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9 沒理由
“喂, 尤米立，你在發什麽呆？”
沉潤的聲線在耳邊響起，将尤粒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她晃了下神, 目光還恍惚着, 側過眼眸看向齊硯, 聲線輕飄飄：“啊？你說什麽？”
“我說公交站在前面, 得走三百米。”齊硯一字一頓把話重複了一遍，看着她又問，“你剛剛在發什麽呆？”
尤粒別開眼, 心虛地加快步伐，鼓了下腮幫子, 扯謊：“沒發呆, 在放空。”
齊硯：“啧, 走路專心點。”
尤粒：“哦。”
總不能跟他說自己在想和他出來穿得不夠漂亮吧？
“學長，你剛剛是不是又叫我尤米立……”快到公交站的時候, 尤粒後知後覺, 想起來問他。
“怎麽？這名字不能叫？”說完, 他又立馬補充一句，“我知道你名字怎麽寫，不用強調。”
“我又沒有要強調, 只是我哥平常發脾氣前都這麽叫我，聽着有點怵着慌……”她咕咕哝哝說一聲, 随即又瞥他, 面上扮着不怎麽在意的淡淡說, “那你想叫就叫呗，齊石見。”
“……”
齊硯眼眸眯起來，輕輕“嘶”一聲, 又想氣又想笑地咬了咬牙：“行啊你尤米立，現在還會跟我嗆聲了。”
對此，尤米立同學下巴一擡，給了他一個得意洋洋的眼神，作為回應。
公交車站人不多，兩張長凳被仨老人家占了，兩人便走到站牌旁邊等候。
盯着站牌上的公交路線，尤粒問他：“咱們搭幾號車啊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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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硯看了眼導航提示，關了手機塞回兜裏，說：“88號，東湖公園下。”
尤粒疑問：“你沒搭公交去過嗎？”
“我平常自己一個人都騎車。”說着，齊硯探頭一望公交車來的方向，收回目光時，視線不經意間落到公交站點的廣告牌上。
上面貼得是項其琛新代言的珠寶巨型海報，俊雅精致的臉蛋占了整個牌面，唯一不和諧的，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角上被貼了張五顏六色的廣告紙。
尤粒見齊硯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身後，扭頭四處看了看，好奇問：“你看什麽啊學長？”
齊硯沖海報一挑眉。
尤粒順着望去，雙眼霍地一亮，贊嘆：“哇哦，項其琛，帥啊！”
齊硯眉頭一蹙，“啧”了聲，略感不快，沉聲：“我讓你看項其琛臉上貼的廣告紙。”
尤粒疑惑歪了下腦袋，整個身子轉過去，往前邁兩步靠近，定睛一看，是保健品的廣告宣傳。
那黃底的廣告紙上，用彩色筆寫了兩行字——
“全國尋找矮小兒童，幫助實現長高夢想！比比高？”
尤粒邊看邊把字念完，後頭齊硯懶散的聲線緊接着傳來：“是找你不？”
“？”
尤粒先是一怔，而後甩頭，咬牙切齒地瞪着他，一張臉氣得皺巴巴的：“你才矮小兒童！我有一米六一好嗎！”
齊硯笑出聲，趕忙說：“我開玩笑呢。”
尤粒往邊上一站，腦袋一甩，沒搭理他。
見她板着臉不吭聲，齊硯忙斂起笑容，走到她旁邊，用手臂碰碰她，低聲下氣地道歉：“我真的開玩笑，對不起哦。”
“一點都不好笑！你歧視我我記住了。”
“我沒有！”齊硯即刻否認，正色道，“我真的就是開玩笑！”
尤粒腦袋沒轉過來，聽着他些許緊張的語氣，嘴角忍不住偷笑，口氣卻裝的嚴肅：“晚了，我已經受到傷害了。”
齊硯眉頭擰起，懊惱地抿了下唇，讨好般地在她耳邊說：“那我請你喝一周的桂花燕麥拿鐵當做補償，你看行麽？也不一定都要桂花燕麥拿鐵，鐵咖裏的都可以，反正請你連喝一周，怎麽樣？”
尤粒神色微動，心也跟着動了，轉頭看他，壓制住嘴角的笑意，準備回應的話到了嘴邊，又考慮到他的經濟狀況，一鼓腮幫子，改口說：“也不用一周，兩天就好了。”
一杯28塊，連喝七天怪貴的。
齊硯堅持：“一周，必須一周，不然沒誠意。”
尤粒比他還堅定，一本正經的借口說：“喝一周我會膩的。”
看她神色有所緩和，齊硯也不多說了，立馬順着她的意答應：“那行，那你說什麽是什麽。”
