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王教授躺在按摩椅上肥肉亂顫,連帶着臉上的肉都在抖,肖柒柒端坐在他身邊,默然。
正好到了值機的時間,肖柒柒趕忙喊起王教授:“老師,值機了。”
“好的,你們先去。”王教授眯着眼一臉惬意,身形絲毫未動,跟按摩椅完全黏住了似的。
肖柒柒點點頭,拿起行李,找了鄧珍珍和張懸,三個人一塊先去辦了手續。
值機完、托運完行李後,田棱他們也回來了,幾個人正巧一塊過去上飛機。
“我這把老骨頭還沒坐過頭等艙呢,今天真是跟着你們享福喽。”王教授整個人容光煥發,臉上的褶子都擠一塊了。
“反正您都得給我們報銷。”田棱随口說道。
王教授臉色一白,瞬間站了起來,險些撞到了邊上的硬物,吃痛了聲道:“诶呦,怎麽又學校報銷了?乘務員,快給我們降艙位!”
“行行行,你別丢人了,我出我出。”田棱趕忙拉住他,“我這不是開玩笑的嘛,大家的我都出了哈。”
肖柒柒坐在靠窗的位置,聞言扭頭道:“要不還是AA?”
“別別別。”田棱擺擺手,“我連這群白眼狼的都包了,你這個大腿我怎麽能跟你計較,帶我們拿獎就成。”
田棱眯着眼笑了笑:“我爸說了,只要能在大學城有名次,啧啧,就給我一大筆獎勵,萬一全國拿獎……”
他光是說說就有些飄飄然了。
肖柒柒沒對這種小事糾結,反正幾張機票的錢對田棱确實不算什麽事,糾結了反而影響感情。
肖柒柒扭回頭,準備給胡女士發了條信息過去,沒想到闫豫凡的消息就進來。
「記得到地了call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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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母常說闫豫凡平時待人都是表面主義,明明這人也跟胡女士似的,關心這關心那的。
肖柒柒笑了笑,打了個“好”回去,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開始閉着眼小憩。
之後就是斷斷續續的睡覺、醒來,偶爾跟邊上的鄧珍珍講講話,時間就如此過去。
到達目的地上空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外頭一片漆黑,唯有機翼上的警示燈還在一閃一閃着。
不遠處的天際猛然閃過幾道閃電,把整個天空都照如白晝,随即又歸于黑暗,肖柒柒不自覺地握緊雙拳,小臉煞白。
這時機內響起了道溫柔的女聲,頭等艙甚至還有專門的漂亮空姐過來解釋,說是突遇暴雨,飛機得在上面轉一會,不過最多只會晚點一個小時。
飛機晚點是常有的事,衆人并沒有多加擔憂。
不過人倒是被這麽一鬧,陸陸續續都醒了。
“暈飛機嗎?”鄧珍珍離得近,注意到了肖柒柒的異樣,蹭過來,關切問了句。
肖柒柒貝齒咬着下唇,強行控制着恐懼,搖了搖頭道:“我去趟洗手間。”
小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前面的自動門後,只留下了其他人面面相觑。
肖然睜眼瞄了一眼,沒什麽表情,翻了個身,側身繼續睡。
田棱低聲對他說:“肖然,你說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她被拐……”
肖然直接打斷了他:“別什麽事都要管,安靜點。”
田棱只好住口。
冷水沖刷過皮膚,冰冰涼涼的,但是肖柒柒一點都感覺不到,滿腦子都被剛剛那一幕占據了。
她這一生平平坦坦,最大的兩次波瀾,全跟暴雨天撞上了。
像逃不掉的詛咒一般如影随形。
以至于一到暴雨天,她就條件反射都會往最消極的方向去想。
肖柒柒待了好久,稍微冷靜了下,緩緩推門走出。
正巧碰到了迎面過來的田棱和肖然。
田棱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國寶,真巧啊,我們也來上洗手間了。”
肖柒柒點了點頭,繞過了他們。
豈料田棱他們也跟在了後頭。
肖柒柒茫然地轉過頭,但見田棱視線游離,支支吾吾說道:“我想了想,我又不想上了。”
“智障。”肖然實在忍不住罵出了聲。
肖柒柒懂了,嘴角揚了揚,兩個酒窩若隐若現,輕輕說了句:“我沒事。”
“哈哈哈,沒事沒事就好,我們還在糾結要不要進女性洗手間呢哈哈哈。”田棱頓了頓,随即樂呵樂呵道。
“邊上不是有空姐嗎?”肖然白了一眼。
“你別說話!”田棱打斷了他,又對肖柒柒道,“等會飛機降落會很抖,我們趕緊回去吧。”
“嗯。”肖柒柒跟上他。
然而在返回位置的時候,她與肖然擦身而過,後者突然輕飄飄說了句話。
“你想為你爸平反昭雪嗎?”
