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唯一所求
清晨。下了一夜的雨終于停了, 空氣中有點潮濕,天空泛着點魚肚白。
六點半,葉晴準時下樓。
可是還沒走兩步,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擡頭往樓上看去。
目光的盡頭是六棟七樓,易骜川的家。
窗臺上沒人,黑色窗簾半掩着窗戶。
葉晴悻悻收回目光不再看,繼續走路去上學。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麽要擡頭去看。不過沒看見易骜川,她心中又莫名泛着點失落。
葉晴不知道的是, 易骜川其實是在窗臺的, 只是躲在了黑色窗簾後面。
背靠牆壁壓着黑色窗簾, 右手捂着胸口劇烈起伏的心跳,呼吸急促不平。
剛剛她擡頭的那一刻,易骜川慌忙拉過窗簾躲後面, 避開她的目光。
他不敢讓她發現自己在偷看她。
……
下午的時候, 薛凱嫌棄家裏太無聊了,就提議去酒吧玩玩。
“欸,酒吧去不去?裏面美女那麽多, 咱們去看看呗?”
劉佳芋率先拒絕:“你讓我去看美女?開什麽玩笑, 我可是已經有女朋友的人了。”
薛凱翻他個白眼:“不看美女那咱幾個喝一杯總行吧?”他盯上易骜川, “怎麽樣川哥, 去不去喝一杯, 老宅家裏多無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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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易骜川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
薛凱:“不去?那大下午的怎麽玩嘛?”
“要玩你們自己去玩, 老子要去趟寺廟。”
“寺廟?你去那種地方幹嘛啊?”薛凱笑着開玩笑說,“咋的?該不是你為情所傷想跑到寺廟去出家吧?”
“哈哈哈!笑死我了!”薛凱越想越覺得好笑,哈哈大笑了起來。
易骜川冷着一張臉:“出你媽,老子懶得跟你解釋。”
薛凱好笑道:“不是出家, 那你平白無故跑到那種地方去幹什麽嘛?”
“老子去祈福。”易骜川懶得再多費口舌,丢下這句話就出了門。
他走後,薛凱一臉難以置信的跟劉佳芋吐槽:“卧槽芋頭!你聽見了嗎,川哥說是去祈福。你說川哥是不是瘋了啊,啥時候還迷信那玩意兒了啊?”
自從葉晴一出現,他就覺得川哥的迷惑行為真是越來越多了啊!這一天天的不是去偷着守着人家,就是跑到寺廟祈福。
簡直難以理解啊!
劉佳芋和薛凱想法不同,他倒是蠻心疼這樣愛而不得的川哥的。
下午陽光不錯,易骜川一個人徒步爬上山頂的寺廟。寺廟裏人不算多,有來參觀的,有來祈福求佛這些的。
易骜川想要在這寺廟裏求一根可以保平安的紅繩。
求平安繩需要在平安寺裏叩拜過菩薩才行。易骜川走進平安寺,雙膝跪在墊子上,額頭扣地,心中默念祈禱平安的祈福語。
祈求的不是自己的平安,是葉晴的。
驕傲跋扈的少年虔誠地跪拜在地上,心中默念着祈求:我只要她平安喜樂就好。
希望葉晴平安喜樂,是他的唯一所求。
他搞砸了葉晴的生日,他一直都很愧疚後悔,想要補償葉晴,卻又不知該如何補償,想了很久才想到這個蠢辦法。
他不知道求紅繩保平安這個做法有沒有用,可是他是真的希望葉晴能夠一直平安喜樂下去。
哪怕身邊那個人不是他也罷。
叩拜過菩薩後,易骜川如願以償拿到了那根紅繩。
很樸素簡單的一根紅繩,大街上一塊錢到處都有賣的,易骜川卻緊緊把這根意義非凡的紅繩攥在手心裏。
他想送給葉晴。
……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天的氣溫很涼爽,下午又出了陽光,天氣更是令人感到舒适惬意。微風不徐不燥。
八班這節課是體育課。解散之後,葉晴和聶雅凡一起在操場跑道上散着步,一邊閑聊說笑,一邊懶懶曬着陽光。
因為角度問題,葉晴偏頭和聶雅凡說話的時候,目光恰好注意到了操場邊上的實驗樓天臺上有個人。
由于隔太遠了,那人長什麽樣子根本看不清,只看得清穿的是黑衣服,還戴了個黑色鴨舌帽。
那人注意到了葉晴遠遠投來的目光,連忙轉身快步離開天臺。
盡管看不清那人是誰,可是他身上的氣質卻讓葉晴一下子就想到了易骜川。
會是易骜川嗎?
沒有多想,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不對,葉晴立馬往實驗樓跑去。
聶雅凡一臉莫名其妙:“欸葉晴,你要去哪兒呀?!”
她跑在葉晴的後面。
葉晴沒有回複她,像是沒聽見,心中一直在糾結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易骜川。
葉晴跑進實驗樓裏,氣喘籲籲地擡頭往上望。實驗樓是镂空設計的,擡頭望能看得見每層樓的情況。
整棟實驗樓空空如也,每層樓道都是空的,沒有人。
葉晴有點不甘心,覺得那個人一定還在這棟樓裏,這麽短時間裏不可能跑出來,肯定還在天臺上的吧。
于是她又氣喘籲籲地爬樓梯,想到五樓上面的天臺去看一眼。
她就想看看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易骜川。
好不容易費力爬到了五樓半,眼看天臺的大門就在眼前了,再爬幾步樓梯就到了,這時葉晴卻聽見聶雅凡的聲音從底下傳來:“哎喲葉晴,你可別再往上爬了吧,我快累死了啊!”