聞言，尤粒心裏湧起一股暖流，喜滋滋的同時又感到莫名的滿足和甜蜜。憋了許久這會兒實在頂不住了，咧唇直接笑出來，語氣輕快：“那就不生氣了。”
公交車這時剛好到站，兩人一前一後上去刷了錢，齊硯徑直走到後排的雙人空位旁。
他站在中間的走道，示意尤粒靠窗坐。等後者坐進去後，他才挨着她坐下。
高大的身軀擠在這座位上，頓時襯得空間都狹小逼仄。
車窗被拉開了三分之一，陽光暖洋洋的投射在臉頰上，風透進來，也不覺得寒涼。
車子勻速前行，齊硯原本望着街景的目光，不知不覺間落到了尤粒面上。
她側着臉，認真的看着窗外，白嫩的肌膚吹彈可破，兩鬓碎發被風拂動着，有淡淡發香飄來。銀框眼鏡擋住她的眼睛，從他的角度，隐約能瞧見她纖長卷翹的睫毛。
齊硯兩眼定定的瞧着身旁的姑娘，神思開始飄忽。
……
“其實我叫尤粒，是米和立拼起來的那個粒，不是尤米立。”
“學長，你居然還會拉二胡！技術很牛掰哦。”
“我記性不太好，一般不愉快的事我都不會特意去記。”
“離演出還有兩個月，時間還挺充裕，我會努力練好的！”
“學長微微笑起來也好帥哦。”
“我還從來沒教過男性的朋友呢。”
……
“小尤粒這麽可愛，就算喜歡也正常吧。”
……
到達一個站點，司機緩緩踩下剎車，兩人的身子慣性往前一傾，同時将齊硯的思緒打斷。
尤粒探了探腦袋，一望外頭的公交站牌，突然轉向他說：“這是延音的站點哎。”
猝不及防的扭頭，令齊硯心頭猛地一顫，差點慌了神。他故作淡然地別開眼，強壓下胸腔的躁動，低低“嗯”了一聲後，把目光轉移到前方。
幾個音院的學生背着器樂陸續上來，車門關上，車子繼續不急不緩前行。
齊硯一瞥學生堆裏頭的大提琴，忽然想起些什麽，心裏在意的要命。
片刻，他整理好語言，開口：“尤米立。”
“嗯？”
“那拉大提琴的小白臉到底誰啊？”
拉大提琴？
小白臉？
尤粒愣了兩秒鐘，反應過來：“你說徐嘉致？”
齊硯點頭。
尤粒別開眼，眼神飄飄忽忽地落到前頭的廣告屏幕上，還是那句回答：“就……初中同學呗。”
“初中同學你怎麽那次見到他那麽心虛，而且他每回看到你也煩人的要命。”齊硯顯然不信，只覺得不單純，裝着一副淡定的模樣，直言，“你不會看不出來他喜歡你吧？”
尤粒面上一頓，對齊硯的話并沒有其他太過驚訝的情緒。
其實就算齊硯不說，她心裏也猜到過幾分這個可能性。
又是約她出去見面，又是邀請她一塊兒走路，雖然回回她都婉言拒絕，想要保持距離的意思很明顯，但徐嘉致卻都跟看不到似的，熱情不減反增。
她又不傻，就算在感情方面是個慢熱的人，可這一來一回的，怎會看不出徐嘉致什麽心思。
有這猜測，尤粒卻想不明白為什麽。
為什麽徐嘉致會喜歡她。
兩人不過就是初中同學，讀書的時候也沒說上過幾句話，可以說根本不熟，自己當初錯覺的喜歡他也只是覺得他優秀上進而已。
說他對自己一見鐘情，也不太可能。她又不是大美女，腿也不長，身材……初中那會兒才剛開始發育呢，哪裏看得出來？
又或者，他看到了情書，因為自己當年喜歡他，所以他也喜歡自己？可時隔這麽多年，再深厚的感情也會耗淡了吧，更何況他們根本就沒有過後續，而且他長得也不賴，不缺女孩子喜歡，更沒理由這麽些年吊死在她這棵樹上呀？
總之，想來想去，各種理由尤粒都覺得不成立，所以後來她也就幹脆不去想了，反正她的意思是明确的。
不喜歡，不靠近，不接觸。
飄遠的思緒又重新飄了回來，尤粒側目瞅一眼齊硯，有點難為情，欲言又止好幾回，最後才喃喃地如實道：“其實我初中的時候……給他寫過一封情書。”
後半句話，尤粒說話的聲兒，比蚊蠅還小。
但齊硯離她近，加上很在意她的回答，耳朵是倍兒尖，一字不落，全聽了個明白。
呼吸有那麽一瞬的停頓，心髒更像是被人輕輕捏了一把，酸酸漲漲的，他感到有點苦澀，有點難過。
“不過他第二天就轉學走了。”尤粒望着窗外繼續說道，“所以我那封情書也就沒然後了。”
齊硯眉目漸沉，心情低落，可嘴巴卻還硬得很，說話透着幾分嘲意：“所以這個班長現在是要帶着情書來找你了？”
“不能吧。”尤粒搖搖頭，“他沒提過情書的事，可能他根本就沒看到過那封情書。而且我也想不到他會喜歡我的理由。”
齊硯冷冷哼一聲，沒做回應，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腦袋一轉重新看向街道，說起樂曲演奏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