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也許是因為擔心他感冒的原因, 攬霜河特地把車裏的空調關了。
但就是這樣聞暗雨才感覺更局促,因為沒有空調的聲音,車裏就太安靜了。
他一邊覺得渾身黏膩, 雨水浸濕衣物後粘在身上的感覺實在不好受。一邊頭疼要找個什麽話題來打破寂靜。
兩分鐘後, 聞暗雨小聲道:“我聽衛航說,《聽雨聲》是你幫忙修複的?”
攬霜河還沉浸在暗戀對象坐車裏的不真實感中,聞言點頭:“對。”
聞暗雨無奈:“你為什麽都不和我說, 要不是衛航告訴我, 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這件事,自顧自去感激衛航了。”
攬霜河:“……”
這點攬霜河實在沒辦法說。
最開始幫忙修複bug的時候,他不清楚聞暗雨對吳深谷的态度。道德底線太高的結果就是, 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中途插足別人的情感, 更不想因為自己三番五次的示好, 将聞暗雨也拉進背德的深淵中。
當然,攬霜河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曾經真的動過這種念頭。
他抿唇道:“你想怎麽謝。”
“……?”聞暗雨被他給說愣了。
腦子裏莫名其妙蹦出一個詞:以身相許。
他大驚失色,暗自斥責自己古裝偶像劇實在是看太多了。他要是真以身相許,沒準攬霜河還會覺得他恩将仇報呢!
趕忙将這種想法丢出腦中,聞暗雨說:“你什麽時候的飛機去英國?我在你走之前請你吃頓飯怎麽樣?”
“請吃飯可以,地點時間随便你挑。”攬霜河彎唇:“還有,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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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暗雨猛地轉頭,驚訝:“啊?”
“工作室下一步計劃是想在華國開展業務, 這邊需要人督查。原本我不想繼續留在華國。現在……”攬霜河踩下剎車,将車停靠在小別墅下頭的院子裏。
他微微偏頭, 眼神專注地看着聞暗雨, 說:“我想留下來。”
“……”
聞暗雨猝不及防與他對視,心尖一跳,莫名漏了一拍。
明明渾身濕透, 他卻覺得整個前胸以及脖頸像是有火在燒一般,燥熱不已。
好在已經到了攬霜河的家,他連忙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逃似的走在前面。
攬霜河墜在後方兩步不到的距離,眼神凝視着聞暗雨的背影,仿佛看見了失而複得的易碎珍寶般,他緩緩舒出一口氣。
——好緊張。
兩人腦中同時冒出這個念頭。
**
推門而入。
別墅內十分的……兩極分化。
大壁燈照下來,可以清晰的看見沙發上有人随手一扔的籃球服外套,桌上還有零食可樂外賣袋等食品包裝袋。一只拖鞋在椅子底下,還有一只在桌下鞋底朝天翻着。
攬霜河進門看見這些,眉頭緊皺,臉色瞬間就黑了不少。
——宋純!
他拿出手機,一只手從鞋櫃裏拿出拖鞋給聞暗雨,另一只手背過去偷偷給送純發微信:“你小時候生活在垃圾場?”
宋純回:“???”
攬霜河:“我記得我說過,屋子裏必須保證衛生整潔,不然你就去睡大街。”
宋純這才想起來下午走的太急,忘了收垃圾:“大哥饒我一次>人<!!!我快到你家了,回去立馬收拾,保證不污您的眼睛。”
攬霜河指尖一頓,擡眸看了一眼前方正在彎腰換鞋的聞暗雨。
他毫不猶豫低頭輸入:“今晚你外宿。”
“???”宋純在出租車裏差點一頭撞死。
不至于吧?!!
他在攬霜河家住這麽久,每一次都是依照攬霜河的吩咐,人走的時候把垃圾也帶走,保證別墅裏沒有任何他的生活氣息。
就這麽一次,就一次而已!
“攬老師,攬爸爸,求求您了別玩我,我在二道上堵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快到了。我向你保證,回去立馬收拾的幹幹淨淨。”
攬霜河不為所動:“不行。”
宋純真要在車裏一頭撞死了,只感覺滿心瀑布寬面淚,正要再為自己辯解時,攬霜河那邊又來了信息:“有人今晚在家裏借宿,你不要回來,就近找個賓館住。”
“誰啊?”
