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貨車的大燈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下，前方的道路一覽無餘。
游安捏住方向盤深吸一口氣，一腳踩下油門。
謝淵只覺得後背傳來一陣巨大的推力，兩邊的建築開始飛速後退。
他屏住呼吸，緊緊盯住前方的道路。
“前面該右轉了。”謝淵盡量穩住聲音。
“沒問題。”游安突然減速。
謝淵在慣性下猛地往前一撲，又被安全帶扯回椅背。
“怎麽了？”謝淵被這突如其來的減速搞得有點懵。
“彎道的最高時速不能超過30。”游安看着儀表盤上的速度，冷靜回答。
謝淵沉默了一瞬。
理論知識确實學的很紮實。
前方的路口出現了一道擋路的橫杆，一名保安從旁邊的小亭子裏走出來。
“怎麽回事，今晚沒有安排出貨啊？”
游安在橫杆前緩緩停下車，搖下車窗。
“客戶要的急單，臨時安排的。”
保安狐疑地看着她隐在陰影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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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接到通知，你的通行證呢，出示一下。”
游安裝作一副去口袋裏摸東西的模樣，在保安放松的瞬間，一腳踩下油門。
橫杠在巨大的沖擊力下被撞成兩截，“砰——”地往外飛去。
“喂，站住！你是什麽人！”
保安在車後大喊着，拉響了警報。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園區。
游安吹了一聲口哨，沖出廠區駛上外面的大路。
晚風從窗口灌進來，拂起她耳側的碎發。
貝克聽到西門傳來的警報時，心裏便是一驚。
“出什麽事了！”
“報告，有一輛貨車無證沖出廠區，駕駛人身份不明。”
貝克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守在住宿區的人呢！立刻開門進去看看，人還在不在！”
兩個房間的門被人強行破開，床上的假人一動不動地看着這群闖入者。
紙團糊做的蒼白臉龐上，畫着一張黑色馬克筆勾勒的笑臉。
筆跡粗糙，卻帶着濃重的諷刺意味。
貝克只覺得渾身發涼。
“一群廢物，連兩個人都看不住！”
“廠區裏一共有幾輛車？都給我出發去追！”
“追不回人，我們通通就等着被蒙特羅先生送去低等星挖礦吧！”
數輛機動車呼嘯着從廠區大門開出，貝克坐在最前面的私人懸浮車裏，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們開的是貨車，速度最快也快不到哪裏去。我們分頭包抄，一定可以把人攔下來。”
“要離開石林區，最快的路徑就是從列車站走。讓人先去列車站蹲守，一旦發現蹤跡，無論如何也要把人扣下！”
筆直的大道上，游安穩穩地開在馬路正中，一邊時不時地看一眼後視鏡。
“我的技術果然是滿分。”
謝淵抓着身上的安全帶，冷靜道：“如果你能把車開到右邊的車道上，會更有說服力的。”
游安上翹的嘴角迅速拉平，是她不想呆在右車道嗎？
明明是路邊的橫欄限制了她的發揮。
“對面現在沒有來車。”
游安理不直，氣也壯。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作為一個不會開車的人，不應該對唯一的司機指指點點。
謝淵最終閉上了嘴。
幾分鐘後，謝淵突然偏了偏頭，耳朵微動，“有車的聲音，後面可能有人追上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撞了橫杆的緣故，游安覺得手下這輛車不怎麽聽使喚。
她用力踩了好幾腳油門，車速卻沒法再快了。
“我們這個速度遲早會被追上。”游安看着儀表盤說道。
“換車吧。”
謝淵盯上了一排正在廠房門口裝貨的車隊。
游安将車停在岔路口拐進去的一條小道上。
兩人下了車，悄悄往那隊裝貨的車輛處摸去。
貨物已經裝運大半，前幾輛車都已經封上後門，留給他們只有最後一輛。
趁着搬運工轉身的功夫，游安兩人動作飛快地鑽進車後廂，側身擠入貨箱的夾縫之間。
“這是最後兩箱了吧。”
搬運工“哐——”地一聲，把貨箱壓上來，車身顫動了一下。
“收工！”兩名搬運工将車後門合攏鎖住。
黑暗籠罩了整個車廂。
游安一動不動地站在兩個貨箱之間，謝淵站在她的對面，過分狹窄的空間使得兩人不得不緊緊相貼。
游安仿佛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噴灑在額頂，有些癢癢。
這種緊張的時刻，好像也不适合讓謝淵暫時停止呼吸。
游安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竭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伸手去撓一把額頭的沖動，用左手勾住右手。
“出發。”悶悶的聲音隔着一層車廂從外面傳來。
貨車啓動了。
後面的車廂遠不如坐在前座平穩，游安在貨車開動的第一時間用手死死撐住兩側的貨箱，避免自己因為一個颠簸砸到謝淵身上。
倒不是怕尴尬，而是游安覺得以他們現在的姿勢撞到一起，最大的可能性就是——
她的額頭撞上謝淵的下巴。
她不僅擔心自己的額頭會因對方棱角分明的下巴造成重創，更擔心謝淵被撞後發出痛呼，引起司機的注意。
兩分鐘後，游安手酸了。
“挪一下貨箱位置吧，這麽站着太累了。”
“好。”謝淵的聲音從頭頂沉沉傳來。
游安當即就想往外退，卻不小心踩到了什麽。
為了避免鑽出去時踩空，她又踩了一腳确認位置。
“你踩的是我的腳。”謝淵冷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抱歉。”游安的腳僵在了半空。
“還是我先出去吧。”謝淵小心地往外走了一步，一點點退出貨箱之間的縫隙。
他踩在外面的箱子上，給游安騰出一小方空間。
為了避免車廂裏的動靜引起司機的注意，兩人都不敢有太大動作。
黑暗中，游安被周圍的貨箱角磕到好幾次。
看着眼前一片模糊的黑色，和隐隐約約并不分明的貨箱。
游安覺得自己購買的菊花茶宣稱的明目功效有待考證。
治夜盲還是得靠胡蘿蔔。
在心裏将胡蘿蔔列入購物清單的同時，游安又差點被腳邊的貨箱絆了一跤。
“小心。”謝淵扶了她一把。
似乎察覺到她的走神，謝淵不禁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麽？”
“胡蘿蔔。”游安下意識道。
謝淵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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