聶雅凡從操場一路跑到實驗樓,又爬了一大截樓梯,實在是累得爬不動了。
她喘着粗氣問:“葉晴,你說你,好端端的怎麽往天臺上跑啊?”
聶雅凡的提問讓葉晴有些沉默了。她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最後放棄了去天臺,轉身下樓去。
她離天臺門口只有兩層臺階。
聶雅凡見她下來了,疑惑問道:“葉晴,你怎麽回事呀?”
葉晴微微一笑:“沒什麽,大概是腦子有些抽吧。我們回去吧。”
“行。”
大概真的是她腦子抽了吧,怎麽會為了一個不确定的人跑這麽遠呢?
就算那人是易骜川又怎樣呢,真碰面了不是更尴尬嗎?
當初自己可是親口說過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啊。
葉晴突然很後悔當初說的這句氣話了。
昨晚要是沒有易骜川,她簡直不敢想象後果會是怎樣。
現在收回這句話還來得及嗎?
葉晴同聶雅凡離開了實驗樓。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天臺門口的旁邊,易骜川就背靠在那裏。
剛剛葉晴的腳步聲近在咫尺,易骜川緊緊攥着手中的那根紅繩,胸口劇烈起伏着,好像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坎上。
還好最後葉晴沒上來,他因此松了口氣。
可是也同時失落着。
他怕跟她見面,又想跟她見面。他還差她一句對不起,還有根紅繩想送給她。
易骜川看着手心裏躺着的紅繩,有些苦惱了,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将其送到葉晴的手中。
……
易骜川有心事,騎着機車四處瞎轉兜風,神不知鬼不覺就是晚上八點多了。
天色昏暗。
他一個人走在暗巷裏回家,可是中途卻被一堆人堵了。
堵他的人是上次那個小混混的哥哥,那個小混混被易骜川打進醫院裏,他哥陳家偉當然不爽了,帶了一群人圍堵了易骜川。
易骜川前後都有混混圍着,那個小混混指着他叫冤:“哥!上次就是這混蛋揍的我!”
陳家偉提着手中的棒球棍指指易骜川:“就他媽你也敢動我弟啊,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
“老子管你他媽是誰。”盡管周圍六七個人,易骜川卻絲毫不畏懼,揚起下巴,一臉的不屑,“想打老子是吧?來啊!”
正好他還想發洩心中的那些不爽。他打架可沒輸過,六七個人他勉強能應付,只是會受點皮肉傷而已。
陳家偉被挑釁得很不爽,棒球棍指着堵在他後面的兩個手下:“你們倆還猶豫什麽,還不快上去教他做人啊!”
兩個手下提着棍棒就上了,易骜川側身躲過一人的揮打,一拳放倒他,又一腳踹飛另一人。
兩秒鐘,輕松解決兩人。
易骜川嘲諷一笑:“就這?垃圾。一起上算了。”
堵他面前的四人有點面面相觑,他們沒想到易骜川的戰鬥力這麽強。
但是陳家偉一點也不慌,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他玩弄地笑着,不緩不慢吐聲道:“沒記錯的話,三中高二八班有個女的,叫什麽葉晴是吧?”
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實則是在威脅易骜川,敢不聽他的話就去找葉晴的麻煩。
易骜川臉色驟沉,瞬間發怒失控,上去猛逮住陳家偉的衣領:“你他媽想幹嘛?你他媽敢動她試試?”
陳家偉推開了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笑道:“放心,不會對她怎麽樣的,老子跟她又沒有仇。不過你把我弟揍得這麽慘,怎麽也得還回來吧。你讓我們乖乖揍一頓,這事就這麽算了。”
易骜川勾唇一笑,面露譏諷不屑:“呵!不就是想打老子嗎,來啊!老子讓你們打個夠!”
笑容有些泛苦,有些無奈。
區區這幾個小混混根本不夠他打的,可是為了葉晴的安全,他不得不這麽做。
無非就是一頓毒打罷了,他混社會這麽久,挨的打還少了嗎?他根本不在乎。
只要葉晴平安就好。
陳家偉捏緊了手中棒球棍,嚷道:“還愣着幹嘛?揍他啊!”
剛剛那兩個被打趴下的混混也重振旗鼓站了起來,一堆人前後夾擊易骜川,揮着棍棒往他身上甩,把他打趴在地又圍着他拳打腳踢。
易骜川一聲不吭,忍着他們的打,忍住不還手,只是緊緊護住關鍵部位。
為了葉晴,他心甘情願挨他們的毒打。
一堆人對着他又打又罵。
混亂之中,他外套口袋裏的紅繩掉落在了地上,易骜川看見了,忍住身上的劇痛,快速伸手過去抓住了紅繩,緊緊握在手心裏。
緊緊握住這根給葉晴求的象征着平安的紅繩。
他挨打無所謂,這根紅繩不能丢啊,他還要送給葉晴的。
一頓毒打之後,易骜川趴地上已經沒什麽反應了。
饒是身體素質再好,也扛不住他們一直猛烈的毆打,陷入了昏迷狀态。
陳家偉踢了踢半死不活的他,見他沒啥反應,就停手了。
“走了,別把人打死了。”
一堆人提着棍棒離開了暗巷。
易骜川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一點反應也沒有,呼吸微弱,身上的黑色外套滿是灰撲撲的腳印與灰塵,地上還有一灘他吐的血。
盡管都被打成這樣了,右手卻依然緊緊握着那根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