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老病死愛憎怨
胖道士扭頭看了看教師的門口，門并沒有關上，通過打開的房門能看到門外院子裏的青磚地面，以及抓緊日落之前在地面上找尋晚餐的幾只麻雀，林海也随着胖道士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後迅速的轉回視線。
胖道士神秘的笑了笑才開口道：
“對于絕大部分來此求道的道友和居士，貧道會跟他們說修身養性、陶冶心性、延年益壽之類的目标，對他們來說，修道有兩個發面的含義，一個是求心念通達不滞于物，這樣才能在紛繁的俗世紅塵之中保證自己不會經常迷失，忘記了自己的方向和初心。”
林海點了點頭，對于迷失方向忘卻初心這種事他是有切身體會的，事實上，絕大部分的人都有這種經歷，甚至相當部分人已經迷途難返悔之不及了。
胖道士晃了晃大腦袋繼續道；
“另一個意義則更接地氣，為了延年益壽，從修道這個活動中獲得最實際的好處。”
林海微微皺眉：
“這些恐怕算不上真正的修道者。”
胖道士哈哈一笑點頭道：
“哈哈，沒錯，這些人算不上真正的修道者，只能算是在真正修道的圈子外徘徊，心存疑惑并期望得到好處的人。”
林海點了點頭沒出聲，看着胖道士等着他的下文，胖道士贊賞的看着林海道：
“真正的修道者嘛...暫且讓貧道歪一下樓，居士一直對靈魂修煉和強化的方式感興趣，那麽居士是否知道靈魂這個東西相對靠譜的解釋呢？”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不過從網上搜索到的信息看，我更傾向于宗教方向的說法。”
胖道士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所以居士就到這裏來了？”
林海也不隐瞞，點了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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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比較近，事實上我也考慮過去高原探訪一下密宗的。”
胖道士不屑的撇了撇嘴：
“密宗，呵呵。其實道家根本就不是宗教，只不過...”
林海擺了擺手：
“我知道，因為要接地氣嘛，争取更多的支持者，道長說重點吧。”
胖道士呵呵笑着搖頭：
“居士有些急躁啊，那好，我們說重點，宗教的存在意義想必居士是清楚的。”
“轉移和消除心理壓力？”
“對，基本上如此，不過這個是果，宗教的起因則是為了...超脫！生老病死，是每一個人都沒法逃脫的宿命，不論是總統和乞丐，生來一無所有都是一樣的，死去一無所有也是一樣的，哪怕你處心積慮獲得了再大的權力，最終卻還是逃不出生老病死的囹圄，人，生來就不自在、不逍遙呀！”
林海狐疑的看了看胖道士，他并不是對胖道士所說的內容産生了懷疑，而是對‘超脫’這個詞彙産生了一些聯想，因為現對于林海和胖道士這樣的地球土著，黑貓的存在就是一種超脫，難道...
胖道士認真的注意着林海的表情變化，眼睛中頗有玩味之色，直到林海再次将視線集中到胖道士的臉上，胖道士才繼續開口道：
“真正的修道者，求的就是超脫！”
胖道士神情很是鄭重，甚至有些神聖的意味，但是林海卻一臉平靜，甚至有種我脫了褲子，不，我洗幹淨了耳朵你就跟我說這個的蛋疼感覺，這讓胖道士很是受傷，他有些不滿的提高了些許聲調：
“貧道所說的并非什麽不着邊際的臆想，而是真正的尋求超脫之道。”
“比如呢？就每天讀經和練五禽戲？”
林海的問題很直白，事實上這幾天林海交了錢學到的就是這兩樣，但是這兩樣東西并沒有讓林海的靈魂強度增加哪怕一個點。
對于林海相當明顯的諷刺之意，胖道士嘿然一笑，一臉你什麽都不懂的表情，撇了撇嘴道：
“沒錯，就是依靠居士所說的這兩件事。”
林海一怔，随即若有所悟道：
“咦？莫非你們藏私了？”
“居士慎言，剛才貧道也說了，你來求什麽就得什麽，既然不是真心修道，又何來藏私一說呢？”
林海雙眼一亮：
“莫非道長可以将真傳教授給我？”
胖道士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
