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車輪劃過寂靜的街道, 現已深夜, 唯有夜風卷着小紙片和落葉随風飛舞，闫豫凡板着張臉, 冷峻的臉龐銳利如刀。
肖柒柒一手揪着衣角, 側着頭看向窗外，冷風刮在臉上, 把躁動的心去了些。
車子開入了小區大門, 二人下車，一起上樓。
期間闫豫凡一直牽着肖柒柒，掌腹包裹着她，力氣用得有些大了, 肖柒柒吃痛了一聲, 弱弱說了句：“疼。”
闫豫凡這才如夢初醒, 連忙松了力氣，只虛虛牽着她。
他在密碼門上按了幾下, “滴”得一聲，燈光從大門掃了進去, 落下大片陰影。
肖柒柒還在玄光換鞋，就聽到了一道呻/吟，有個白白胖胖的小圓球從裏頭飛奔出來, 搖着尾巴在她身邊繞圈圈, 還時不時來蹭一下。
“小薩。”肖柒柒半蹲下身，任由薩摩耶寶寶跳上自己的膝蓋，滾啊滾, 滾得更像一個球了。
它又胖了，變成了超級大圓臉，肖柒柒雙手抱着進屋的時候，都有些吃力。
闫豫凡依舊是那副陰冷模樣，他把客廳的臺燈打開，再把堆積在桌上的書給撤了，然後整個人都埋在了沙發上，頭埋在雙手之間，泰迪卷毛都有些垂落。
光線落在了他的脊背上，撒上了薄薄一層金沙。
肖柒柒抿了抿唇，抱着薩摩耶寶寶，坐在他的身邊，緩緩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閉着眼睛。
果然，內心平靜了下來。
只有回到了這兒，她才有實質性的安心。
“七七。”闫豫凡注意到邊上小姑娘的靠近，伸出一手，攬住她的肩膀，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道，“對不起。”
肖柒柒蟬翼般的睫毛微微顫動，她貪戀地靠在闫豫凡的臂彎裏，柔聲說：“這事又不關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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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答應要照顧好你的。”闫豫凡的眼神裏滿是內疚和心疼，他道，“讓你這麽委屈了，就是我的錯滢。”
肖柒柒擡起頭來，用手指按住他唇，眸子眨了眨，道：“我沒事，我也能照顧好自己的，你看，我不是逃掉了嗎？”
“……”闫豫凡又輕輕吻了吻她的手指，看着小姑娘故作堅強的眼神，內心揪得更厲害了。
明明說好了要守護她，卻碰上了這茬子事。
那時候的小姑娘肯定很害怕吧。
闫豫凡開始回想自己那時候在幹什麽，那個點他應該點了份夜宵，在邊看財經新聞邊吃飯，而小姑娘卻在另一頭提心吊膽着。
思及此，闫豫凡就悔恨得難受。
肖柒柒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于心不忍，戳了戳他的臉頰，歪着腦袋道：“我有點餓了。”
“點外賣？”闫豫凡立馬起身拿手機翻，“想吃什麽？”
“我想做你吃的。”肖柒柒眨巴眨巴眼睛道。
闫豫凡二話不說走向廚房，肖柒柒跟在他後頭，看着他寬闊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她跳了兩步，看着他在冰箱裏翻。
麻雀雖小卻五髒俱全的，冰箱裏食材很豐盛，闫豫凡留學時因為不适應那邊的口味，時不時都是在家裏自己做，回國之後習慣也留下了。