“聞暗雨。”
“???”
宋純直接就傻了。
他一下子坐直身體,愣愣地看着手機屏幕發愣。
出租車司機看他一眼:“怎麽了?”
宋純喃喃答:“世界第八大奇跡出現了。”
司機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師傅,不去目的地的,您在前面那家為民賓館把我放下來就好。”說完,宋純又埋頭發消息:“怎麽回事?”
攬霜河沒回。
宋純又真情實感地發:“你告白了?!你倆今晚要幹少兒不宜的事情嗎?需要我幫你買個套放到你家門口嗎?”
攬霜河:“……”
“這裏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住呀?”聞暗雨打量了一下屋內,回頭說。
攬霜河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的‘套’字移開,擡眸看向聞暗雨,眼睑下方微紅,眼神忽然有些不自在的避讓,“沒有。”
聞暗雨點頭:“我想先去上個廁所。”
攬霜河指了指廁所方向:“那邊。”
小別墅二層裝潢成辦公區域與健身區,以及全系游戲房等。一層內含有幾個卧室,攬霜河睡在帶獨立衛生間的主卧,宋純睡在最拐角處的客卧,沒有衛生間。
他一般上廁所都出來上,外頭有一個大一點的廁所,淋浴也在外面的廁所。
聞暗雨去的自然是客廳外,宋純專用的衛生間。
攬霜河跟在後面進屋,在他沒有回消息的這一分鐘時間裏,宋純已經着急地發來好幾段消息。
“他現在是清醒的還是醉的?清醒的就算了,如果是醉蒙蒙的,我勸你別亂來。你都忍了七年,不急着一時啊!”
“要套麽、要套麽?!”
“他喜歡啥牌子的套,你問問看,你倆第一次的話特別重要,這個印象直接決定了他之後會不會再繼續和你接觸!”
“……”
說實話,攬霜河想立即馬上,把宋純從他的聯系人列表裏拉黑。
他無奈回:“只是借宿一晚而已。”
“啧,是我高看你了。”
宋純瞬間失望,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對好友抱多大的指望。這才回國幾天啊,要是真能把白月光捯饬到床上去,攬霜河也不至于苦苦單相思七年了。
宋純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提醒:“對了,昨晚我洗澡換下來的髒內褲還在廁所,就丢在馬桶後頭的髒衣簍裏。你注意一點,別讓菜魚給看見了,怪影響我形象的。”
攬霜河一滞,擡眼看向聞暗雨方向。
這邊,聞暗雨手指剛碰到廁所的門把手,就感覺身後無端起了一陣冷風,以及聽起來非常急促的腳步聲。
攬霜河站在他身後,直接越過他的腰,将手掌附在他的手背上。脖頸邊一下子就充斥滿攬霜河溫熱的氣息。
聞暗雨心中一突,心率暴漲。他訝異的連頭都不敢回:“怎、怎麽了?”
攬霜河沉默幾秒,問:“你很急嗎?”
聞暗雨懵了:“你是說上廁所?還可以,也不算太急……你有事嗎?”
攬霜河從小到大都不屑于說謊,但光是今天晚上,他就已經連說好幾個慌了。
這次也一樣,他憋了幾秒鐘,憋出一個十分蹩腳的借口:“大廳衛生間馬桶不能沖水,你可以用主卧的嗎?”
“可以。”聞暗雨滿心迷惑的調頭,往主卧的方向走。
主卧裏面幹淨整潔,屋子裏有淡淡的熏香,看起來和客廳簡直不是一個畫風。桌上的辦公物品也十分整齊,房屋主人像是有強迫症一般,每件東西都按功能和顏色碼列的整整齊齊,除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相框。
聞暗雨還沒看清相框裏的照片,屋外攬霜河幾乎是一個箭步沖了進來,反手壓下照片。相框和桌子碰撞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在空曠的主卧內回響不斷。
窗外雷鳴電閃,屋內攬霜河的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尴尬。
聞暗雨:“……?”
