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穗子和小清
王鉑菡這個人就從沒靠譜過。
打個電話, 先說扇子你快回來, 出事了,就好像狗血電視劇裏一直說“你聽我解釋”, 偏偏不說要解釋個啥,等到金雨苫着急地問出了什麽事的時候,王鉑菡的電話又斷線了。
“可能是沒電了, 畢竟在操場上當了一晚上觀衆。”焦栀站在她的宿舍樓下說:“你先回宿舍看看, 我在下面等你,有問題随時打給我。”
“嗯嗯!”
金雨苫焦急地跑上樓去,宿舍門鎖着, 她邊喊邊開鎖,裏面并沒有人回應,宿舍的門鎖又經常不太好用,她裏外裏拽了好幾下才把門打開。
一進宿舍, 王鉑菡的桌子一團亂,人不見了,其他兩個室友也人間蒸發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彌漫在宿舍裏, 她再往裏面走,她忽然發現光亮的地磚上有一灘血跡, 吓得她不禁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
她冷靜一秒走過去,再去仔細看那一小灘殷紅在地面上斷開了, 像是被手抹過一樣,血跡之中有一瓶小小的碎裂的香水瓶子,液體已經在幹燥的空氣中揮發幹淨。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立刻去掏手機打電話,餘光卻在瞥向印清羽的桌子時發現了一張碩大的留言條。
那張留言條有a4紙那麽大,似乎是從慌亂中被緊急撕扯下來的一樣,用熒光色筆跡大大地寫着:
“穗子受傷,120送往醫大二院急診。”
這張紙上有不幹膠,原應是粘在某處後被扯下來的,估計是王鉑菡看到這條留言後就出門了。
……
午夜急診科,一輛救護車正在往出擡病人,兩個醫護人員圍着擔架一邊查看傷者一邊說些什麽,等患者被推進去,焦栀和金雨苫才得以進門。
急診科裏零星坐着幾個正在玩手機的家屬,大部分人在排隊挂號繳費,走廊裏七橫八豎地放着推車做臨時病床,推車上躺着患者、傷者,尚且都是傷勢并不嚴重的病人。
焦栀拉着金雨苫穿梭在急診科裏,她生平第一次來到午夜的急診室,目之所及皆是形形色色的病人,坐在推車上頭破血流的青年男子、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高齡老人、酒氣熏天不停捶頭的中年大叔,路過骨科診室時突然沖出來的斷指的女孩,這些觸目驚心的畫面讓金雨苫不禁替穗子越發擔心。
王鉑菡手機關機,印清羽和穗子的電話都無法接通,她和焦栀只能在急診室挨個床位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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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到底是個子高視野好,焦栀往其中一個推車床上一指,問:“那個是不是?”
金雨苫抻起脖子一看,只見一個女生側躺在床上,身上披了一件米色大衣,那件大衣貌似是印清羽今早穿過的。
兩個人加快了腳步,快步跑到走廊盡頭,床上躺着的人果然是穗子,穗子聽見金雨苫叫她,身子僵硬紋絲不動,只伸出幾根裹着紗布的手指頭在空氣中晃了晃,等金雨苫跑到床邊去,她才微微動了動腦袋。
“怎麽了啊這是!”金雨苫焦急地問。
然而穗子問出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小清呢?你看到小清了嗎?”
穗子的聲音有些虛弱,但意識非常清醒,吐字也清晰,只不過全身都無法動彈。
“我沒看見她呀!打電話也不接!”金雨苫回答。
穗子的眼圈立刻紅了,不知所措地流淚。
焦栀沉着地問:“你先別哭,你哪裏受傷了?怎麽回事?”
金雨苫的手機響了,來電是陌生號碼。
“喂?哪位?”
“扇子,我是王鉑菡,你到二院了嗎?”
“我到了啊,你在哪兒呢!”
“我還在出租車上呢!”
“你不是比我們先走的嗎?怎麽還在出租車上?”
“我一着急,記成另一個二院了。”
“大姐!那個二院是精神病院,穗子受傷肯定送醫大二院啊!”
“我現在正往二院走呢,但是我又發現我沒帶現金,手機還關機了。這師傅非讓我打電話找人來付錢……”
“關鍵時刻你就掉鏈子!我讓焦栀去門口接你!”
金雨苫挂斷電話,跟焦栀交待了幾句,焦栀走出了醫院。
她摸了摸穗子蒼白的臉頰,擔心地問:“這是怎麽了?哪裏受傷了?”
穗子像是被抛棄已久的孩子一樣,側身躺在床上,嘴唇抽搐,淚水止不住地流淌臉頰上,黏濕了淩亂的頭發,睡衣的領口被蹭開了,金雨苫替她系上。
她邊哭邊說:“你們可算來了……我從上鋪摔下來了……動不了了……好疼……小清還沒回來……”
“好端端的怎麽會摔下來呢?怎麽搞得?”
“就是摔下來了……”
穗子努了努嘴,有些一言難盡的意味,語言表達能力在疼痛和恐懼面前變得紊亂。
“醫生怎麽說?”
“醫生看過了,說讓我先拍了個片子,現在在等結果出來。”
“摔着哪兒了?”金雨苫問。
“腰……肋骨……我也不知道是哪裏,反正都疼,動不了。”
金雨苫安慰道:“別怕,聽醫生安排,醫生讓你先躺在這裏等結果就說明暫時沒有危險。”
穗子用手上的手指抓住金雨苫的手腕,懇求說:“扇子,你別走了,我不想一個人躺在這裏,好可怕。”
“我不會走的,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如果你困,還可以睡一會兒。”
“嗯。”
“小清呢?她今晚應該跟你在寝室的啊?”
王鉑菡風風火火地走在焦栀前頭,沖到穗子的推床前,焦急地問:“你哪裏受傷了啊?嚴不嚴重?咋躺下了?”
穗子沒顧得上回答,竟然又問了王鉑菡同樣的話:
“你看見小清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