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多麽無聊的事情
在通宵等林翊回宿舍的夜裏,對面五樓點滿了蠟燭,記念我那為情逝去的同宗兄弟。我擺了張凳子坐在陽臺前看對面的燭光,看遠方的道路,盼望林翊能突然出現在視線裏,然後沖上樓來習慣性的甩一甩頭發,拍着我的肩膀哈哈的笑,然後再爽朗的罵我們:“靠,你們三個是傻子麽?我不過是吃了個宵夜。”
可是眼看三點多了,仍是沒見到林翊,我越來越擔心,走進宿舍裏,文龍已經耐不住伏在桌上睡着了,泰來畫了張林翊的肖像,擺在桌面上供奉,對着畫像默默的流眼淚,我破口大罵:“靠,大吉利是,你當阿翊死了麽?快撕了,看着心酸。”泰來一把将畫像抱在懷裏道:“就不撕,就不撕……。”
“我去機房,看看阿翊會不會回機房裏打游戲了……。”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卻知道這機會極為渺茫,泰來哭道:“阿翊怎會回機房打機呢?我們四個對游戲都沒興趣……,不過,如果他昨晚突然有興趣了呢?”
我有點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便到系樓的機房裏去,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林翊不在機房。淩晨五點了,在機房裏還有幾十個人在打機、看電影,女人的喘息呻吟聲與怪獸英雄的吼叫聲、兵器的撞擊聲此起彼伏,不少人在玩日本的H級游戲和看日本的AV女優影片,也有人通宵上網玩網游練級,見我進來,有人便道:“陳凡,咱來個PK吧,我最近升級了,有過億的經驗值,巨過瘾!”我無精打采的道:“不玩,你那過億的經驗值還不是靠我介紹給你的外挂練出來的?我想要經驗值的話現在已經過十億了。”
我坐到電腦前,自然的想起了老蟲對電腦的文學描述:“潔白的軀體,彈性的鍵盤、百依百順的性格……。”茫然的想一會事情怎會變成這樣,然後上網收了幾百封信,一大半是英文垃圾信,十幾封是中文成人用品的推廣信,三四封發動我搞傳銷,就是沒有林翊的。我無聊起來,到幾個著名的論壇逛逛,一個技術論壇裏linux和windows的支持者們在互相問候母親;一個小說論壇裏鄭重推出最新極度YY小說手打版,一個影視論壇裏放言說有一部人獸交的絕品變态電影将于明天VIP放出,幾個門戶網站在争相報道某女星參加慈善活動的低胸走光照,順便附上公安部打擊清理互聯網有害信息的公告。我甚覺無趣,随便的又逛上一個著名的論壇,那裏擁有每天近億的訪問量。
置頂的有幾個貼子,排第一的是“如果你老婆不是處女你會怎麽辦?”,排第二的是“關于東京大屠殺的種種構思”,第三的是“我為什麽要做婊子——一個女大學生參與性工作的血淚史”,我對第三的有興趣,便點了進去看。
頁面很慢,證明太多人在造訪。文章象是一個女大學生寫的,有血有淚,說她來自一個極度貧困的山區,為了給患病的父母治病和供自己讀大學,被迫賣身做婊子。後面跟貼上百過千,有替這女大學生鳴不平的,有要包起這女大學生的,有大罵這女生下流無恥虛榮的,有跟貼詢問價錢的。我看得鼻子發酸,相信她是為生活所迫,可惜沒留真實地址,要不一會就給她彙一千塊去。
正看得入神,有個人過來求我幫他破解個軟件,這人是個軟件試驗狂,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重裝系統和嘗試各種軟件,他說這個共享軟件極好用,但不想付錢付冊雲雲,我被煩不過,搗弄一會,脫了幾層殼,用sofeice跟蹤出注冊碼來,又吩咐他只可自用,絕不要外傳。作為軟件工作者,我深知寫軟件的不容易。
那人卻随口的道:“林翊破軟件的速度和阿凡你差不多。”
我長嘆一口氣,道:“有什麽共享軟件過期的都拿過來吧,能破的我一次幫你都破了,林翊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幫你破軟件了。”
那人道:“林翊也是的,不就是個婊子嗎?”
我一下皺起眉頭來:“你怎麽知道是婊子?”
