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拳打荒郊療養院(2)
吳瑞澤帶着人匆匆趕到這所位于荒郊野外的單人療養所時,程沐音正靠在病床的床頭,閑然自若地玩着音游。
手機的音效開的是滿格,整個房間裏都是敲中音符bo聲。
“這款游戲新出的?”程沐音發問,語氣漫不經心。
手機的主人——白大褂眼鏡男想起這款游戲的代言人蘇瑤瑤與眼前這位女惡魔有血海深仇,聽她發問就兩股戰戰。
“兩……兩個月前剛出的,我也不是很愛玩,是少主說大家都要下一個玩,所以才……”
“這游戲的歌雖然歌詞一言難盡,”程沐音的拇指在手機屏幕上迅速滑動,“但曲子節奏感可以,曲譜寫的很有水平。”
程沐音的眼神瞥向詞曲的作者。
作詞:蘇瑤瑤
作曲:蘇瑤瑤
程沐音蹙眉,冷笑了一聲。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車禍前的自己仿佛着了魔一般對那兩對父母仍舊抱有希望,雖然不知道這莫名的希望是這個原型是小說的世界強加的還是她本身有的,總而言之,那個時候的她完全頂不住兩邊一哭二鬧三上吊,成為了蘇瑤瑤的槍手。
這樣的關系一直維持到她與蘇瑤瑤鬧掰,被人囚-禁,随後反複碾壓烈火燒灼到瀕死。
當然,她躺了也阻止不了蘇瑤瑤邁向作曲天才之位的腳步。
對蘇瑤瑤那樣的人來說,不聽話的槍手躺了一個就再找一個聽話的,一切以她作曲天才的人設不崩掉為先。
至于蘇瑤瑤為什麽不自己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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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的作曲水平與她的作詞水平不相上下。
如果她現在出的半拼接詞曲還能讓粉絲吹吹“人總是在一個地方登峰造極就顧不上另一邊,這是人之常情沒辦法的。”,那她原汁原味的曲子配上她寫的歌詞就是馬裏亞納海溝,完完全全沒有吹捧的落腳點,爛得渾然天成,不講道理。
所以程沐音一眼就看出這樣的曲子不可能出自蘇瑤瑤的手筆,曲如其人,她寫不出這樣溫暖輕靈的曲子。
“您的意思是?”眼鏡男看着程沐音的神情,怯怯地問。
“沒什麽,就是想到一些往事,行了,把地上暈着的兩位收拾收拾,貴客來了。”
程沐音話音剛落,病床的門就被暴力踹開。
門外是一群穿着黑色防彈衣手持槍械的幫衆,吳瑞澤站在最前,面色陰沉得可怕。
程沐音專注地看着屏幕,目不斜視,仿佛那些破門而入的不是兇神惡煞氣場拉滿的黑幫成員,而是一群連存在感都難以制造的螞蟻。
高分貝的可愛風歌謠在因為惡意而陰冷起來的病房裏亂竄,讓全場彌漫着一股奇幻而詭異的氣息。
“程沐音,我勸你最好快點解釋清楚,這是怎麽回事,我沒有時間跟你浪費。”吳瑞澤的語氣十分暴躁。
程沐音沒有搭理他,她氣定神閑地敲下這首歌的最後一個音符,目不斜視将手機随手丢出。
手機旋轉着,飛過頭頂的通風扇,飛過床邊的呼吸機,飛過正吃力地拖着壯漢的白衣眼鏡男的頭頂——
啪嗒。
于衆目睽睽之下,手機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吳瑞澤的面門。
