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下午一點鐘左右, 法庭判決出結果,微博上也很快出了消息。
“吳深谷他媽官司打輸啦!”
“可喜可賀,坐等還錢。”
“現實真就是電視劇, 這種惡婆婆遭報應的戲碼太提神了hhhhh, ps問一句,要是還不上錢,吳深谷她媽會咋樣?”
“坐牢抵債呗還能咋樣, 而且她和她下兩代還要被列入征信名單, 禁止高消費,以後就算她出獄了,連高鐵飛機都沒法坐。”
吳母被法院扣下, 慌亂地攥緊吳深谷的手, 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你去問問聞暗雨他們家, 問他們家人願不願意和解。”
吳深谷:“……”
吳母更急:“你一定要問,一定要去問啊!如果他們不願意和解,那就想辦法把錢給湊上,我真不想坐牢。”
吳深谷眉頭緊皺,安慰道:“你在看守室好好待着,我在外面幫你周旋。放心,我會想辦法把這筆錢補上的。”
吳母不相信這麽大一筆錢能賠上,但現在除了大兒子, 她已經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只能一邊抹淚一邊點頭。
她哭着說:“我真後悔拿了他們家這麽多東西, 早知道就不收了。聞暗雨他、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早就設了這麽一個局來坑我……”
話還沒說完,吳深谷語氣複雜問:“你有沒有想過, 他為什麽會看你不順眼。”
吳母想都不想答:“因為我總是苛責他啊,當面和背地裏天天罵他。”
“……”吳深谷皺眉看着她。
吳母動作一頓,一對上大兒子的眼神,心裏頓時就涼了半截,她不可置信說:“你該不會覺得這是我的錯吧?他原本是你對象,本來就比我矮一輩啊,長輩管教晚輩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麽?為陵偏着聞暗雨就算了,為什麽連你也偏向他。”
“就是我以前太不偏着他,才會導致事情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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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深谷也是發生這麽多事情之後,才想明白很多以往沒有在意的事情。
比如聞暗雨其實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他的內心卻一直把對方看做什麽也不懂的豪門小少爺,只能依附于自己。
再比如聞暗雨其實在他家很憋屈,弟弟和母親天天欺負他,而自己從來沒有試圖調解,只會在中間端水,他甚至不如父親。
還有自己的粉絲對聞暗雨指責揣測時,他不應該隔岸觀火,正是他的态度導致他部分不理智的粉絲變本加厲詛咒威脅。
……
吳深谷直到現在才明白,從一開始聞暗雨在意的就不是家宴上他與許潋摟摟抱抱。生活中種種小事堆積起來不能妥善處理,他們走到現在這一步是必然的結果。
想到這,吳深谷心有不甘。
如果他現在知錯就改的話,聞暗雨還會回頭嗎?
雖說一開始的确是聞暗雨主動追他,但在這七年的相處中,他早已沉溺于這段感情當中,他甚至想象不出來日後兩人形同陌路的樣子,更接受不了聞暗雨離他而去。
即使鬧到這一步,他還是心存僥幸。
吳為陵從門外慌張跑進來,說:“不好了,爸坐了前一班航班回國,在機場看見熱搜後暈了,直接被救護車拉走搶救。”
“?!”
“醫院打了好多個電話來,我們都沒接到,剛剛我嘗試打回去,占線了。”
吳母愣愣的聽着這些話,只感覺天旋地轉,有些腿軟:“你爸他怎麽樣了?”
吳為陵擔憂搖頭:“不知道,醫院那邊一直占線,不過他們之前發了消息過來,說爸情況很危急,讓家屬快點過去。”
吳母站立不住,跌倒在地,哭着拽着身邊警衛,“我能不能先去醫院看看我老公?”
警衛有些尴尬,“您要是想出去必須先提交申請文件,上頭看情況特殊會審批通過的,就是這個過程會花點時間。”
吳母含淚期盼問:“多長時間?”
警衛答:“七到十五個工作日。”
“……!”七到十五個工作日?等文件批下來的時候哪裏還來得及呀!
吳母臉色慘白到不能看,眼淚止都止不住。她顧不得旁人的眼光,放開嗓子嚎啕大哭,頭發淩亂宛如潑婦一般。
她現在只剩下濃濃的悔意,不該胡亂收禮,更不該針對聞暗雨。以前一直以為聞暗雨性格軟弱好拿捏,誰知道人家只是懶得和她計較,這一計較起來,她很可能連自己丈夫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在吳母最傷心崩潰的時候,兩個兒子急忙往醫院趕,不能陪在她身邊。
吳母一個人在庭審室哭了兩個小時,心驚受怕和惶恐悔恨幾乎就寫在了臉上。
**
VIP病房外的長椅上,聞暗雨已經坐了兩三個小時,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這些時間他不接吳父的電話,一方面是不知道怎麽面對吳父。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以為吳家人已經告知吳父這些事情了!
