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人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堵車,短短二十米的一段路硬是磨蹭了二十分鐘,好不容易駛出堵車路段,李市傑的電話也來了,詢問秦深什麽時候回來,案情探讨會還開不開了。
“開,怎麽不開。”秦深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把控着方向盤,“你讓大家都到一號會議室去,各部門帶好資料,十分鐘後我就到。法醫那邊的屍檢報告出來了沒?……讓他們加緊,別整那些報告不報告的東西了,把死者的情況大致弄個總結就行,內部看的資料要什麽流程規範,先湊合看着,等之後再補。”
徐蔓坐在副駕駛上,看着他挂斷電話,單手操控着方向盤往左一轉,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隊長……”
“什麽事?”
“剛才我看見路邊的監控攝像頭朝我們閃光了,是不是把你開車接電話的違規舉動拍下來了?”
秦深罵了一句草,“又照老子。這破機器,倒車闖紅燈的不拍,淨拍這些瞎七八搭的小動作。”
又……他居然還不是第一次被拍到嗎?
“會扣分嗎?”
“扣兩分,罰款兩百。不過沒事,到時跟交管局那邊說一聲就行,就說在出案子,不會記我違規的。”
徐蔓默然。
果然不是第一次被拍到了,看這熟練的消分流程。
想想也是,要是每次出案子都要被拍一次照罰一次款,刑警隊早跟交警隊幹起來了。
都是公安,兄弟部門之間當然要給個面子。
回到支隊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晚上七點,離說好的開會時間還差五分鐘,大廳裏幾乎沒了人,徐蔓跟在秦深後面,看着他不徐不疾地穿過大廳走上二樓,心裏都忍不住替他着急。
不過悠閑自有悠閑的底氣,七點整,秦深準時推開了一號會議室的大門。
一瞬間,會議室內的嘈雜聲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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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吧,秦哥肯定不會遲到。”李市傑看着手機,得意地對同僚炫耀,“正正好好七點鐘,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怎麽樣,牛吧?”
有人扼腕嘆息,“看來咱們這新來的妹子魅力還不夠大啊,沒能把在秦隊心裏排第一位的案子給擠下去。”
有人不服反駁,“那也有一分鐘的誤差。有本事你讀秒,看秦隊是不是踩點到。”
還有人在一旁起哄,“對,差一秒也是差,你還得請我們吃一頓飯!……”
“放屁!秦哥就是準點到的,一秒也沒差!……”
秦深擡手在會議室的門板上敲了兩下,“都吵什麽呢?安靜!”
他這一嗓子成功讓衆人都閉了嘴,乖乖坐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他走進去,把門帶上,又給徐蔓指了個座位,“你坐那裏。”
徐蔓照着他的指示走過去坐好,心裏有點緊張,之前被秦深叫出去時她還以為只是一次普通的談話,所以只拿了個手機,其它的什麽也沒帶,好在周圍拿着紙筆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和她一樣兩手空空,這才稍微放下了點心。
秦深在會議桌的首位上坐下,拿起桌上放好的一份文件翻看,一邊看一邊叫人,“杭琴,把案件的具體情況給大家說一下。”
二組成員杭琴聞言應聲從座位上站起,在投影屏上播放了一份PPT,邊放邊給衆人講解:“7月3號,也就是今天下午13點32分,指揮中心接到報警電話,在城郊處的濕地公園裏發現了一包裝有碎屍塊的塑料袋。發現人是兩名公園保安和一名游客。游客違規攜帶犬只入園,被其寵物犬拉到樹林中心,刨地挖出了一個粉紅色的塑料袋,聞到異味後以為是什麽垃圾,就叫來了保安,最終發現裏面藏有着的碎屍塊。”
“這是那三名報案人發現的塑料袋,和我們後來挖掘出來的另外三個塑料袋。”女警員按下遙控器,投影屏上的PPT就切換到了下一張,呈現給衆人兩張對比放在一塊的圖案,“經過仔細對比,這四個塑料袋裏的屍塊都屬于同一具屍體,可以完好地拼接,沒有缺漏。樹林裏沒有發現其它的抛屍痕跡,可以将其定性為一起單獨的殺人案件。”
秦深點點頭,翻開另外一份文件。“屍檢情況怎麽樣?”
“詳細的屍檢報告還沒有出來。”法醫組長董睿站起身,他是整個支隊裏年紀最大的,從事法醫這一行業已經超過二十年,技術純熟、經驗豐厚,屍檢的結果幾乎沒有出過差錯,在公安系統裏頗具名望,關水芸就是被他一手帶上來的。
“不過大致的情況已經可以确定了,通過測算,死者的年紀大概是在10到11歲左右,為女性,死因是頸動脈破裂導致的大出血死亡,死亡時間在二十個小時到二十五個小時前,也就是昨天的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五點之間。身上有多處機械傷,大部分在關節附近,推測是兇手在分屍時造成的,肩胛處有一道約三厘米長的機械傷,脖頸右側有一道約四厘米長的深度切口,初步推斷是致命傷。沒有發現性侵犯痕跡。”
董睿說完這些後就坐下了,換關水芸起身接着說下去,“我們對死者的食道和胃部做了檢查,發現死者生前正在進食,根據殘留的成分推斷來看,分別是草莓、蘋果、香蕉這三種東西。”
“她吃那麽多東西?”李市傑驚訝無比,“能吃得下嗎,普通小女孩不是一個蘋果就該飽了嗎?”
