是魏岩了,他負責第一起會所謀殺案件,他之後還有來找過他們,并和陳深說了什麽,但如果陳深真的有嫌疑,魏岩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
林淮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十點了,他知道魏岩的作息,相當的老人家,此時肯定已經睡了,他這麽打電話過去太大驚小怪了,他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打電話的念頭。
這件事,他為什麽會這麽慌呢,陳深是無辜的,他為什麽要怕,陳深不是無辜的,他自然也不會袒護他,他不該這麽慌的……
又在原地坐着冷靜了下後,林淮洗了澡躺到了床上。
盡管想通了,但是這一覺依舊睡的不怎麽安穩,第二天到所裏時候他一臉疲倦。
才剛進門,榮指導就把他叫進了辦公室,林淮預感榮指導要說的和陳深有關系,果然不出所料,榮指導開門見山直接說了陳深的事,并讓他當作陳深調休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就不用和其他人說了,林淮點了點頭,榮指導有寬解了他幾句,見林淮心不在焉就結束了這段談話。
齊理那邊也沒有消息,林淮想着,卻又突然覺得自己傻,現在不過才早上,他要什麽消息?這事也許是他想得太嚴重,等到今晚陳深還沒有回來,再打聽也可以。
就在這時,一個認識的同事走了過來,問道:“你現在有空麽?”
林淮本能地搖了搖頭,卻又突然想起來現在自己的确是沒什麽事的,只是陳深的事讓他錯覺自己很忙一般,他又點了點頭。
“那你跟着這位阿姨去趟她家吧,平時都是我去的,我待會要去辦事,實在沒空。”同事指了指一位站在不遠處的中年婦女。
“怎麽了?”
“這事不是什麽麻煩事,”見林淮問,同事說道,“她的孩子之前被性侵過,留下了心理陰影,見到警察能感覺安慰些,她每月都有幾次跑來讓我們去她家。”
“這樣不是事吧,”林淮皺眉,“不應該找專業的心理醫生麽?找我們只是飲鸠止渴吧,這事多久了?”
見林淮一下抛出一堆問題,同事也是頭疼:“唉,我知道你聽着感覺氣憤,我開始也是很氣憤的,但是有些事,就是沒辦法,這事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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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搖了搖頭:“這個案子是一年前的事了,他們沒有法律意識,父母也沒時間關注孩子,結果孩子被反複性侵半年多,他們才發覺,結果根本就沒有什麽證據保留下來,對方又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找了律師咬死了,根本沒法立案,孩子情況不好,我們也找了心理咨詢師,但是父母不接受,覺得自己孩子沒病,能自己克服,他們總是來找我們,一是孩子真的想見警察,二也是為了讓我們心裏不好受,可是我又有什麽辦法,沒有證據就是沒有證據……”
見林淮一臉震驚,同事又說道:“不過你別擔心了,她嘲諷的話,你就當作沒聽到,而且就去她家路上那段,你到她家後,她就要去工作了。”
同事又囑咐了幾句,就匆匆出門了,留下林淮在那,林淮硬着頭皮去找了外面的婦女,這位母親看上去有五十多歲了,又黑又瘦。
林淮簡單解釋了幾句,那女的臉色不太好看,但也許是對林淮不熟,雖然嘀嘀咕咕了一路,但貌似都是抱怨那個同事和警察的,也沒刻意針對他。
這家人的房子是有年頭了的小區,一踏入,林淮就感覺到了明顯的不适,這房子的破舊程度超過了他的預期。
穿過牆壁斑駁的樓道,爬了四層樓後,他們到了,那女的就匆匆走了,留下林淮一個人對着還沒合攏的門。
林淮慢慢走近了屋內,輕輕合上了門,他雖然在心理學方面不是專業的,但就算他是警察,一個陌生人跑來這真的好麽,而且受害者應該有二十多歲了吧?哪怕有心理陰影,也是有獨立想法的,一個知道那些傷害的陌生人……何況他從來不是擅長安慰的人……
屋子不大,就兩間屋子,其中一個房間放着兩張床,林淮很快就發現了坐在角落的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他和那個男孩子對視了一下,然後林淮四處看了看,這屋子好像沒其他什麽人了。
不是吧……林淮身體僵硬了?受害者還是個孩子?