肖柒柒從後面抱着他，她的個子連闫豫凡的肩膀都夠不到，只能從他的臂彎裏探出頭來，掃了一眼，随口說：“想吃面。”
“……”闫豫凡聲音沉了沉，道，“七七，你別亂說話。”
肖柒柒杏眼睜得圓圓的，滿臉都是疑惑：“？？？”
她，說錯話了嗎？
之後又聽得闫豫凡又道：“別跟駱珞她們學壞了。”
肖柒柒繼續頂着自己那茫然無知的眼神，微微擡起頭來看他：“？？？”
“不吃面，吃飯。”闫豫凡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
“……”肖柒柒開始抗議，“為什麽，我要吃面，那我自己來下面！”
“停停停。”闫豫凡直接用實際行動堵住了她嘴，吻了半分鐘才看着面紅耳赤的女孩，拂過她的臉頰，寵溺道，“吃飯，聽話。”
肖柒柒摸了摸紅透的臉頰，失望地看着他炒飯，十分納悶闫豫凡為什麽死活都不願意給自己煮面吃？
她回到客廳，和小薩面對面看着，無意識地鼓了鼓臉頰，小細腿調皮地晃啊晃，一下子被闫豫凡抓住了。
他掩了掩眸子裏一閃而過的暗沉，把咖喱飯放在了桌上，淡淡說道：“來吃飯了。”
“哇。”肖柒柒拿着勺子吃了一口，香氣四溢，不由贊賞道，“廚藝真棒。”
“慢慢吃。”闫豫凡柔和道。
闫豫凡坐在她身邊，腳下的薩摩耶一蹦一跳的，可憐兮兮看着他，企圖爬上來。
家教嚴謹的闫大少爺秉承寵物不上桌的原則，努了努嘴，指向了那邊的狗糧盆暗示它。
小薩“嗷嗚”一聲，委委屈屈走了。
闫豫凡順利把狗狗趕走之後，低着頭凝視着小姑娘，伸手把她唇邊沾着的米粒拿掉。
“你還會做什麽菜呀？”肖柒柒好奇問，眸子清澄透亮，隐隐反射着燈光。
闫豫凡側過身來，想了想：“基本家常都會，西式也會一些，甜點不會。”
“正巧。”聞言，肖柒柒甜甜一笑，眉眼彎了起來，她柔柔說道，“我會做甜點。”
大概是小時候愛吃的緣故，她平時在家中最愛的就是甜點DIY，焦糖盒子、雪媚娘、芒果千層，有時候還做點小曲奇小餅幹給肖爸帶到單位裏吃。
她想到了以前家裏的場景，肖爸跟個跟屁蟲似的纏着她，看着她在廚房忙前忙後，還時不時要偷吃一下。
“我們家七七怎麽這麽優秀呀。”肖爸那時候開玩笑道，“一想到以後要嫁給別人，我就不樂意。”
肖爸眼淚汪汪，還真十分難過。
“七七總要嫁人的。”胡女士說。
“那也得經過我重重篩選才成。”肖爸神色嚴肅，仿佛在思考什麽世紀難題，他回到了書房裏待了半晌，飯點的時候才出來，在桌上放了張小本子。
“這是什麽？”肖柒柒問他。
“女婿标準。”肖爸認認真真翻了出來讀，“首先，一定要保持一周回五次家，當然入贅最好；要高學歷，要寵人；要長得帥，至少得是大明星級別的；再之後要會下廚……”
胡女士實在聽不下去，搶過下本子就扔在一邊，嘲笑了句：“我沒要求，比你爸優秀就成。”
肖爸腼腆一笑：“還是你說得言簡意赅。”
那時候肖柒柒還跟着胡女士一起笑肖爸，直到後來肖爸去世，她回想起這段，才發現胡女士那句話并不是随口一說。
肖爸寵她上天，胡女士希望的，是能代替肖爸的人。
“吃完了早點休息。”闫豫凡起身，吻了吻她的頭發絲，“我等會還有事，你先睡吧。”
肖柒柒擡起小臉疑問：“這麽晚了，你還有什麽事呀？”
“做項目。”闫豫凡随口一答。
淩晨兩點，闫豫凡看着總算熟睡過去的小姑娘，深邃的眸子暗了暗，他替她蓋好被子，又把窗戶關好，才輕輕走出客房。
回到主卧，闫豫凡撥通了許初的電話，聲音冷冽：“辦好了嗎？”
