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謝淵輕咳一聲,沒有回答，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總之，塞西爾的問題應該跟她過度使用能力有很大的關系。”
自認善解人意的游安這次順水推舟地放過了他。
“等明天見到塞西亞,一切就清楚了。”
第三天晚上，游安三人再次排排坐，蹲在了衛生間的鏡子前。
游安看了看右手邊的謝淵，又看了看謝淵右邊的影子，總覺得他們的姿勢很适合一人來一把炒瓜子。
塞西爾在同樣的時間走進了衛生間。
等衛生間的門一合攏,隔絕身後獄警的視線後,她便快步走到洗手臺前，直接擰開了水龍頭。
嘩啦啦的水流聲響起,開到最大的水流不間斷地持續沖刷泛黃的盆面,濺起片片水花。
“鏡子先生，你在嗎？”
塞西爾小心地用手指叩了叩鏡面，就像一個怕不小心驚擾鄰居的小姑娘。
影子在鏡中現出黑灰色的人形,直入主題。
“你昨天說你的能力，是怎麽回事？”
塞西爾吸深一口氣,提出一個問題：“鏡子先生,你聽說過【不老藥】嗎？”
影子翻了翻自己的記憶,好像想起點什麽。
蹲在鏡子背後的游安恍然，她聽說過【不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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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僅在帝國上流貴族之間流通的珍惜品，價值千金。
旁邊的謝淵卻是一臉茫然，這個問題涉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看到影子和游安都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樣,他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游安。
“那是什麽東西？”
“你沒聽過？”
游安有些詫異，這個【不老藥】曾經炒得風聲很大,雖然大家都沒見過,但是至少聽過名頭。
謝淵頓了頓,“我不太關心這些事。”
游安默默給他打上一個不熱衷社交、不關心時事的內向标簽。
“【不老藥】，據說是某家科技公司斥巨資打造的抗老藥物，甚至有人相傳這家公司是發現了傳說中早已滅絕的人魚，提取他們的血肉制成。”
游安向謝淵耐心解釋。
鏡子外，塞西爾冷冷道：“這個藥物就是他們在我身上實驗的成果，我的能力是讓人保持青春……但是代價是我會加速衰老。”
游安怔住，這麽說來，塞西爾就是那條活生生被剜去血肉的“人魚”。
她空有寶藏卻沒有守護自己的能力，只能淪為幕後者牟利的工具。
說完自己的故事，塞西爾懇求地望向影子。
“請您幫幫我，如果繼續在這裏呆下去，我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影子沉默了，同為被關押的異族，他多少心有不忍。
影子詢問般看向游安。
游安抿抿唇，這件事不是她能輕易決定的。
影子能重新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離開星獄，行走在陽光下，是因為他從未暴露自己的能力。
但是塞西爾陷得太深了，她的能力已經被充分挖掘出來。
那些借此攫取巨大利益，嘗到甜頭的幕後推手不可能輕易罷手。
何況她還不确定佩濟亞獄警長尋找塞西爾的用意是什麽。
是想要拯救身陷囹圄的親人，還是有其他意圖。
“你問問她，認不認識佩濟亞·費朗。”游安說道。
影子轉述了游安的話。
塞西爾濃密的睫羽飛快顫動了兩下，她激動地撲到鏡面上。
“佩濟亞哥哥？是他讓你來找我的嗎？”
影子克制住自己想要後退的本能，“我也是受人之托。”
游安思索片刻，“我會轉告佩濟亞她的情況，後面的事情該怎麽辦，還需要從長計議。”
影子依言轉述。
塞西爾答應下來，“謝謝你，鏡子先生，我會一直等你消息的。”
三人回到辦公室。
影子很快就撤了，自從昨天謝淵說了那番話，他就開始摳摳索索地縮減自己在鏡子裏的時間，生怕自己不小心成為一個徹底的“鏡中人”。
游安對謝淵說道：“我需要和佩濟亞獄警長見一面。”
謝淵點點頭，他打算上星網查一查【不老藥】的信息。
在星獄裏呆久了，他跟外面的社會脫節太多。
游安坐電梯來到-25層。
佩濟亞作為一個以身作則的工作狂，辦公室裏果然還亮着燈。
看到這個深夜上門的游安，佩濟亞明顯有些詫異。
“游警官，有什麽事嗎？”
游安：“獄警長，您上次讓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佩濟亞豁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帶着滾輪的轉椅在慣性下往後滑去，“哐——”地撞上了後面的展示櫃。
滾輪在反作用力下原地轉了兩轉，終于停下。
“你找到了？”
佩濟亞滿臉的不敢置信，距離游安被借調到下層不過十來天功夫。
他本來都做好了直到借調期結束，也打聽不到消息的準備。
“是的，獄警長。”游安冷靜道。
佩濟亞三兩步走到游安面前，“她的情況怎麽樣，看起來還好嗎？”