他還以為吳父打電話過來是想重新撮合他和吳深谷,結果人家什麽也不知道,回國後直接被熱搜暴擊。
要不是同行人搶救措施得當,加上醫院離得近,吳父這次還真不一定能從鬼門關挺過來。
聞洛也等了許久,看了眼時間說:“我先去法院接媽了。”
聞暗雨:“嗯。”
聞洛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回頭說:“要是吳深谷他爸埋怨你,你也別往心裏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反正以後咱不聯系了。”
“……嗯。”聞暗雨低着頭。
他現在留在醫院,本來就是來挨罵的,算是償還吳父這些年對他的偏愛吧。
雖說這樣,但他不後悔做出這些事,他不自保,之後躺在醫院的就是他的家人們。
不知道過了多久,護士從病房出來,“患者醒了,你可以進去了。”
聞暗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起來,又是怎麽推開門的。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走到了病床邊上,眼睛牢牢盯着自己腳尖。
病房裏安安靜靜的,只有機器滴滴滴的聲音,讓他心中更加慌亂。
吳父的聲音有些虛弱,看着他說:“我很失望。”
“……”聞暗雨心中一刺,忍不住将頭埋的更低了,臉部線條繃緊。
下一秒吳父又道:“我對吳深谷很失望。”
聞暗雨一愣,終于擡起頭來,這才發現吳父臉上沒有他預想的埋怨與憤怒,只有淡淡的惋惜之意。
他心中觸動,問:“您不怪我嗎?”
“各人又各人的緣法,是吳深谷和你無緣,我也與你無緣。”吳父嘆了口氣,将被子往上拽了些,翻過身不再看他,“我怎麽有臉怪你,你回家去吧。”
聞暗雨咬住下唇。
他看着吳父的并不寬厚的背影,以及滿頭花白的頭發,變得有些恍惚。
吳父對他确實好的沒話說,甚至原著中他死後,唯一接濟聞家的也只有吳父。
原著中吳父并不喜許潋,怎麽看許潋都覺得這個人心理陰損。在第三卷 的劇情中,吳父給許潋和吳深谷之間制造了不少阻力,只看原著的話,他甚至算是個小反派。
反派嘛,一般情況下結局都不好。
在吳父最不贊同許潋和吳深谷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裏,許潋天天和好友哭訴吳父寧可記挂着早已死去的表哥,也不願意接納他。好友替其打抱不平,便污蔑吳父性/騷擾學生。從業三十餘年的老教授被公開立案調查,停止查辦顏面全無。
吳父身體一直不好,這也算是原著中一個不大不小的伏筆。遇到這種事情,他一下子就氣病倒,不久之後就悲憤離世了,死前那段時間還被大衆指指點點說活該。
而後是許潋替他翻盤,以此事讓吳深谷對他徹底改觀,感情進一步升溫。
——吳深谷似乎選擇性遺忘了,吳父的死,許潋也要負一部分責任。
想到這些,聞暗雨心中更不是滋味,真心覺得吳深谷是個‘大孝子’。
話說……許潋那個好友叫什麽名字來着?
好像叫何、何什麽的,回去得翻翻原著,以後一定要幫吳父注意着一點。
但這些事情他會偷偷做,明面上聞暗雨不會再和吳父聯系,現如今他們立場相對,相信吳父也清楚這一點。
這很可能是最後一面。
聞暗雨又站了會兒,感覺心裏越來越難受。他最後看了眼吳父的背影,便死死忍着淚,轉身往外走。
臨出門時吳父忽然喊道:“等一下!”