因為他過來時,臨時換上了警服的上衣,所以男孩子也沒有過于慌張,但是看上去還是有些不安,他左右移動着身體,這讓林淮不得不開口,以免男孩子更緊致。
“我是之前警察叔叔的同事,他今天沒空來。”
男孩點了點頭,林淮也僵硬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在客廳,有事找我。”
他真的不擅長安慰人,光和男孩子共處一室,他都覺得不知所措,同時,他還十分惱火,林淮沒有想到受害者會是個小孩子,他有種現在就回派出所,把之前卷宗拿出來看一遍,是不是還有翻盤的可能,盡管他知道可能性極小。
但眼下他得呆在這裏,事情只能一步步慢慢來,他得先處理陳深的事,因為有小孩子在,他覺得直接給魏岩打電話讨論殺人案并不怎麽合适,所以他先發了條短信,問之前會所那起案子有結果了麽?
魏岩倒是直接一個電話打了回來,吓了林淮一跳,他猶豫了下,還是接了。
“林淮?你怎麽突然對那起案子感興趣了?”魏岩問。
老實回答的話,必定要說陳深的事了,但其實也瞞不了多久,尤其是魏岩這麽敏銳的人,林淮想了想,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給魏岩說了下。
魏岩先是認真地聽着,接着他嘆了口氣:“第一起會所的案子到現在也沒結案,陳深一開始沒有不在場證明,後來還是我給他找出來的,他唯一做得不好的地方,就是他在警察來之前進入了現場,至于這起,你要是聽我的想法的話,我得找人去問問詳細情況,但他不像是會在對方手機裏留下把柄的人。”
“你說,第一起他先進入了現場?”林淮愣了下,随後又覺得也不是很奇怪,畢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對,不過陳深的學弟說,陳深一直對這類案件很感興趣……?”魏岩問。
林淮皺了下眉:“那個人不是很靠譜。”
“但也不是空穴來風,”魏岩說,“也許我之前的偵查方向都錯了。”
“你的意思是?”林淮并不知道這類案件發生了多起,而且每次陳深都剛好出現在案發城市這件事。
“有個事你可能不知道,除了這次之外,我之前發現其實還有三起類似的案子,”魏岩說,“而且案發時間,根據陳深的社交圈動态,他剛好都在案發城市。”
林淮愣住了。
“你之前怎麽沒和我說過這個事?”林淮問。
“這個,老實說,因為完全沒有證據,就是我的直覺而已,”魏岩說,“別說你了,我的上司都不會信的,但我總覺得陳深和這些事有關系,不管是什麽關系。”
“你現在有了什麽結論麽?”
“之前我就是想搞清他和這些事有沒有關系,”魏岩說,“但現在看來,比起他牽扯進去了,這人被陷害的可能性更大了。”
“……”林淮突然想到了什麽,如果是為了采購,陳深真的去了那些地方麽……?
“怎麽了?你想到了什麽?”
“我之前同你說過……”林淮猶豫了下,“其實陳深賣給別人的東西,也許沒他說得那麽厲害?但你好像根本就沒在意。”
“沒他誇得那麽厲害?”魏岩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就是他也許賣了假貨。”
“……”魏岩愣住了,他反應過來,“什麽,原來那家夥說的陳深是個‘絕妙的欺詐者’指的不是殺人案件這種欺騙麽??”
“我還蠻驚訝這事你沒反應過來的……”林淮說。
“那些奢侈品是真是假,我壓根不關心那些啊,”魏岩說,“那這樣一來,他聲稱去過的地方很有可能其實沒去過?”
“這個要和他本人确定,但其實有可能發生的。”
“不對啊,”魏岩說,“我那天和他說到這幾起謀殺案了,假如他是無辜的,他……”
魏岩說到一半又停下來了,是無辜的話,就必須承認自己忽悠人的事,而且他社交圈裏好友那麽多,知道他行蹤下落的也不是那麽一兩個……
“那這樣一來,兇手很有可能是他認識的人或者認識他的人了,并且故意陷害到他身上?”
“……”林淮沉默了下,“你覺得陳深可能沒意識到這件事麽?假如他的學弟說的是真的,一直以來他都很關心這些案件的。”
“他肯定知道了,就算他之前不知道,那天我找他的時候他也知道了,”魏岩幹脆地說。
“這麽說來,他也不是完全處于被動的情況了。”林淮分析。
“比起被動,”魏岩嘴角扯了扯,一笑,“我怎麽覺得說不定他在故意引誘兇手出來呢,畢竟連環謀殺案的兇手也沒那麽容易露馬腳的。”
林淮的心猛地冷了下來,之前那些焦急的情緒迅速消散了,如果陳深并非是完全沒有防備,那麽情況倒是比他原先做的最壞打算好多了,只是……
“陳深會有危險麽?”
