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去廣市
作為泠江縣第一個考上菁華大學的人, 一中給佘小果發了一份獎學金，由顧校長和趙老師親自送到家中。一中的校門口更是拉起了橫幅：熱烈祝賀我校佘小果同學斬獲潇湘省狀元。
聽說因為這事，上面找顧校長談話了, 讓他留任, 至于顧校長的兒子，也給他在學校安排了一個臨時工的工作, 等以後顧校長到了年齡退休，再給他兒子轉正。
古記者報道後，引起了縣裏的高度正式, 給佘小查評了個優秀标兵，當然, 也給佘小果發了一份獎學金。
就是省裏, 也來了記者采訪，作為全省狀元, 還給了一筆不小的獎學金：三千元。
“真實在！”佘小果拿着厚厚的三摞錢，眉開眼笑，這下她的電腦錢夠了。
佘國兵回了一趟綠鷺村，幫佘玲開介紹信。佘小果請佘國兵幫她把自行車帶回家去，可以給盼盼讀書用，家裏平時賣冰棒，多個自行車也方便一些。
佘小果和佘玲正整理行李，李桂雲怕她去北京冷, 給她彈了床厚厚的新棉被。又怕她吃不慣，剁辣椒、小麻辣魚沒少帶, 佘小果笑呵呵, 笑道正好, 她要把“李嫂子”的産品賣到B市去。
陳經理過來送行, 塞給佘小果三十都斤糧票，還是全國通用的。這個年代，就算陳經理和他丈夫都有正式工作，畢竟家裏還養着兩個小孩子，存點糧票不容易。
佘小果喉嚨哽咽，“謝謝你，幹媽！”
陳經理摸着佘小果的頭，“客氣啥？你不是叫我幹媽麽！康勤說他不來送你了，讓你先去大學，他明年去找你。”
佘小果把自己整理的資料，還有龔靖軒寄來的資料都給了康勤，“幹媽，我們學校都叫康勤為物理男孩，物理方面，我自認是沒他厲害。我覺得可以讓他向這方面發展。”
說到自己兒子，陳經理很是感興趣，“那我回去跟他說說，他平時悶頭學習，也不跟我們提學習上的事。”
陳經理一離開，古記者來了，她有個朋友，是省城某出版社的編輯，看了她的報道，對佘小果寫的英語資料很感興趣。托她來問佘小果有沒有興趣出版。
可以出版，佘小果沒有拒絕，一方面，她也想讓更多的人看到，另一方面，出版能給她帶來金錢，幫她實現夢想，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一拍即合，因為她要離開泠江了，就把這事托給古記者。
要帶的行李都打包好，佘小果直接寄過去，由龔靖軒幫她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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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玲有些擔心，“小果，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別人，龔知青要幫我們收包裹，還得保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地方放。”
佘小果笑道，“小姑，沒事，龔知青人挺好的。再說，以郵政這速度，很可能我們到了，包裹也沒到，就不用他幫我們保管了。”
佘玲更擔心了，“我們到了，包裹還沒到？那我們怎麽睡？我聽說，B市很冷的。小果，我們要不要再等等？”
佘小果笑了，“沒事，萬一真沒到，我們身上有錢呢！”
她并不想再耽擱了，她還想趕在開學前，賺一撥快錢。她的夢想，需要大筆的資金支撐。
佘玲總算不再猶豫，兩人一起下樓，秦歸正等在樓下，“佘小果，你什麽時候去B市，我們一起去吧。”
佘小果想，今天什麽日子，怎麽都像約好的一樣找過來了。
秦歸因為佘小果幫忙補課，成績提高不少，加上華僑的身份，也考上了B市不錯的大學。
佘小果卻拒絕了，“我們現在就走。”
秦歸氣急，“可是我還沒買好票，我爸現在忙着大橋的事，也沒有時間送我。”
佘小果繼續紮心，“所以沒準備讓你一起去，你買好票了再去就行。我們也不是直接去B市，我們另有私事，得先去廣市。”
聽到她們要去廣市，秦歸更不放心了，“不行，廣市那邊太亂了，我也去！”
“你去幹嘛？”佘小果好笑地問。
“聽說那邊衣服好，我給自己買衣服不行嗎？”秦歸理直氣壯。
佘小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據她所知，秦歸身上的衣服，都是這個年代潮流前錢，甚至不少還是國內買不到的，他真的不缺衣服。像他身上這套，牛仔褲，上身白襯衫，正是大城市流行的，在泠江縣基本買不到的。
“你們這是要走？”
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三人回頭一看，是伍國雄來了。
佘小果挑眉，看了看小姑，她以為小姑已經跟佘國雄道過別了，看樣子似乎并沒有。