聞暗雨回頭,就看見吳父掙紮着坐起,調試了一下鼻腔前的吸氧管。
緩了幾秒鐘,他指着門邊的小桌子,說:“上面有袋水果,你帶回家吃。”
像是怕他不要,吳父又着急說:“醫院底下買的,我不愛吃水果,你直接拎走吧。”
聞暗雨鼻尖忍不住一酸。
上輩子吳父回國的時候給他帶了很多水果,他現在依然記得。
他動作倉促拎起水果袋,深深地埋着頭,紅着眼眶小聲說。
“叔,對不起。”
“把頭擡起來,你又沒做錯什麽。”吳父看着他,嘆息着說:“我看了網上說的那些事,是我要說對不起,我沒把孩子教好。”
頓了頓,他道:“是他配不上你。”
聽到這句話,聞暗雨心态瞬間就崩了,胡亂開門走出去,關門的那一瞬間他眼淚決堤,他死死捂着嘴巴不敢哭出聲。
重生以來聞暗雨從來沒有哭過。
忍到現在,他甚至以為最委屈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最可能哭的時候也已經堅強地挺了過去。偏偏沒有想到,吳父這句話還是讓他徹底破防。
這一句話讓他意識到,他的青春時代已經徹底結束了。
**
吳深谷趕來的時候,護士說已經有人付過醫藥費了。
賬單底下簽字的正是聞暗雨。
吳深谷驚喜問:“他有說什麽嗎?”
護士說:“有。”
吳深谷有些忐忑與期待,問:“說了什麽?”
護士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說:“這是銀行卡號,他說把墊付的醫藥費打賬上。”
“……”
吳深谷期待落空,表情複雜。
打開病房的門,屋子裏彌漫着濃濃的消毒水氣味,刺鼻不已。
見父親還能坐起來,吳深谷松了一口氣,上前喊了聲:“爸。”
吳父虛聲說:“你湊近一點。”
“?”吳深谷以為他沒力氣說話,便依言湊近了聽。
哪曾想剛把臉湊過去,一個巴掌便狠狠的甩在他的臉上,将他整個人打的向旁邊一歪,額頭撞在牆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後頭的吳為陵吓了一跳,連忙上前拽住吳父,驚喊:“爸,你幹什麽?!”
吳父用了全身的力氣來打這一巴掌,打完後心情舒暢不少,氣喘籲籲說:“這一巴掌我是替小聞打的。現在好了,你們倆一個不會回頭,一個不會低頭,斷了也好。”
吳為陵震驚,擔憂看向吳深谷。
吳深谷扶着牆,半彎腰捂着鼻子,有鮮紅血液從他的指縫中流出。
吳為陵連忙從桌子上抽出幾張紙,驚慌說:“哥,你流鼻血了!”
吳深谷死死皺眉,閉着眼睛沒有反應。
病房中的兩人面面相觑,吳為陵上前拽了他一下,哪曾想只是輕輕一拽,吳深谷就像失去渾身力氣,一下子跌倒在地。
鼻血湧出了更多,幾乎是一股一股的往外湧,半分鐘就染紅大片衣襟。
吳父坐了起來,震驚問:“你這是怎麽了?”
吳深谷沒辦法答話。
吳為陵慌亂将紙塞到自家大哥手上,爬起來快速按床頭的呼叫鈴,過程中還乒鈴乓啷弄倒了很多東西。等了兩分鐘還是沒有醫護人員過來,他幹脆直接跑到門外頭,沖着空曠的走廊大喊:“醫生!有沒有醫生,VIP病房有人要暈倒了!”
病房裏一片雞飛狗跳,嘈雜不已。
這些吳深谷卻仿佛聽不見,他感覺自己好像泡在了水裏一般,耳膜被堵住,只能聽到一些微弱又壓抑的嗚嗚哭聲。
是誰在哭?
吳深谷茫然,病房裏都是男人,為什麽他會聽見女人哭的聲音?
不消片刻,他的腦海裏就像是被人劃開一道大口子,有片段性閃回畫面被強硬地塞入他的大腦裏。
他看見自己喝的爛醉如泥,腳步虛浮的闖入一個黑壓壓的房間,那房間擺着兩個蒲團,身着黑西服的聞洛站在門口。
“這裏是靈堂,你不要亂來!”
他不顧聞洛的阻攔,一把推開聞洛闖進去,用力拍打着厚重棺木。
他要開棺。
聞洛大步跑進來,瘋了一般阻攔他,臉上涕淚交橫,哭樣極慘。
争執過程中,他無意揮手打掉了什麽東西,玻璃瞬間碎了一地。
低頭一看,那是聞暗雨的遺照。
聞母的哭聲瞬間變得更大,嗓音幹啞又撕心裂肺,好像整個人都崩潰了。
“……”
這些記憶是什麽,為什麽感覺真實又陌生,就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吳深谷猛地回神,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在病房裏。
一種巨大的恐懼瞬間籠罩住他整個人,那是從心底深處的戰栗感。
他不知道怎麽回事,只感覺到一種濃濃的後怕感,好像曾經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失去過聞暗雨。
吳父拔掉手上的針管,虛弱扶牆走到門口,正準備也跟着吳為陵一起喊醫生。這時候,忽然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回頭一看,吳父愣了。
吳深谷下巴上都是抹開的鼻血,說:“爸,我不想再失去他。”
他的腦中亂成一團,但之前一直放不下的身段現在已經轉為浮雲。雖然不明白這一個閃回記憶到底是什麽東西,但這并不妨礙吳深谷心裏的慶幸感。
再不做些什麽,好像真的就來不及了。
在吳父和吳為陵驚訝的注視下,吳深谷的眼神亮的驚人。
“我一定要挽回他!”