“十年……”許初道，“畢竟法規擺在這裏，我們不好多做。”
“嗯。”闫豫凡點了點頭，“我來找你。”
銀白色的轎車緩緩駛出街道，來到了市公/安局，闫豫凡看到那個醒來的司機，扯了扯領口，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暴揍。
“你你你，輕點，克制一下！！”許初連忙攔他。
闫豫凡平時雖然看起來不冷不熱的，但好歹家教在那裏，言行舉止禮貌都是能讓女生泛粉色愛心的那種，而現在的他冷漠狠絕，哪有之前那一絲不茍的樣子。
他有數，沒太過分，把傷痛控制在很痛但沒留下傷患的狀态才轉身離去。
“十年，一天也不準少。”闫豫凡離開前留下了這句話。
許初一愣，他從來沒看到過闫豫凡這麽頹喪的樣子，背影蕭瑟，若是氣能化形，那他整個人都散發濃濃的黑氣場。
許初咬了咬牙，立馬跑去問老舅，能不能再加一點刑罰。
日光從窗戶裏撒了進來，落在酒紅色的被褥上。
肖柒柒從裏面探出個小腦袋，正巧對上了一對小黑豆。
“小薩，早安啊。”肖柒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半坐起身，喃喃自語，“幾點了？”
她翻開手機。
早上八點。
距離早課還有一個半小時，還成。
薩摩耶寶寶叫了兩聲，圍着床蹦蹦跳跳，一大早就精力旺盛極了。
肖柒柒伸出小腳丫子把它往邊上推了推：“我要換衣服，出去。”
薩摩耶又吼叫了幾聲，吐了吐舌頭，趴在墊子裏安家了。
肖柒柒無可奈何，只能任由它這樣，自顧自開始換衣服。
沒想到，小薩的聲響卻把外頭的人引過來了，闫豫凡不知道肖柒柒已經起了，聽到狗叫聲，皺了皺眉頭，走過來道：“小薩，別吵七七睡覺。”
門因為狗狗的緣故虛虛開了道口子，闫豫凡想把狗弄出來，習慣性就拉開了門。
門一開，正對他的就是光滑的脊背，瑩白似雪，肩膀瘦削，筆直地下來，在腰際形成一道曼妙的弧線，掩在被褥之下。
微光細細撒在上面，隐隐閃光，讓人看得有點頭暈目眩。
“我……”肖柒柒聽到闫豫凡的聲音，身體條件反射地往後看。
然後---
前方的雪白肌膚也暴露了出來。
小巧的下巴、精致的鎖骨線。
再往下---
闫豫凡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燥了起來。
肖柒柒臉漲得通紅，立馬把自己包了起來，與此同時，闫豫凡也快速轉身，讪讪道：“我給你熱好了早飯，等會來吃。”
語罷，他幾乎逃亡似的離開了，腳步匆匆，順帶把門關上了。
空氣再次靜谧了下來，肖柒柒像是在熱湯裏滾了一圈似的，緊緊按着捂住胸口的被褥，渾身發燙得厲害。
薩摩耶寶寶啥事也不知道，依舊活蹦亂跳的，肖柒柒瞪了它一眼，道：“都怪你。”
小薩腳步停住。
“等會不抱你了。”肖柒柒賭氣道。
她不理狗狗了，默默再次在被窩裏穿衣服，剛剛那事發生的猝不及防，肖柒柒都有點不好意思出去見闫豫凡了。
但是早上還有課，她沒法子，快速穿好衣服，化了點淡妝，在鏡子前拍了拍臉頰，裏頭的姑娘的臉還是紅彤彤的，連粉底都蓋不住。
肖柒柒趴在化妝臺前，眼睛緊緊閉着，嘴唇賭起。
“啊，尴尬死了。”肖柒柒喃喃自語。
她換了個方向看着大門，繼續發呆，直到外頭闫豫凡說了句：“七七，吃飯了，等會一起回校。”
“好。”肖柒柒虛虛應着，虛浮着步子，緩緩開門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