攬霜河竭力不看他,走到衣櫃邊拿出一件睡衣,“家裏準備了一次性內衣,但沒有沒穿過的衣服,委屈你穿我的睡衣了。”
聞暗雨驚道:“不委屈、不委屈。今天晚上本來就是我在麻煩你啊!”
他伸手接過睡衣。
攬霜河的睡衣是絲綢質地的,摸起來很順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品牌,但看上去價值不菲的樣子。伸手摸了摸上衣上的排扣,聞暗雨腦海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這件睡衣曾經緊貼攬霜河的身體。
也許幾天前,他還一粒一粒解開睡衣前的扣子,将其脫下。
“……!!!”
聞暗雨一腦補那個畫面,臉上一下子爆紅,緊張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甚至都不敢看攬霜河,抱着睡衣就鑽進了衛生間:“我先洗澡了!”
啪——
門合上。
很快衛生間裏就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應該是在脫衣服。緊接着就是水聲,如小泉叮咚響,再然後就是嘩啦啦的淋浴聲,将小泉叮咚響給蓋了過去。
主卧裏,攬霜河的情況并沒有比聞暗雨好多少,他的耳朵已經紅透了。
在燈光的照射下,耳骨最上方幾乎已經變成了如天邊火燒雲般的潮紅色。
直到現在他才敢把手從相框上挪開。
重新翻開相框,其上是高中那年畢業照,青澀的他們正比肩相鄰。
攬霜河目光只在照片上停留了一瞬間,就迅速的拉開抽屜,将相框塞了進去。
做完這些他才緩緩呼出一口氣,但他眼底的緊張之意卻沒有絲毫緩解。
明明窗外正下着瓢潑大雨,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窗沿上,發出噼裏啪啦的悶響,仿佛能蓋過一切聲音。但浴室裏的水聲好像獨立于另一條音軌之上,總是能順着空氣裏絲薄的淡香,見縫插針一般往攬霜河的耳朵裏鑽,再在他的心尖胡亂蹿。
不一會兒,攬霜河就感覺口幹舌燥,鼻尖也隐隐約約在冒汗。
**
聞暗雨聽到浴室外頭腳步聲漸遠,随即主卧門被輕輕合上。
他這心裏萬擔重的包袱總算卸下。
剛剛攬霜河在屋子裏,他在廁所都不敢有大動作,生怕外頭聽見了。
他關掉淋浴頭,趁浴室裏熱霧還未升騰起來的時候,趕緊打量鏡中的自己。
還好,還好。
感謝爹媽把他生的好看,就算被雨淋的透濕,他這張臉也能抗住考驗。不至于在攬霜河面前太丢臉了。
他又看向鏡子邊的櫃櫥。
第一層是牙刷牙杯等洗漱用品,擺放整齊,并且是清一色的黑色,是攬霜河的偏好了。第二層是香水,那裏面聞暗雨只認識少數幾款,其中有一款香水聞洛曾經買過同款,雖然不知道具體價格,但聞洛一直像供爺爺供奶奶一樣把香水供在家裏的游戲模型櫃裏,只會在出席特別重大的場合才會噴。
而在攬霜河這兒,這款香水就這麽随意擺放在衛生間的櫥櫃裏,和牙膏牙刷放在一起,看起來香水主人似乎無意特殊對待。
這都是攬霜河留下的生活痕跡。
他每天早上起床都會照這面鏡子。
聞暗雨感覺自己奇奇怪怪的,不知道為什麽總往攬霜河身上聯想。
而且今天最奇怪的事情是,他在機場看見攬霜河的媽媽時,誤以為對方是攬霜河的女朋友,還、還……
還心裏特別的不得勁!
知道那是攬霜河的媽媽之前,聞暗雨甚至還有點敵視她,心裏酸得就差冒泡泡了。
等等……他到底為什麽要酸?