伍國雄走到小姑面前，“佘玲，我有話想跟你說。”
佘玲卻是很抗拒，“我沒什麽好說的。”
佘小果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佘玲向來是個老好人，連她都不想跟伍國雄說話，只能說肯定是伍國雄做了不對的事，她肯定站佘玲這一邊。
“不好意思，伍叔，我們急着走，有什麽事就在這說吧。”
伍國雄嘆了一口氣，“佘玲，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沒有準備相親，是我媽騙我回去的……”
佘玲細細地聲音，“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家人看不起我……”
至此，佘小果已經猜出了事實，伍國雄對佘玲有意，可是他家裏人并瞧不上佘玲。也對，聽說最近船廠效益不錯，伍國雄也不再是那個擺攤修自行車，靠天吃飯，運氣好一天能賺幾塊，運氣不好，幾天賺不到一塊的伍師傅。
伍國雄的工作好了，他家裏人就有了瞧不起別人的底氣，佘玲于是慧劍斬情絲。
佘小果抱了抱佘玲的肩，“小姑，別難過。”
佘玲哽咽，“不，我不難過。”
她對伍國雄淡笑，“謝謝伍哥你這一段時間的照顧，只能說，我們兩有緣無份。”
伍國雄還想說什麽，卻只說了四個字，“一路順風。”
他跨上了自行車，只留下一個背影。
伍國雄說話的時候，秦歸一直很紳士地站邊上等着，等伍國雄走了，他才繼續說話，“等我一小時，我先回去跟我爸說一聲，然後跟你們一起去。”
佘小果想叫住對方，佘玲卻說一起走也正好有個伴。
佘小果不知道該怎麽說，她隐隐覺出了秦歸的心意，可是她才十七，真沒想法，上輩子年過三十，她仍是單身狗一條呢。偏偏秦歸也沒有說出口，讓她想拒絕也沒機會。
火車票是晚上八點的，因為秦歸沒有票，他們急着先去買票。到了火車站，此時還沒有黃牛黨，買票還是比較容易，只是因為買的時間晚，只剩站票了。
火車是綠皮的，慢吞吞地，就像上了年紀的老人。上火車的時候，人擠人，秦歸先把小姑給推上去，又把佘小果從火車的窗戶“丢”進去，快要開車了，自己才擠上車。
上了車，佘小果卻沒看到佘玲，沒手機，甚至連BP機也沒有，她不敢想象如果跟小姑走失，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她想找找邊上車廂，可是走道上、兩節車廂連接處，甚至廁所都坐了人，她邊走邊道歉，去了隔避車廂，仍是沒看到佘玲。
秦歸叫她不要着急，先占好座位，他去另一邊看看。
半晌，秦歸回來了，帶回來頭發微亂的佘玲。
“小果，你在這裏。”佘玲泫然欲泣。原來佘玲也在找他們，不過她方向感不強，去了相反的車廂。
佘小果禮貌地請那位說是暫時坐一坐的大嬸讓座，大嬸拖了一兩分鐘，才不情不願地起來。
三個人兩個座位，佘小果和佘玲往裏面擠了擠，空出位子讓秦歸一起坐。佘玲似乎有些受驚了，一直抓着佘小果的手不松。
上輩子，佘小果來過廣市幾次，也在報紙上看過誰誰誰八十年代，靠擺攤賣衣服淘到第一筆金。對于該去哪裏進衣服，該進什麽衣服，她都計劃好了。
秦歸打起精神，照顧兩位女士，佘玲因為受了驚吓，有些沒精神，佘小果讓她先睡一覺，倒是佘小果自己，與對面的女孩子聊起來，先是用普通話，後面兩人又講起了粵語。
要下車的時候，前面有個男子磨磨蹭蹭，後面又有另外一個男子急着下車從他們身邊擠，身後還有一男子在催他們快一點。
佘小果直接拉着佘玲回了座位，“我們等一下，讓他們先走。”
佘小果小心得沒錯，沒多久就聽到有人驚呼，“我的錢不見了，肯定是剛剛那三個男的！”
佘玲的步子慢了下來，佘小果以自己對小姑的了解，知道她動了恻隐之心，低聲警告：“小姑，如果你現在拿錢出來，等出了火車站，我們就會身無分文。”
“可是——”小姑還想說什麽。
秦歸卻告訴她們，“這女子與那些人一夥的。我剛看到她與那幾個男子打手勢！”
佘玲這才怕了，低着頭随她們離開。
晚上，三人去了西湖路的夜市。佘小果拎着個蛇皮袋子，又給佘玲和秦歸一人發了一個，看兩個同伴都是一臉懵地看着她，她解釋道：“這樣一看就是拿貨的，批發商才不會喊高價。”
夜市的攤位很多都延伸到外面，最外面都是那種2元一件，3元一件的，裏面才是好貨。
也有那直接擺在路邊的攤子，或者是開着小卡車，堆滿一車的衣服。
佘小果并不急着拿貨，而是從頭到尾先逛了一圈，聽到店主們用粵語招呼着，走到一個店子，整整齊齊挂着各式各樣的牛仔褲和喇叭褲，佘小果眼前一亮，進了店用粵語道：“老板，這件什麽價？”
佘小果的粵語并不好，不過是臨陣磨槍。她在火車上與對面的女孩子聊天，主要就是讓對方教她一些常用語。正如秦歸所說，廣市不太平，特別是不說粵語的，進貨很可能會被強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