佩濟亞深綠色的眼睛裏滿是擔憂和關切。
游安的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出另一雙綠色眼眸。
她慢慢道：“她看起來不太好。”
佩濟亞的神色染上頹然，他仿佛自言自語般喃喃道：“是啊，在星獄裏怎麽會過得好呢……”
游安從來沒在佩濟亞不茍言笑的臉上同時看到那麽多複雜的情緒。
她猶豫片刻，準備和佩濟亞把事情始末說完。
随着游安的講述，佩濟亞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他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桌上，手指關節在猛烈的撞擊中磨破了皮，星星點點的血跡染上淺色的桌面。
“這些蛀蟲，他們怎麽敢！”
游安一邊觀察他的神色，一邊詢問：“這件事，您打算怎麽處理？”
“先把塞西爾救出來，她不能再呆在這裏了。”佩濟亞冷聲道。
游安遲疑道：“這個難度不小，監視她的獄警看守得很緊，連去衛生間的時間都不能有一點超時……”
佩濟亞伸手扯松領口的領帶，深深吐出一口氣。
“再難我也會想辦法，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她在下面等死。”
游安冷靜道：“把人救出來以後呢，她無法繼續用自己的名字光明正大地生活。【不老藥】背後的利益集團依然會對她窮追不舍。”
佩濟亞的情緒在她冷淡的聲音中漸漸平穩下來，“所以現在正是一個好機會。”
“獄警司年紀大了，他之前對下面的人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鬧出大亂子，他都不在乎。”
佩濟亞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想要平穩退位。如果塞西爾真的不見了，他們不敢大張旗鼓地找人，獄警司不會容許這種大動作。”
“他最有可能做的，是給塞西爾安一個病故的名頭，将她的意外失蹤掩蓋。”
“我有充足的時間把塞西爾安頓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等風頭過了，那些人再想在茫茫星際中找人，不亞于大海撈針。”
游安琢磨一會兒，發現佩濟亞說得沒錯。
雖然她沒和獄警司打過交道，甚至沒見過一面，但是從之前的事件中确實可以窺見他的态度。
焚化間管理者的意外覺醒，引發了嚴密篩查。
派人搜尋可能存在的【核】，搜索無果後，将她和謝淵借調至下層，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失蹤的獄警事件被悄無聲息翻篇。
确認影子被“誤當”成異族後，迅速封口，抹去痕跡。
這一樁樁事件足以看出獄警司的謹慎求穩的原則。
這麽看來，塞西爾的事情或許真的可行。
佩濟亞獄警長看着游安認真道：“游警官，在塞西爾這件事上，我希望你可以再幫我一次，這是我私人的請求。當然，我會給你足夠的回報。”
游安本來也沒想拒絕，她已經在這件事裏摻了一腳，不如送佛送到西。
佩濟亞獄警長的一個人情，這個價格足夠昂貴了。
為了表示誠意，佩濟亞獄警長先透露了一點消息。
“蒙特羅先生一直想方設法地打聽星獄裏的情報。我本來以為是因為傑·蒙特羅的事情，後來發現他似乎更關注奧古斯失蹤當天的信息……”
游安的瞳孔微縮。
蒙特羅，她都快忘了這個預訂她心髒的家夥。
佩濟亞繼續道：“我擋回了他的幾波打探，但是斯科拉星獄畢竟不是什麽密不透風的地方……”
“奧古斯失蹤當晚，有人注意到你和另一位獄警曾在執勤中消失了一陣子。”
佩濟亞意有所指。
游安定了定心神，對佩濟亞說道：“塞西爾的事情，我會幫忙的。”
“也謝謝您的消息。”
佩濟亞朝游安伸出右手，不再将她當作下級，而是把她放在一個平等的合作者的位置。
“麻煩你了，希望這次我們可以合作愉快。”
游安回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
第二天，游安遞給影子一張新鮮出爐的快遞單。
“我們的第一筆生意開張了。”
影子展開快遞單，快遞信息如下——
運輸品：塞西爾·費朗
發件地：-60層衛生間
運輸時間：夜間配送
收貨人：佩濟亞·費朗
擇日不如撞日。
當晚10點整，配送員影子将塞西爾通過鏡子運送到游安位于-25層的辦公室裏。
10:03，收貨人佩濟亞接收塞西爾，确認簽收。
10:07，獄警長的懸浮車駛出斯科拉星獄的大門。
10:10，守在衛生間外面的獄警破門而入，只看到還在嘩啦啦流水的洗手臺。
10:11，獄警拉響了警報。
游安在尖銳的警報聲中走出辦公室，撞上匆匆而來的奧特朗托獄警。
“這是怎麽了？”
游安一臉茫然，手裏還拿着一瓤剛剛啃掉尖尖的冰鎮西瓜。
作者有話說：
游安：無辜.jpg（吃口西瓜壓壓驚）
感謝在2022-05-01 00:50:21~2022-05-01 20:54: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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