**
聞暗雨哭了一路,回家後倒頭就睡。
睡醒時已經差不多整理好心情了,準備做點其他事轉移注意力。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微博,本想看看網上對庭審結果的評論,然而一打開熱搜,他的眼神就定定凝在某條熱搜上。
【春神是不是欠攬霜河錢了】
“……?”
宋純合同糾紛案資金斷鏈,找攬霜河借了不少錢。但這件事他只在私下提過幾句啊,網友是怎麽知道的。
點進熱搜一看,聞暗雨才反應過來他誤會了。
他對着微博上的錄屏笑出聲,攬霜河怎麽回事,他怎麽把宋純打這麽慘?
截取了短短十分鐘的游戲錄屏,宋純就叫了不下于三十次‘救命’,游戲打到後來他幾乎跪地求饒,哭爹喊娘:“攬老師饒我狗命!”
攬霜河連麥都沒開,冷漠給了他一梭子。
宋純哭着再次狗帶。
錄屏上還有當時的實時彈幕呢。
“攬老師強到我震驚……我敢肯定他心情不好,游戲手法粗暴到都不像他。”
“不只因為攬老師強,還有春神菜的緣故。我記得上次菜魚跟他們一起打游戲,人菜魚不是好好的,那次直播也是春神一路撲街,花式演繹了《背刺》的各種死法。”
“春神你退位吧,把主播一哥位置讓給菜魚算了,我們一定會懷念你的(狗頭保命)”
聞暗雨笑的幾乎喘不過氣來,看了眼錄屏右上角的時間,他立即笑不出來了。
咦?這不是他今天上午剛鴿了攬霜河沒多久的時候嗎?
他記得和攬霜河打游戲的時候,後者心情還挺好的啊。
難不成是因為他的放鴿子了?
聞暗雨坐直身體,憂心忡忡打開手機微信,點進攬霜河的聊天界面。
不會吧,他當時不是說不生氣嗎?那自己現在貿然找過去,攬霜河會不會覺得他有點自戀過了頭,什麽東西都能扯自己頭上。
而且攬霜河和宋純直播剛結束不久,看熱搜評論說攬霜河直到游戲結束的最後一秒鐘,都還在冷酷無情的虐宋純。
他心情肯定還是很糟糕。
聞暗雨躺在床上滾來滾去,糾結的不行,到底要不要問問看?
另一邊,攬霜河結束連麥後,這才在手機上看見吳父入院的新聞。
還有記者拍到了聞暗雨匆忙走進醫院的照片。新聞上時間線十分清晰,在聞暗雨走後許久,吳深谷才忙亂趕到醫院。
攬霜河的頭腦自然不用多說,根本不用人提醒,就立即反應了過來。
他緊皺的眉頭總算舒緩開來,今天一整天沉到底的心也重新煥發生機。
原來是他誤會了。
攬霜河點開微信,指尖輕點。
聞暗雨糾結了許久,啊啊啊啊好煩啊!
他又在床上滾了好幾圈,蹬腿踢了好幾下床板,最終終于鼓起巨大的勇氣,在對話框裏輸入兩個字:在嗎?
這個開頭很好,對,很好!
聞暗雨剛準備點擊發送按鈕,對話框忽然多了一條消息,他猛地一愣,還以為眼花看錯了。
幾秒鐘後他反應過來,瞬間從床上爬了起來,驚訝看着屏幕。
攬霜河:【今天上午,對不起。】
??這是什麽情況?
攬霜河為什麽要給他道歉??
聞暗雨茫然又忐忑,有一種巨大的不真實感。
他連忙删掉那個愚蠢的‘在嗎’,重新發。
【怎麽了?】
【上午态度不好,怕你多想。】
【啊?你态度不好嗎?】
【你準備走的時候,我态度不好。】
??聞暗雨茫然,有嗎?