攬霜河就算有女朋友,那也是正常的——腦子裏浮現這個念頭後,聞暗雨更酸了。
他現在恨不得直接掏出手機,翻到外網查一下,看看攬霜河有沒有對象。但他連手機都沒帶,只能在心裏幹着急。
偏偏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着急,這種酸酸的感覺,以前在學生時代他從來都沒有體驗過。
就連當初追吳深谷的時候也沒有,那時候只有開心和挫敗兩種情緒。若吳深谷對他稍微示好,他就開心,若吳深谷拒絕了他,他就感覺到濃濃的挫敗感。
七年了,他從來沒有在吳深谷身上感覺過這種酸酸的感覺。
這也是聞暗雨深覺不解的地方。
鏡子被一層淺淺的霧氣籠罩住,他嘆了一口氣,準備重新掰開淋浴開關。
正當這時,洗手臺的下方傳來一陣‘咔噠咔噠’的聲響,十分有節奏感。
聞暗雨疑惑地湊近,該不會是他剛剛無意碰掉了什麽東西,滾落到洗手臺下了吧?
等了幾秒鐘,下方依然咔噠咔噠。
也許是全息游戲玩多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趴下去看,而是做了一個非常‘虎’的動作:半跪在地,直接伸手去掏。
還真讓他給掏個正着,入手是毛絨絨的觸感,好像還有觸手一樣的東西扒拉他。
聞暗雨心裏也有點毛毛的。
他抽手一看,竟然是只老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浴室裏頓時響起一身慘叫,凄慘無比。
聞暗雨吓得立即将老鼠甩開,尖叫喊:“攬霜河!攬霜河!攬霜河!!!”
很快屋門被推開,攬霜河沖了進來,急促敲浴室門:“怎麽了?”
聞暗雨吓得聲音變調:“有老鼠!”
攬霜河立即道:“開門,我進去抓。”
“可我還沒穿衣服。”聞暗雨蹦到馬桶蓋上,眼神在地上四處掃。
攬霜河敲門的動作一僵,局促說:“洗手池底下有浴袍,你先披上。”
聞暗雨在地上看了半天,覺得人更崩潰了,那只老鼠怎麽不見了啊!
靠,它跑哪裏去了?
他一刻也不想在浴室裏待了,一步跨到地面,一手拉開洗手池下方櫃子,火速抽出一件浴袍,手忙腳亂套在身上。
連浴袍的衣帶都沒功夫系。
門猛地被打開。
熱浪卷積霧氣,嘩啦啦直往攬霜河臉上狂湧,霧氣中有一個身影幾乎是蹿出來的,幾步距離直接跳到了他的懷中。
攬霜河下意識伸手一接,左手手掌按在厚厚的浴袍外,右手手掌則是從浴袍外滑進去,摸到了細膩濕潤的肌膚觸感。
他瞬間僵在原地,瞳孔微縮,薄唇微啓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聞暗雨摟緊他的脖子,控訴道:“好大一只老鼠,有籃球那麽大!”
“……”攬霜河被他說的回神:“籃球?”
聞暗雨瘋狂點頭:“嗯!籃球!”
攬霜河胸前的衣物全被聞暗雨給蹭濕了,手臂的肌肉線條繃緊。
老鼠、籃球,聞暗雨、浴袍裏面赤身裸/體,□□……
他的腦子裏已經是一片漿糊,從小到大被他人羨慕稱贊的高智商腦袋像是一臺十分軸的機器,哐當哐當宣告罷工。
聞暗雨着急催:“快把浴室門關上,別讓老鼠跑了呀!今晚它要是跑了,你家過不了一個月就有一窩小老鼠了!”
攬霜河根本無法思考,機械地聽從聞暗雨的指揮。他右手拖着聞暗雨的大腿,騰出一只左手艱難的将門關上。
做完這些後,聞暗雨依然死死摟住他的脖子,閉着眼睛說:“抓到了嗎?抓到了嗎?”
攬霜河抱着他一路來到床邊,彎腰将他放在床上,聞暗雨還緊緊挂在他身上。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對這樣的聞暗雨可以說是毫無抵抗力,只能雙臂撐在床上,任由對方像是一只樹袋熊般挂在自己身上。
過了幾秒,他僵硬擡手,輕輕撫摸聞暗雨的後脖處,指尖都好像在發麻。
竭力壓下心中的燥熱感,攬霜河放柔聲音,安撫說:“已經沒事了。”
聞暗雨這才敢睜眼。
他幾乎懷疑自己被删除了記憶,從浴室到卧室床邊這之間發生了什麽,他居然毫無印象。
睜眼就見到攬霜河近在咫尺的面龐,聞暗雨一驚,連忙松手。
“抓到了嗎?”他忐忑問。
攬霜河這才直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大半,“還沒抓,關在裏面。”
聞暗雨十分違心的問:“需要我幫忙嗎?”