小小的手機仿佛力有千鈞,砸得吳瑞澤一個倒仰,連連後退。雖然他站在身後的心腹眼疾手快地攙了一把,但吳瑞澤還是頂不住往後的慣性,狼狽地在地上摔了個重重的屁股墩。
全場寂靜,只有歡快地女聲讀不懂空氣地響徹整個病房。
“Perfect!指揮哥哥您真是太厲害了,是新記錄哦~”
這是新出up角色的臺詞。
而為這位角色配音的正好是這款游戲的代言人——蘇瑤瑤。
蘇瑤瑤俏皮的聲音紮進吳瑞澤的耳朵,好似他剛剛的屁股墩正正好好落在心上人眼底一般。
怒火瞬間将他的大腦燃盡,吳瑞澤憤怒地想要站起,但因為腿軟,又紮紮實實地倒仰着摔回了地上。
像一只四腳朝天的王八。
“噗呲。”看着臉色青一瞬紅一瞬,頭毛都要被氣得直立的吳瑞澤,程沐音忍不住笑出聲。
這還只是開始而已。
無論是被關着折磨整整一周哀求無門的絕望,還是被卡車反複碾壓的劇痛,抑或是被困在車裏烈火燒灼的心死,她都會一分不少的收回來。
少女忍俊不禁的笑聲與回到選關界面活潑的游戲音樂交織,本應是美好的混合體,落在吳瑞澤的耳朵裏卻是千分之三百萬的嘲弄。
“程沐音!”他怒吼道。
“啊,抱歉,”程沐音非常沒有誠意地雙手合十,“這個賬號有點菜,随便打打就破紀錄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吳瑞澤作為森青幫幫主的獨生子,人生從出生開始就順風順水,見到他的人看在他爹的手腕上,都會給足面子,他從小到大唯一受挫的地方只有在他心上人蘇瑤瑤那裏。
但就算是蘇瑤瑤也只是對他不那麽熱情,平日裏跟他說話還是輕聲細氣的,從沒有讓他難堪過。
而現在——
程沐音居然這麽羞辱他!
“……你!”
吳瑞澤青筋暴起,雙目充血,指着坐在床上的程沐音,卻因為過于生氣而大腦混亂。
“你……你,好!”吳瑞澤氣得話都說不連貫。
“嗯,”程沐音莞爾,點點頭,用哄小孩的語氣甜甜地應道,“我很好,只是你看起來不太好。”
“婊-子!”吳瑞澤雙拳緊握,甩開将他從地上扶起的幫衆,邁步就要沖到程沐音跟前。
“少主,”吳瑞澤的心腹拉住了他,“別過去,有蹊跷。”
“有蹊跷又怎麽樣?”吳瑞澤從心腹手中奪過槍,開槍對準了坐在床頭微笑着程沐音,“怎麽樣有蹊跷她都是個人,是個人吃不了一梭子子彈。”
這麽一梭子子彈下去,就算她僥幸沒死,也會是重傷。到時候再将她關回半年前那間地下室,說實話,他有點想念程沐音當時絕望的表情了。
“可,少主……”心腹青瀾再次開口勸說,卻被吳瑞澤打斷。
“你要違逆我嗎,青瀾?”
吳瑞澤的眼神裏滿是戾氣。
“不,不是,可是少主……”
青瀾心中惴惴,額上的冷汗不住下流。
程沐音的傷勢,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畢竟程沐音自從落到森青幫的手上就一直是他在照看。
無論是之前駕車将她碾壓到瀕死後放火燒車,還是後來找專家組吊着她的命,甚至前些日子少主要求撤掉醫療人手,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去辦的。
明明昨天晚上九點他還來看過,當時的程沐音還是瀕死狀态,靠着呼吸機勉強維持着呼吸,心跳也很微弱。
當時他是怎麽樣記錄的?
程沐音,器官大部分衰竭,傷口截面和皮膚表層均潰爛嚴重,預計将在明日死亡。
那樣的傷勢,居然在一天之內就痊愈完畢?!