“要是之前那些,我會說他沒有危險,之前的案子受害者從表面來看,都和他沒有什麽關系,但這次這個太明顯了,陳深不僅和受害人有關系,而且他還丢了手機,兇手有可能想徹底把這個帽子蓋在陳深頭上了?”
林淮大腦快速地運轉了,這樣一來,事情比他想得還麻煩。
“我得挂電話了,我眼下還有其它的案子,一時抽不出空來,假如事情有什麽變故的話,你可以及時通知我麽?”魏岩問。
“好,目前我這邊沒問題。”林淮說,他清楚魏岩是真的忙,不可能為了才有苗頭的事趕過來。
魏岩又說了幾句,像是安慰他,然後挂了電話。
林淮放下手機,突然感受到一股視線,他回頭,果然那個男孩子安安靜靜地看着他,林淮的思維被扯了回來。
比起陳深這個成年人的事,小孩子的事顯然更需要細心,他到底該怎麽做……
但有一點很确定,他最好不要主動提及之前的那些事,所以林淮只是放下了手機,問道:“怎麽了?”
小男孩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兩人互相都沒說話,沉默了半天,最後是林淮受不了自己,主動開口詢問:“想要出去玩麽?”假如出去玩的話,也許能找到其它小孩子一起也不錯。
男孩點了點頭,林淮在顯眼位置找到了鑰匙,原地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以免孩子媽媽突然回來,接着他和男孩一起出了門。出了門他才突然反應過來,今天是工作日,這個年齡的孩子,都上學了,哪來的孩子一起玩?
但此時已經出了門,而且男孩的臉上似乎還有些期待,他也只得帶着男孩子到處瞎晃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剛出門的時候,似乎有人在對他們指指點點的,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林淮有些後悔穿着警服過來了,他直接找了條通向海邊的機動車道,帶着男孩往海邊無人的地方走去。
雖然他沒有類似的經驗,但他也知道有時候左鄰右舍的閑言碎語比什麽都要命,從家裏的裝飾來看,男孩子應該一直都沒有搬過家,加上男孩子媽媽的性格以及警察每個月的到訪,不管他們知道真相多少,都不會有什麽好話的。
這邊雖然說是海,卻是外海,比起中心區內海的沙灘,郊區的海邊只有雜草和石頭砌成的堤壩,但男孩子估計是在家裏憋久了,看上去依舊很開心,他在石頭上踩來踩去,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林淮從小就一副高冷的樣子,自然也沒有幹這種事的經驗,看着男孩子幼稚的舉動,眼下有些想笑,他很快他的臉色又沉了下來,這還是個孩子啊……到底嫌疑人是誰?
他繼續拿出手機,給之前來看男孩的同事發了條短信,問他案子的卷宗在哪裏可以看,同事仿佛早就料到了林淮的反應,報了編號然後又勸了幾句,同事對案情已經不抱指望了。
小孩子到底是精力旺盛,林淮看着他玩,不知不覺就兩個小時過去了,男孩子跑了回來,看着林淮,林淮這時倒是明白對方意思,說道:“我們去吃飯吧?”
男孩點了點頭,林淮在周圍看了看,發現自己對這片都不熟,于是直接問道:“之前你們都是怎麽解決午飯的?”
“何叔叔帶我出去吃的,在另外一個方向。”
那這樣每餐飯錢應該都是那個姓何的同事自己掏的……雖然林淮不在意這些小錢,但并不代表平常人不在意,準确來說,這位同事雖然态度敷衍,但的确做着出力不讨好的事。
林淮突然覺得有些無奈,在過去,他愛恨分明,看不爽的人從來都是冷漠以對,不屑于再去和對方接觸,尤其是那些來自己家裏,對着自己和林瞿伏低做小、曲意逢迎的大人,他基本都是鄙夷的态度,他厭煩他們的神情、故作姿态與讨好的态度。
他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哪怕是現在也這麽想,但他卻能理解他們了,哪怕是他瞧不起的人,做的那些行為都是有原因的,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麽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