攬霜河:“你幫忙?”
聞暗雨點頭,驚魂未定說:“對,我站在浴室門口給你加油。”
攬霜河抿唇,眼裏有了笑意:“你可以在床上給我加油。”
聞暗雨愣愣看他:“啊?”
這句話好像有歧義,很容易就能叫人想歪。但聞暗雨還沒有來得及細想,攬霜河就進浴室了。
他抱着被子在外面瑟瑟發抖。
他這麽怕老鼠還得怪聞洛。
小時候別墅裏鬧老鼠,每晚屋子裏都咯吱咯吱響,聞洛被吵的睡不着,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個沾老鼠的板子。
讓他在屋子裏放一晚上,白天還真抓到了老鼠。而且那老鼠還死了,硬邦邦的在沾鼠板上抻得筆直,嘴邊的毛還有血。
聞洛拿着死老鼠的板子,獻寶一樣非要給聞暗雨看,說這是他的戰利品。
聞暗雨不想看,非常抗拒。
後來聞洛拿衛生紙包着死老鼠,在別墅裏追了他兩個小時。最後聞洛跑摔倒了,死老鼠脫手飛了出來,‘啪’得一聲直接糊到了聞暗雨的臉上。
聞暗雨那天哭了一晚上,哭到嗓子啞,好幾天不能張口說話。
聞洛也被聞父和聞母聯合在一起混合雙打,哭得比聞暗雨還慘一百倍。
想起這些,聞暗雨渾身一哆嗦。
簡直是童年陰影啊!
浴室一片安靜,遲遲沒有動靜。
聞暗雨忐忑,又不敢靠近。
半晌,裏面終于傳來了聲音:“我抓到了。”
聞暗雨立即松了一口氣,緊接着攬霜河又問:“你要看看嗎?”
“?!”看什麽看?
聞暗雨離當場去世就差那麽一點點,語速極快說:“不用這麽客氣,我不想看!”
攬霜河推開浴室門走出來,語氣帶着明顯的笑意:“這就是你說的,像籃球一樣大的老鼠?”
聞暗雨只往那邊看了一眼就差點魂飛魄散,破音道:“你怎麽拿手抓它?!”
攬霜河好笑道:“你再仔細看看。”
聞暗雨将自己裹在被子裏,抱着攬霜河的枕頭滿心悲怆:“你怎麽和我大哥一模一樣的,非要讓我看你們抓到的老鼠。”
攬霜河說:“不是老鼠,是倉鼠。”
“嗯?”聞暗雨終于舍得從被子裏冒頭,意外地仔細看了一眼。
什麽倉鼠,這特麽不就是老鼠嗎?!
攬霜河解釋:“這是我高中養的金絲熊倉鼠生的,當時生了一窩全送人了,就這麽一只有返祖現象的小倉鼠送不出去。養了三年多,前天籠子沒關緊,跑了。”
“你養的倉鼠?!”
聞暗雨的表情比剛剛看見‘老鼠’還要震驚,說:“還養了三年多?”
攬霜河點頭:“嗯。”
聞暗雨驚奇:“你居然會養倉鼠,你不是最讨厭兔子了嗎?”
“讨厭兔子是因為……”攬霜河話語一頓,轉言說:“最開始養倉鼠……”
完了,都說不出口。
讨厭兔子是因為聞暗雨當初和吳深谷的情侶手機殼,上面就畫着一只兔子。養倉鼠則是因為,高二的時候聞暗雨有一段時間很喜歡屯某個牌子的糖吃。
書包裏、書桌裏、口袋裏都是那種糖,甚至教科書裏都夾着糖紙。當時的攬霜河覺得他很像一種可愛的小動物,但一直想不起來像什麽小動物。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腦子一熱買了一只小倉鼠,一養就是兩年多。那只倉鼠還過了一窩崽,他又養崽三年多。
“那你高中養的那只呢?”聞暗雨問。
攬霜河說:“死了。”
聞暗雨還是不敢靠近那只倉鼠,這返祖返的也□□了點,光是看倉鼠在攬霜河手裏蹬腿,他就感覺san值狂掉。
“養了三年的話,換算成老鼠、咳,換算成倉鼠年齡的話,是多少歲呀?”