在林海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彼岸的邊緣時，另一個城市中葉雪心正笑眯眯的看着阿暖懷中吮吸着母乳的嬰兒，這個不到八個月大的小公主就是阿暖的孩子。
嬰兒有一下沒一下的吮吸着母乳，小手抱着巨大的糧倉，幸福而平靜的閉着眼睛，随着她的節奏越來越慢，最後終于睡了過去。
阿暖用手指壓住飽滿的糧倉，輕輕将孩子挪開，葉雪心小心的伸手接過孩子，然後熟練的托着孩子的脖頸後腦，豎立着将孩子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輕的在孩子背上拍着，讓她将胃中的空氣排除。
阿暖從一旁桌上的蒸汽消毒器中取出一張熱毛巾，絲絲哈哈的仔細擦拭了一下，然後将衣服整理好，正好孩子也打了個長長的嗝，兩人對視一笑，葉雪心将孩子小心的放進嬰兒床，阿暖笑眯眯的看着孩子的睡臉，滿足的嘆了口氣。
“你那位還沒回來？”
葉雪心笑着搖頭：
“沒呢，還在臨市。”
阿暖好奇的看了一眼葉雪心：
“他到底去幹什麽啊？臨市有什麽著名景點可以呆上一個星期麽？你就一點都不懷疑？”
葉雪心笑得很坦然：
“不啊，完全沒有，他每天都給我彙報呢，還有照片。”
阿暖搖了搖頭無奈道：
“我真是不明白你，你們。”
葉雪心挑了挑好看的眉梢：
“有什麽不明白的，我們都是很簡單的人。”
“簡單麽？”
阿暖皺眉想了想，最後不得不嘆了口氣道：
“還真是簡單，可是...”
“是不是覺得我們有些跟別人不一樣，所以覺得很奇怪？”
安暖快速的點了點頭：
“還真是這樣，你們确實很怪，你看你，一個女神級別的美女，竟然偷偷的暗戀一個男人十多年，這種事情合乎常理麽？”
“是十二年。”
“別管多少年，難道你就不覺得這很不尋常麽？”
葉雪心得意的笑了笑道：
“那是因為我們都不是尋常人呀！哈哈...”
“是，都是神經病！還有阿海，女神都倒追了，竟然還矯情的不得了，真不知道他有什麽資格矯情？”
葉雪心皺了皺眉：
“不能這麽說，他這麽做我很理解，也很贊賞，其實，他這麽做正說明他很在意我，不，我覺得他很喜歡，不，應該說愛我！”
阿暖瞪大了眼睛：
“哈？！這，你這算是自我感覺良好麽？”
葉雪心嘻嘻一笑，得意的晃了晃腦袋，萌萌的樣子看的阿暖都有些心動。
“我能感覺到的，絕對沒錯。”
安暖無奈的嘆了口氣：
“好吧，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阿海那家夥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位女神倒貼啊？”
“倒貼什麽的過了，至于阿海嘛...其實他挺普通的，他這個人呢，既沒有過人的資質，也缺乏堅韌的意志，家世背景也很普通，長相呢...屬于中等偏上而已。”
“中等？我看勉強及格罷了，你那是典型的情人眼裏出西施。”
“嘻嘻，好吧，反正我覺得好看就行了。”
“既然他沒什麽出彩的地方，你又怎麽會對他念念不忘？”
葉雪心眼眸緩緩擡起，眼神有些渙散，似乎陷入了回憶，好一會，她才猛地一笑将視線轉向阿暖：
“因為啊，因為這是一個承諾，那年...我十三歲，那次春游時不小心跌進了河裏，是阿海救了我一命，那時我很二的，所以覺得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有以身相許呗，這多浪漫啊。”
阿暖撇嘴：
“所以你就倒追他了？”
“沒有，那時候還小，對這個很別扭的，有了這個心思之後每次看到他就會心跳加快，話都說不清楚，又一次他想要跟我說什麽來着，我卻害羞的跑了，結果...後來同學們又瞎傳阿海表白失敗啊什麽的，之後阿海就躲着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
阿暖遺憾的嘆了口氣：
“你們還真是...年輕啊。”
“可不是，我們才十三歲啊，第二年，我父母将我接回本市，走之前我鼓起勇氣給阿海寫了一封信，後來我才知道，這封信阿海并沒有收到，而是被一個同學給扔了。”
“啊？你情敵啊！？”
“不，是暗戀我的男孩子，這事直到我們一起考上複大之後我才知道。”
阿暖心情複雜的搖了搖頭：
“一起考上複大？咦，你不會是打聽到了他報了複大然後你才...”
