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樂小瑤，可憐弱小又無助……
被在場幾雙眼睛注視的韓隊長眼皮子都不帶動一下，手上該幹嘛繼續幹嘛。
面對美麗少女的告白，他整個無動于衷，肅着臉沉聲道：“這位女同志請自重，不要打擾我工作。”
“那你工作完我們再談？”韓梅梅也就是大隊會計家閨女，自動忽略韓隊長話裏的意思，美滋滋邀約。
“梅梅！！”大隊會計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立即厲聲喝止閨女胡說八道。
韓梅梅不以為意，還犟嘴：“爸，我又沒做啥，你幹嘛兇我！”
“你你你，都是你媽慣的，走，跟我回家去，大隊長有正事要做，你可別在這兒搗亂！”大隊會計氣得臉色發青，匆匆和韓隊長打了聲招呼，扯上閨女就走。
韓梅梅扒拉着門框不樂意，被她爹掰開手指硬拖走了。
等人離開，韓隊長板着的那張臉才将将松緩下來，擡頭看見樂瑤竟然還在，不禁奇怪：“你怎麽還在這兒？馬上都天黑了。”
樂瑤指了指地上孤零零的三半袋糧食，說自己帶不走，正等着人來幫忙。
韓隊長沒有猶豫，捋起袖子站起來說：“我給你搬回去吧。”
樂瑤擺擺手：“不用麻煩了，我同伴馬上就回來了，我們已經說好讓她幫我送回去。”
“同伴？”韓隊長走來的腳步一頓，“你不是一個來的嗎，怎麽還有同伴？”
“剛認識的，就是一塊來的新知青……”
樂瑤的話還沒說完，剛才和她約定好的女知青匆匆趕了回來，看到院裏只剩下大隊長和樂瑤，兩人還正站在一起說話，不禁神色一愣。
“大隊長，樂同志。”女同志猶豫着走近。
韓隊長擡頭看過去，明白了：“你說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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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瑤點頭，卻又聽見韓隊長提議：“正好三個人，一人拿上半袋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黑透了。”
女知青聽了下意識看向樂瑤。
如果大隊長幫忙的話，那她們倆的交易還做不做數？
樂瑤本想拒絕，但腦海裏不知怎麽突然閃過韓梅梅大聲向韓隊長告白的一幕，拒絕的話在舌尖上轉了幾轉，最後變成：“成是成，就是……”
韓隊長已經一手提起屬于樂瑤的那半袋玉米面，聞言擡頭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直接道：“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大隊長，其實樂知青提不動半袋糧食的。”女知青替樂瑤解釋道。
韓隊長詫異：“小樂知青，你連半袋糧食都拿不動？”
樂瑤表情微讪，狡辯道：“半袋糧食也有五十斤吶，五十斤很重的，我這細胳膊細腿兒沒幹過什麽重活，拿不動不是很正常嘛。”
韓隊長：“……”
就五十斤糧食而已，一般成年人都搬得動，搬不動的才不正常吧？
女知青勉強幫樂瑤挽尊：“可能是樂同志在家被嬌養着，手上沒什麽力氣。”
“沒，一點沒嬌養。”樂瑤可不願意給便宜爸媽臉上貼金，當即搖頭道：“實際上我這應該是餓的，在家從來沒吃飽過。”
她說這話可是實事求是，半點兒沒摻假。
另外兩人聽了神色怔怔，都沒想到帶着不少行李且出手大方的樂瑤會是個在家不受爸媽疼愛，連飯都吃不飽的小可憐。
“那你帶的那些東西？”女知青試探地問，心生好奇。
因為樂瑤不光帶了很多吃的用的，貌似手裏錢也不缺，實在和她口中所說的小可憐形象相差甚遠。
樂瑤借口說那是有家裏條件好的親戚看不過眼，臨走前幫她收拾的，人家以後還打算資助她，好讓她在鄉下能過好點。
這算是提前為她以後拿出一些東西打基礎。
有了‘有親戚資助她’的名頭在，往後她若是能過的好一點，也不會讓人奇怪和懷疑了。
女知青對此十分羨慕，有點不敢相信世上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好人。
韓隊長倒是一下就相信了樂瑤瞎編的話，因為他也在拿津貼資助別人，比女知青更能理解做出這種事的人的感受。
世上雖然有壞人，但還是好人居多。
“拿不動沒關系，我正好一手一個。”韓隊長說着又提起了樂瑤的另外半袋紅薯幹，然後看向女知青。
女知青會意，趕忙抱起自己那半袋糧食。
于是樂瑤還沒反應過來，韓隊長已經帶頭往外走，女知青還喊她趕緊跟上。
樂瑤：“……”
真是熱心的好人吶！
三人在傍晚最後一絲餘晖中走出辦公大院，碰巧在門外遇上前來找韓隊長的水叔。
“山娃啊，你忙完了沒？你嬸兒做了一大桌子好菜，走走，跟叔回家去，咱爺倆好好喝兩盅。”水叔迫不及待。
韓隊長沒應，“叔，下午剛來那會兒不是才吃過酒席？我還不餓，你們不用那麽破費。”