“三年。”攬霜河竟然還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以一種辯證的态度心算了一下,“應該是一百零幾歲。”
聞暗雨吃驚:“它居然還是個老爺爺!”
攬霜河糾正:“老奶奶。”
攬霜河從外面提進來一個小籠子,将倉鼠放了進去。
聞暗雨在床上貓貓探頭:“它在這裏面住了三年嗎?”
攬霜河搖頭:“不是,二樓有一間房是它單獨的房間,待會拿上去。”
聞暗雨:“……”打擾了,原來有錢人的世界也是層次不齊的。
将倉鼠放進籠子裏後,攬霜河洗了個手,将浴室裏的睡衣拿出來遞給聞暗雨,過程中他的眼神一直在避讓。
聞暗雨接過睡衣,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胸膛前涼嗖嗖的,風直接往下灌。
低頭一看,浴袍大開,要不是被子壓在身上,他現在跟沒穿衣服沒區別。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回過神,要命了,他竟然□□地鑽到了攬霜河床上!
聞暗雨慌忙攏緊浴袍,擡頭緊張地看着攬霜河。
攬霜河正背對着他關籠子,似乎沒有轉身看過來的意思。
好機會!
聞暗雨趕緊将睡衣上衫穿上,手忙腳亂地将扣子也扣好。剛扣好最後一粒扣子,攬霜河恰好站起身,聞暗雨一個激靈,下意識将一次性內褲和睡衣下褲塞到被子裏,尴尬地想要當場哭出來。
這是要換個星球生活的程度啊,地球已經不适合他住了,他想去火星。
去之前還得把攬霜河的床單洗幹淨。
嗚嗚嗚,媽媽,我想回家!
聞暗雨光顧着自己尴尬了,絲毫沒有注意到攬霜河脖頸側面通紅,表情極其不自然,起身的動作都有點搖晃。
他看都不敢看這邊,說:“你先換衣服,我出去幫你準備客卧。”
說着攬霜河提着籠子就要往外走。
聞暗雨連忙開口:“等等。”
攬霜河遲疑停住,沒有回頭。
“怎麽了?”
聞暗雨:“……”
他覺得聞氏股份應該再多分給他一點,不然對不起他現在的努力。
即便是這種情況,聞暗雨也牢牢記着聞洛給他安排的任務,以及原著中聞氏股價暴跌的慘樣,現在不說,今晚就沒機會說了。
聞暗雨定了定神,說:“你之前說獨角獸有意在華國發展業務,你們已經和華國的各大公司接洽過了嗎?”
攬霜河這才回頭,有些意外話題跳得這樣快,“商務部門的确見了很多公司代表。”
聞暗雨心裏有些着急,剛要說話,攬霜河繼續說:“但我都拒了。”
他看着聞暗雨,仿佛在等待什麽。
無數次在夢裏曾見過這樣的場景,少年時期情窦初開時,他夢裏的聞暗雨就像現在一般,笑的漂亮又可愛。
他在夢裏什麽都能做,什麽都會做,為所欲為荒唐至極。然而第二天清晨醒來,卻只有刺眼的日光與衣物上的殘留穢物。
以及濃烈到他沒有辦法承受的燥意,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個同性戀,并且還十分卑劣的愛上了別人的男朋友。
窗外的雨水滴滴答答打在窗戶玻璃上,在其上留下一層層水霧狀的薄膜。
攬霜河等了七年,終于等到了夢想照進現實的這一天。
“他們都沒我真誠。”暗戀七年的小少爺此時就坐在他的床上,還穿着他的睡衣,臉上紅撲撲的,眼底閃爍着星星亮亮的期待:
“你可以來我家公司嗎?”
攬霜河死了七年的心,再次為了同一個人瘋狂跳動,難以自持。
作者有話要說: 說出了求婚的氣勢hhhh
ps你們相信嗎,攬老師養的倉鼠房間都比我房間大
這章是二合一更新,二更包括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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