肖柒柒腳步一滞,握着扶手的手僵住了。
飛機降落的時候差不多到晚上八點了,肖柒柒一直有些心神不寧,腦海裏不斷回蕩着肖然說過的話。
千千萬萬的情緒絲縷般襲過來,把本來都埋藏在心裏的種種舊事翻了出來。
肖爸一生敬業愛民,兢兢業業為民辦事,當初剿滅人販子兼販/毒、走私軍火大團夥的時候,那家夥後臺很大,肖爸硬是頂着上上下下各方壓力,險些被革職,最後排除萬險,把人逮了,還四方安寧。
這事當年轟動了全國,肖爸名聲大噪。
“七七啊,爸爸對不起你啊,爸爸今天得去xx縣的現場看看,那兒又有了線索。”
這是肖爸常說的話,他身為省委書記跑外勤比那些警/察局的小輔/警們還勤快,這樣的肖爸,不應該落得聲名狼藉的下場。
為肖爸平反昭雪嗎?
這事肖柒柒也疑問過,為什麽要讓肖爸背這麽大的鍋。
但是每次她問胡女士,後者就要發火,強逼着她不準去想這事。
肖柒柒一直不懂,直到有一次外公說了句:“七七,不是不平,而是那些證據呀,全是真的啊。”
時間漸漸逝去,胡女士把所有關于肖爸的東西全埋了,她不準任何人再談論肖爸,就這樣,兩個人也過得挺自得的。
但是肖柒柒心裏那道坎還是過不去。
尤其是邊上的人嘲笑、侮辱肖爸的時候。
這對于一個連同生命都奉獻在崗位上的人而言,太不公平了。
她有些煩心,在賓館裏的時候連吃晚飯都沒有心情,獨自坐在房間裏發呆。
手機被扔在了一旁,屏幕連續震動了好幾下她都沒有注意到。
直到鈴聲響起,響了停,響了停,如此反複了近五分鐘。
肖柒柒頓了頓,走到床頭拿起手機。
是闫豫凡。
她接了起來,輕輕道:“凡凡?”
闫豫凡的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急躁,他問:“你為什麽不回消息也不接電話?”
他确實很焦躁,今日剛剛做完實驗,他抽空看了一下那邊山區的天氣。
暴雨。
闫豫凡當即就發了消息過來。
他不是擔心暴雨影響飛機運行,而是擔心她。
肖柒柒這個小姑娘永遠都不可能讓他省心。
“我沒事……”肖柒柒的聲音有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哽咽,鼻音很重。
闫豫凡很快就反應過來,走在校園小道上的腳步一滞,問了句:“怎麽了,七七?”
“我就心情有點不好,沒關系的,我能自己調節。”肖柒柒低低說。
“……”闫豫凡默不作聲,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肖柒柒想了一晚上,基本沒睡,第二日主動去找了肖然。
肖然和田棱住在樓上那層,肖柒柒爬樓梯上去的時候,正好看到田棱下來。
田棱頭上帶了個大洋帽,背心、短褲、涼鞋,這套打扮還挺接地氣的,他瞅見了肖柒柒,問:“七七,有事?”
“我找肖然。”肖柒柒立馬說。
“你找……肖然?”田棱大吃一驚,“這人下手這麽快?”
“想什麽呢你。”肖然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慢不經心地朝下面過了一眼,懶懶道,“上來吧。”
肖柒柒與田棱擦身而過,後者還一臉莫名。
肖然也沒回房間,就靠在邊上的護欄上,從這兒看下去,可以直接看到賓館的大廳,幾株假花點綴其上,地上的地毯也不知放了多久,破了好幾塊。
肖柒柒開門見山:“你能幫我爸嗎?”
“不一定。”肖然歪着腦袋看她,這裏是五樓,下面至少有十米,而他就這麽随意地靠在護欄上。
一般有這種行為的都是很有抱負有野心的主。
他微擡着頭,散漫道:“不過,若是你不告訴我,你爸拼死也要把那人送進監獄的實情的話,我是不能幫你的。”
肖柒柒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想好再告訴我吧。”肖然也沒指望她會說,打了個哈欠,回房了。
這破酒店電梯壞了,田棱只能撲哧撲哧自力更生,再加上他心裏還想着肖柒柒的事,一時沒看路,就跟鄧珍珍撞上了。
鄧珍珍焦急道:“主席,不好了!”
“一大早鬧騰啥?”田棱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叽叽喳喳的。”
“我們的敵人來了!”
田棱:“???”
田棱往大門走去,然後K大種子隊伍就宿命般看到了他們的頭號對手。
依舊是那身礙人的長相,泰迪卷毛,站在那兒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田棱太陽穴突突地跳:“你不是很忙嗎?”
闫豫凡挑眉道:“七七有事的時候,我就沒事了。”
“……”
闫豫凡無視了田棱那便秘的表情,問了句:“七七呢?”
“和肖然在上面呢。”田棱倏忽陰陰一笑,“也不知道在聊什麽,都不讓人聽。”
然後他就看到闫豫凡那波瀾不驚的臉漸漸垮了下來,心情大好,拍了拍他肩,擡行李去了。
闫豫凡立在原地,他是昨日臨時訂機票連夜趕過來的,在飛機上也沒合過眼。
本來還想着是不是有點突兀,現在想想,幸好來了。
是時候再次立立正主之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凡凡:異校戀不易,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