關水芸沒理他,盯着手裏的報告繼續講述,徐蔓坐在李市傑邊上,見他被關水芸無視得郁悶,就小聲和他說了一句:“應該是水果拼盤,每樣東西都只放一點。”
“……死者的身上有多處重複砍傷,在分屍的關節部位尤其多,可以推測出兇手不是特別的有經驗,最起碼在分屍上這一點是。除此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關水芸走到會議室前邊,把手中的報告放在投影儀下,給衆人投影了一頁報告。
屏幕上是驟然放大的三張屍檢圖片,和在公園裏發現時的狀态不同,屍體上面的血跡和污泥被清理幹淨,露出原本的狀态,讓徐蔓本能地感到一股生理性惡心,死亡一天還被分屍,這觀賞性實在不能說是好。
她偷眼瞧了一圈,見大夥兒都面色如常地盯着屏幕看,顯然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畫面,就把心底的那點不适壓了下去,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盯着屏幕看。
“肩胛骨和脖頸右側,這兩處的機械傷和其它地方不同,傷口前淺後深,說明兇手是從後面襲擊死者的,前一下比較輕,後一下明顯加重了力氣,很顯然,兇手在第一次下手的時候沒有狠下心來,或許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殺害死者。”
“這有什麽奇怪的嗎。”秦深瞥向手中屍檢報告的副本,“激情殺人,這樣的案子并不少見。”
“我要說的重點不在這裏。”關水芸說,“這兩道傷口的性狀和其他地方不同,我們法醫小組進行了模拟推測,在經過仔細比對後确認,這兩種傷口出自不同人之手。換言之,殺人的和分屍的不是同一個人,這是一起兩人作案事件。”
秦深翻看文件的動作一頓,“确定嗎?”
“肩頸兩處的傷口比常規的要淺,只是因為死者是未成年人,身體還沒有發育完全,所以這成為了她的致命傷。成年人的力氣不會這麽小,所以我偏向是未成年人作案。當然,也不排除是力氣較小的成年人犯案的可能性,女性,老人,殘疾人,都是身體力量上偏弱的群體。”
秦深沉默了幾秒鐘。
“屍體上其它傷口的情況呢?”
“在成年人的力氣範圍內。”關水芸回答。
會議室內的氣氛陡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未成年人殺人,成年人分屍,”秦深嗤笑着搖頭,“還真是個大麻煩。說不定那分屍的成年人還是殺人兇手的家長,發現自己孩子殺人後就幫忙掩蓋了痕跡。”
“會不會是教唆殺人?”朱桌說道,“未成年人還沒有成熟的世界觀,他們對死亡沒有足夠的敬畏,對法律也沒有足夠的認識,很容易被成年人教唆。”
“那也是個麻煩。”秦深把文件甩到桌子上,“只要行兇人是沒成年的,這起案子就是個大麻煩。你們在查案的時候都給我悠着點,別對外洩露消息,尤其是媒體,那群家夥要是知道這是一起有未成年人參與的惡性案件,一定會在網上鬧得天翻地覆的,到時候整個支隊就別想安寧了。”
“大家也別喪氣,目前行兇人的身份還沒有确定,小關不是說了嗎,不排除是力氣較小的成年人犯案的可能性。”副支隊長陳康全說道,他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默默聽着各人的發言,此刻見秦深把文件一摔,往椅背一靠,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就自發接過了他的話頭。“現場勘查的情況怎麽樣?還有報案人那邊,都調查得怎麽樣了?”
“都仔細調查了。”一組組長張鴻飛回答,“裝屍體的粉紅色塑料袋是一種常見的垃圾袋款式,在各個賣場都有售賣,通常是和其他幾種不同顏色的垃圾袋打包在一起賣的,是常見的家庭用品,上面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标記,無法通過這個渠道進行追查。屍塊上沒有附着有衣物布料,顯然兇手在分屍前把死者身上穿的衣服都扒下來了,死者的頭部面容也遭到了破壞,看來是不想讓警方知道死者的身份。”
“有意思。”秦深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兇手有兩個人,一個負責殺人,一個負責分屍,分屍的那個沒有經驗,但兩個人中卻至少有一人知道要盡可能多的破壞能暴露死者身份的東西,擁有反偵察的意識。這說明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秦隊蓄力破案撩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