那人知說漏了口,便道:“其實阿凡你這麽一鬧,我們哪能不知道了……,是呂文龍先說出來的。但阿凡你不說,大家又顧着林翊的面子都裝不知道罷了。”
我細細想想,其實各種跡象都表明了這事真已是家喻戶曉,愛打聽如文龍、口直心快如泰來都對這事的起因不聞不問,那應該是在我大鬧辨論賽事的時候便已知道老蟲和林翊争的是個婊子了。我無奈的苦笑,看來一切功夫都是白費,我是太自作多情了。
那人安慰道:“阿凡,林翊也是我的好兄弟,我也希望他會好起來,但我一點也不擔心,他過幾天可能就回來了,現在都啥時代了,哪還會有人為婊子動真情?林翊只是面子上放不下來,可現在打架也打贏了,還能去哪裏呢?放心吧。……其實這些也是兄弟們一直想說又不敢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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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我覺得是真有點安慰。
據我熬夜的經驗,淩晨四、五點是最難熬的時光,果不其然,五點多的時候機房裏的人基本都回宿舍了,有的幹脆就在電腦桌上趴下,我呆坐着極其無聊,聽到隔不遠處有臺電腦裏那女的吭吭唷唷的叫得特別太聲,便過去拍醒熟睡的那老兄,那老兄驚醒過來,精神抖摟的又繼續看影片,和我說這女的多正點啊,要我陪他一起看。我看了一會,都是一男一女兩個主角剝光了衣服在表演,兩主角的對白也只得一句,就是不停的念“Yes!”,我沒什麽興趣,也回宿舍裏,勸泰來睡覺,泰來說一定要等到林翊回來才睡,說完沒多久也撐不住倒在了桌上。我到陽臺上數對面樓的燭光直至天亮。
一大早那小妞又傳呼我,我去聽電話,原來是青青打過來的,我告訴她我開了臺手機,以後再也不要打傳呼電話了。那小妞這次學乖了,把傳達室的門掩起來再和我計算,說期初一次,最近兩次,一共欠她九毛錢,我習慣的恫吓她:“強哥強奸殺人有瘾的……。”話沒說完,那小妞逼近前來,粗聲粗氣的道:“來啊,來啊,叫強哥強奸我啊!”我深深不忿,想上次強哥找時不該對她說實話,便扮成淫魔的樣子對她道:“你好好!知道強哥對你沒興趣,可是我呢?你就不怕我強奸你?”那小妞得理不饒人,把胸膛一挺道:“來啊,來啊,你有本事就來強奸老娘啊。”我只好掏出一塊錢給她,她還不願找我一毛,說是驚吓補償費,我開門出去時只聽她在後面笑道:“看準了你是銀樣蠟槍頭。”我大悔,悟出壞人也要做到底的道理。
青青一見我就說我憔悴了不少,我說我幾晚沒睡過安穩覺了,青青說昨晚有師姐看見你來女生區搗亂,到底是什麽回事啊。我想橫豎很快她也會知道的,也不再瞞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待清楚,青青聽了倒沒什麽表示,勸我別想太多,早點休息,該回來的總會回來。我反問她昨晚死的那個阿伊是怎麽回事,青青說是一對苦命的鴛鴦,男女已經相愛多年了,但阿伊家裏反對,因為阿伊家庭條件比男方的好得太多,結果那男的一時看不開就自殺了,那女的舍友也估計到阿伊會走上絕路的,把刀片繩子什麽的都收了起來,但一疏神還是讓阿伊跳了樓。我心中嘀咕着這不是說我倆嗎?可實在沒精神和青青打趣,便回宿舍準備從容的睡一覺。
誰知小尾巴也聽到了林翊失蹤的消息,一進宿舍就哭哭啼啼的向我追問林翊的去向,仿佛我不是在找林翊而是把林翊收藏了起來般,我細聲細氣的安慰她,說我一定會把林翊找出來的小尾巴才收淚走了。後面陸續來人,都是女孩,都說喜歡林翊,都想知道他去哪了,我安慰、勸說了幾個漸漸明白過來,這些女孩其實是上來聽故事的。下一個再來的時候我直接就開口問她肚裏是不是有了林翊的骨肉,你如喪考妣的幹嘛,如果真有骨肉我陳凡全他媽的認帳,做個破吉尼斯世界紀錄的超級父親又如何,那女孩張口結舌的罵我流氓。最後為了睡個安穩覺,我寫了一張紙條貼在宿舍門口:凡有與林翊發生過性關系者請內進,這才睡了一個好覺。
好煩,真他媽的好煩,林翊倒是走得潇潇灑灑,難為了我這個兄弟幫他善後,這真是多麽無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