葉雪心呵呵一笑不予置評，阿暖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那你到了大學怎麽不主動找他？”
葉雪心的表情也變得有些複雜：
“因為我們已經長大了啊！”
時過境遷，心情依舊，還是秋風悲扇，故人已變？阿暖一時間心裏竟有些堵得慌，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問下去。
葉雪心呆了一會兒，輕輕的搖晃着嬰兒床，阿暖好一會才呼了口氣道：
“那你就沒對別的男人動過心？畢竟比阿海優秀的人多得很，我認識的數都數不過來了。”
說到這裏，阿暖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蓋因林海實在太普通，而複大卻有太多優秀的年輕人。
葉雪心搖頭：
“沒有，阿暖，難道你不覺得我和阿海的故事很浪漫麽？”
阿暖撇嘴：
“切，我能說你那是矯情麽？”
“呵呵，我到沒覺得，從現實角度出發，既然我已經戀愛過，體會過戀愛的酸甜苦辣，并且這份感情還有繼續下去的可能，我為什麽要再費力氣去尋找另一次戀愛的感覺呢？而且還未必能找得到，能與十三歲那份單純的感情相比的感情，你覺得呢？”
“你，你那是文青病吧？”
“才不是，而且事實證明我的堅持是對的，阿海也是愛我的，那我這十二年的堅持就不僅是一份虛無的感覺，而是一種歷經磨難的感情經歷。”
阿暖有些羨慕有些嫉妒的看着一臉幸福的葉雪心，覺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眼啊，雖然自己并不是單身狗，但是為什麽仍然有種被虐的感覺？
“好吧，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麽直到現在你才忍不住主動出擊呢？你就一點都不怕他被別的女人搶走了？”
“怕啊，所以我才主動找他呀！”
“我是說之前。”
“之前？”
葉雪心的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抿着嘴沉默了片刻才道：
“之前我一點都不擔心，不過現在嘛...”
阿暖神情一怔，随即吃驚的看向葉雪心，好一會才咬着牙道：
“原來你也是心機婊！”
“嘿嘿，別說的那麽難聽嘛，并非我耍了手段，事實上我什麽都沒做，只是我了解阿海，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有擔當，所以不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他一定不會做，而在校期間他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覺得以他的自信真的敢找女朋友麽？”
阿暖嘴角抽搐了一下：
“難道你偷偷向那些優秀的男生暗示自己看好阿海也是為了阿海好？好像阿海被他們打擊的很慘啊。”
“別瞎說啊，那些謠言...說起來也不算是謠言，并非是我傳出去的，是我追查那封失蹤的信時被阿玲知道了，你知道她那個大嘴巴，難道我不明白這些消息傳出去會對阿海不利麽？甚至阿海越來越自卑就跟這件事有關。”
“怪不得你對阿玲一直那麽冷淡，咦，不對！差點被你忽悠了，你別轉移話題，我的問題是為什麽你到現在才下手，在學校時你完全可以主動追求阿海的。”
葉雪心苦笑：
“這不是很明顯麽，我要是在學校就跟阿海交往，阿海身上的壓力會有多大？哪怕畢業之後也一樣，如果他的自信沒有建立起來，我跟他交往帶來的壓力就算不會将他壓垮，可這種壓力積累下去的後果更可怕。”
阿暖仔細一想，不由得也臉色一變：
“确實，你跟他...真的不怎麽合适啊。”
“誰說的，那是你們總是用世俗的眼光來評價，雖說結婚并不是兩人的事情，但我覺得感情這種東西還是純粹一些好，我們始終是為自己活的，而不是為別人，所以為了減少我們交往甚至結婚可能承受的外界壓力，我必須耐心的等。”
“等什麽？等阿海事業有成，可是...”
“不，等我年齡變大，變成剩女，那時候來自我家的壓力就變小了，至于其他的就相對比較好解決了。”
阿暖聞言一愣，驚訝的看着表情恬淡的葉雪心，心裏只剩下無數的神獸，這阿海真是幾世才能修來的福分啊，竟然能讓葉雪心如此相待。
只是阿暖并不明白，在葉雪心看來，幸運的并不僅僅是林海，也包括她自己，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對方，是雙方的幸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