“這哪是破費哩？後晌吃酒席那是公，現在叫你來家裏吃飯那是私，不一樣，不一樣的。”水叔振振有詞，一把抓住人不放。
韓隊長無奈：“那好，不過得等我送完這兩位知青同志，天晚了，她們獨自回去我不放心。”
水叔這才注意到韓隊長身後還跟着倆女知青，想到以前隊裏被前大隊長折騰出的那些破爛事，他也不敢再攔了，點頭說好。
“那我在家等你啊，你可別忘了來。”
水叔叮囑完一句，背着手走了。
樂瑤三人繼續。
因為女知青住的近，他們先送她到結對子的那戶人家門口。
臨別前，樂瑤一步上前把人拉住，一邊和她握手道謝，一邊趁機将一毛錢塞了過去。
比原先約定好的數目減半。
女知青察覺後，下意識看一眼不遠處的大隊長。
她其實沒幫上樂瑤什麽，活都叫大隊長包圓了，這錢她拿着理虧。
而且當着大隊長的面，她不太敢收呀。
“不用了不用了，我什麽都沒做，咱們那個約定算是作廢了，你趕緊收回去吧。”女知青嘴上連連推辭，眼睛卻忍不住盯着那錢，臉上滿是肉痛。
樂瑤小聲說：“這不是交易的錢，是我感謝你剛剛幫我說話的，也算是我單方面毀約的補償。”
本來她倆都約定好了，是她随後又答應了讓大隊長護送，才導致交易作廢的。
還有……
“大隊長護送咱們回來這事兒，過後就別和其他人提了，免得他們曲解大隊長的好心。”
其實是不希望傳到某些人耳朵裏，一來就引起她們的敵意。
這錢，也相當于封口費。
女知青了然，悄悄瞄了眼大隊長那邊，手下飛快接過錢，朝樂瑤鄭重地點點頭：“你放心，我嘴巴很緊的，不該說的半點不會往外講。”
樂瑤露出一臉信任的笑，“我相信你，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麽？”
“叫孫彩霞，樂同志你呢？”孫彩霞眼神羞澀，臉上帶紅，覺得互通姓名後她們就是朋友了吧。
樂瑤高興道：“原來是孫同志，那我以後喊你彩霞姐了，我叫樂瑤，王字瑤，你以後叫我小瑤或者小樂都成。”
“咱們這樣算朋友了對吧，不如明兒個一起去上工？”樂瑤發出邀請。
孫彩霞眼睛一亮，立馬開心地應下。
他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明天還要下地幹活，如果能找到小夥伴互幫互助，那自然是很好了。
而這次來的新知青中也就只有她們倆是女知青，抱團取暖絕對比去找別人或者老知青來的方便。
“好了，你進去休息吧，我們走了，明天見。”
樂瑤揮了揮手告別新朋友，和等待良久的韓隊長轉道往李婆婆家走去。
走了沒幾步，韓隊長突然開口：“我都聽到了。”
樂瑤：“……你耳朵這麽靈敏的？”
要知道剛才她們講話很小很小聲的，都快用氣音了說。
就這，韓隊長居然都能聽見？
韓隊長點頭，沒說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靈敏的聽覺。
樂瑤以為他是天賦異禀，所以也沒追根究底的問。
因為韓隊長很快又接着問：“你們之前做了什麽交易？”
樂瑤松口氣。
原來他關注點在這裏。
那就好辦了，她三言兩語将花錢換孫彩霞幫忙的事講了下，完後試探韓隊長：“就這麽點情況，大隊長你不會舉報我們的吧？”
“放心，我忙着呢。”韓隊長才沒那個閑工夫揪着這點小錯不放。
樂瑤有所預料，但聽到他的準話，她就徹底放心了。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最後一絲天光在此期間悄然逝去，天色徹底暗沉下來。
樂瑤在昏暗中摸索前行，一邊感受着身旁人的存在，忍不住打破安靜，忽然出聲問了一個比較好奇的問題。
“話說，大隊長，你的名字叫什麽？我聽水叔他們一直喊你山娃，難道你就是叫山娃？韓山娃？！”
說到最後那三個字，樂瑤自己先笑噴了。
哈哈，韓山娃，這名字可是和大隊長的氣質一點都不配啊哈哈。
韓隊長絲毫不覺得被冒犯到，淡淡地說：“小名而已，鄉下流行起個賤名好養活。”
他的都算是好的，沒見隊裏還有不少人叫狗蛋糞球尾巴之類的小名，比起那些，山娃都算是清新脫俗。
樂瑤承認這話很對，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大隊長你叫什麽呀？”
“韓愈。”韓隊長吐出這個名字，不禁想起當初老首長給他改名時說的那句話，又補充道：“治愈的愈，愈合的愈。”
樂瑤念叨了幾聲，“韓愈韓愈！這名字不錯，和歷史上的一個名士一樣。”
聽起來就很有親切感。
知道了韓隊長的名字，樂瑤禮尚往來，正式介紹了下自己：“我叫樂瑤，王字瑤，你剛才應該都聽到了。”
“我知道。”韓愈輕聲道。
畢竟之前在辦公大院都點過名了，知青們的插隊資料也在他那裏放着，他對號入座看過一遍，十分清楚。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走到李婆婆家門口。
韓愈避嫌不打算進去，把兩半袋糧食放在門口就準備告辭了。
樂瑤連忙把人攔住。
“你等下，我給你拿個東西。”
說着不等韓愈拒絕，人扭頭快速跑進了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