本來他準備道歉的,現在怎麽反而變成了攬霜河跟他道歉呀!
他想了想,斟酌再三,删了又寫,寫了又删,磨蹭許久才回:
【是我先放鴿子,就算你态度不好也是正常。而且你沒有态度不好呀,至少我當時一點都沒感覺出來。】
攬霜河這邊依舊是秒回,仿佛一直等在手機另一邊,對他十分有耐心。
【你不是故意,我看見新聞了。人命在任何時候都很重要,而我卻誤會了你一整天,對不起。】
聞暗雨看着那一句‘人命在任何時候都很重要’,久久不能回神。
這真的是一句很簡單的話,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看見,他确實有被狠狠觸動到。
原著中很多角色都死的輕飄飄,包括他,一句墜亡一筆帶過。
還包括他的家人,母親郁郁離世,爺爺一病不起,聞洛自/殺身亡。
甚至包括了吳深谷這個主角攻的父親,反正只要和主角受許潋作對,站在不同的立場上的話,這些人都會死,而且死的殘忍。
但他們明明都很鮮活,并不只是原著裏一個背景板般的名字,又或者是冷冰冰的一段非常大衆化的外貌描寫。
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呀。
聞暗雨看着手機屏幕上的文字,伸出手觸碰那段話。
然後指尖緩緩上移,又小心翼翼的觸碰那三個字——攬霜河。
心跳咚咚咚加快,有什麽東西仿佛馬上要呼之欲出時,房門被猛地敲響。
聞暗雨觸電一般,立即縮回了手指,心虛的手機幾乎都要拿不穩。
“進來!”
聞母推開門,猶疑看着他,“我剛剛聽見你房間裏一直咚咚響,怎麽了?”
聞暗雨第一反應還以為聞母聽見了他的劇烈跳動的心跳聲,回神後他才反應過來,“噢,應該是我剛剛不小心蹬到了床板。”
“好吧。”聞母準備關門。
聞暗雨連忙叫住他,猶豫了會,最終還是開口問:“媽,我有一個朋友……”
聞母眯起眼睛:“……”
聞暗雨臉上爆紅:“你這是什麽眼神!我真有這麽個朋友!”
聞母挑眉:“我又沒說什麽,你繼續。”
聞暗雨按捺下羞恥爆表的心,說:“我朋友有一個認識,但不算太熟的校友。忽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和校友相處的過程中,變得很不對勁。”
“具體怎麽不對勁?”
“嗯……就比如說校友準備出國,可能再也不回來的時候,我那個朋友感覺很難受,即便知道不可能也非常想讓他留下來。”
“這說明你舍不得他。”
“不是我。”聞暗雨揚起音量,尴尬的要命:“我朋友!說的是我朋友的事情!”
聞母敷衍點頭,又笑眯眯問:“除了這個還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嗎?”
聞暗雨一邊回憶一邊說:“會把他的一句話翻來覆去看很多遍,揣測他的意思。會想方設法約他一起打游戲,還會半夜盯着他的微信頭像傻笑。哦差點忘記了,我的朋友還有最反常的一個地方!”
聞母問:“什麽地方?”
說起這個,聞暗雨臉上更紅,聲音也不由變小許多:“看見他和別的女人走到一起的時候,一下子感覺特別難受,又失望又傷心。還忍不住和他身邊的那人比較,還總是忍不住拿自己的短板和她的長板比較,發現自己好像比不上人家後,心裏就咳、就變得特別、特別的酸。”
“你吃醋了。”聞母看着他,眼神很堅定,語氣也特別篤信。
聞暗雨一愣,不自覺坐直身體:“可是吃醋難道不就是代表……?”
聞母幾乎要忍不住笑了,憋到現在終于憋不住,說:“代表你喜歡他啊。”
“……?!”
聞暗雨一下子驚住,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
就好像心裏本就沸騰的水面又一下子揚起驚濤駭浪,水面上的熱氣變成水霧狀,将他整個人沖的燥熱不已。
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他的大腦還是無法運轉。
愣愣看向手機屏幕,攬霜河這三個字仿佛能跳出屏幕,變成了巨大的三個立體字形,正放着禮炮繞着他轉圈。
砰砰砰——
不是禮炮,是他的心跳聲。
聞暗雨驚愕過後,回憶起之前的種種異樣,終于恍然大悟。
原來……他喜歡上攬霜河了?
作者有話要說: 幺崽終于!開竅了!
更晚了,但這章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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