這種現象已經不在醫學的常理之內,只能稱之為奇跡。
他可以肯定,現在的程沐音危險至極。
“嗯?”看着面露猶豫之色的青瀾,吳瑞澤眸光如刀,語氣帶着威脅。
“少主,換成這把。”青瀾從身後的幫衆手裏接過一把霰-彈-槍,遞到吳瑞澤的手裏。
他知道他的話完全無法勸服已經氣血上頭的少主,那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霰-彈-槍一次能夠發射多枚子彈,只要打上一梭子,估計程沐音就會變成一灘爛肉。
青瀾的理智告訴他,這樣嚴重的傷勢不會再恢複第二次。
但是他的直覺卻尤為不安。
“所以商量了這麽久,還是打算對我用槍嗎?”程沐音無奈地搖了搖頭,“特意換了一件白衣服,還以為你們會用點黑驢蹄子什麽的。沒想到現在的黑幫都這麽唯物主義,失策失策。”
“你是怕了嗎?”吳瑞澤笑着接過青瀾遞來的霰-彈-槍,對準程沐音,“現在跪下來哭着向我求饒,我可以考慮稍微少打兩顆。”
“沒,就是忽然想勸你一句,最好不要對我用槍。”
“那不就是怕了,不過現在怕了也晚了!”
吳瑞澤臉上帶着瘋狂的笑意,他扣下扳機,對着程沐音一頓掃射。
“你們也跟少主一起。”青瀾轉頭對幫衆高聲道。
在青瀾的命令下,其他幫衆也跟着吳瑞澤對程沐音所在處瘋狂開槍。
火藥的濃煙在整個房間裏彌漫。
正當他打算看看現在的程沐音是個什麽慘樣時,濃煙裏傳來女人的輕咳。
“咳咳,都說了不要用槍了,”程沐音語氣帶着些許抱怨,“怎麽一點都不聽人說話?”
“什麽?”吳瑞澤的笑容僵在臉上。
在吳瑞澤與幫衆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程沐音從濃煙中走出,白皙的臉上連煙灰都沒沾上,更別說血了。
白衣少女的步履安定又悠然,仿佛剛才走過的不是槍林彈雨,而是一片鮮花盛開的苗圃。
程沐音淺淺一笑,看着僵立在原地的吳瑞澤:“為什麽這麽驚訝?”
吳瑞澤在她的注視下完全無法動彈。
“你……你是什麽東西?!”
“這麽問也太沒禮貌了,”程沐音端詳着自己攥滿子彈頭的雙手,随後轉着手腕俏皮地在森青幫幫衆們面前展示了一番,“雖然你們送了這麽一份大禮給我,但這麽沒禮貌也不太好吧。”
“沒禮貌的小孩要挨批評,”程沐音笑意盈盈,“沒禮貌的大人,就吃點子彈好了。”
她說着,揚手天女散花般将手上攥滿的子彈頭丢出,目标是所有森青幫幫衆的肘關節和膝蓋骨。
首當其沖的就是站在最前面的吳瑞澤。
從程沐音手中飛出的子彈帶着強大無比的動能,迅速地将防彈護膝連帶吳瑞澤的膝蓋骨擊打個粉碎。
吳瑞澤痛苦地慘叫着,扭曲地趴在地上,随後而來的子彈将他的肘關節也一并擊碎。
“你不是人!”
“嗯——你這麽說也對,”程沐音點了點頭,“不過說實話,跟我比起來,你們才比較不是人。”
“沒有人能夠在那樣的子彈下活下來,”吳瑞澤現在已經完全聽不進外界的聲音,他側着臉趴着,低聲呢喃,“沒有人能做到,沒有人能做到的。”
“那很不幸,”程沐音攥着吳瑞澤的額發拽起他的頭,笑眯眯地與他對視,“就在剛剛,我臨時改名叫‘沒有人’了。”
看着吳瑞澤吓到慘白的臉色,以及周邊寂靜到可怕的環境,程沐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诶?不好笑嗎?可能是我落伍了。”
她甩手,吳瑞澤的額頭在地上狠狠地磕出一聲巨響,在這萬籁俱寂的巨響中,程沐音還非常少女地吐了吐舌頭:“畢竟我躺了半年嘛,見諒見諒。”
作者有話說:
修了一下2021/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