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Linda作為代表進行了簡單分享, 果然ppt做了修改，也沒講什麽謀殺案例，仿佛變成一堂中學生物課，屏幕上出現奇花異草的時候, 幾位老太太還覺得好看, 拿手機拍。
接下來便是參觀法科中心, 盡管徹底打掃過，但經過各個實驗室，還是多少會傳來特有藥味。
邵母吸吸鼻子，皺眉道, “你們女孩子在這裏工作、天天接觸這些化學品不太好吧？不少藥物都有致癌致畸胎的副作用。”
Linda就笑了，“阿姨您多慮了, 在這裏工作，職業防範肯定是到位的, 如果有懷孕的女同事, 也會及時安排調崗或休假。”
邵母一臉狐疑，“等到懷孕才重視, 來得及嗎？大城市污染本來就重, 再加上職業損傷，可不是開玩笑——就連普通白領, 辦公室裏敲敲鍵盤都有輻射呢。”
解語想起她在醫院對丁小小的一通數落，并不意外。
邵母挽着Linda的胳膊，又說，“小曹，你那個植物學的學位做這份工作有點可惜啦, 我在京城認識人, 不然幫你問問園林綠化那塊有沒有空缺？可不比這輕松多了？”
毛毛在後面聽的一臉懵逼。
在她的童年記憶中, 林老師和藹可親，對他們這些跟邵晖一塊玩的小孩子向來和氣，他們去邵家做客，林老師也總是拿出美味糖果給他們吃，想不到多年不見，竟然成了這樣？
阿姨，你兒子的正經女朋友是方方，不是Linda！
如果Linda是她親生女兒，這麽擔心還有道理，無非是另一個方明霞罷了，但Linda跟她剛認識，此刻站在法科中心的地盤，就計劃着幫她跳槽了，還當着衆人和方解語的面，這叫啥事兒啊。
她實在有些聽不下去，就走上前，“邵伯母，宏哥丁姐他們呢，怎麽沒一起來？”
“哦，你丁姐剛去江城附院做了檢查，還好沒事，本也想來的，但我說這邊人多，千萬別擠壞我孫子，讓他們老實呆着，早點回京城才踏實，”邵母又跟Linda說，“我們在說小晖嫂子，我可沒少為這媳婦操心……”
方明霞跟邵母看不對眼，沒去搭話，此刻聽到她的關鍵字，把解語拉到一邊，狐疑的問，“他們去附院做檢查？該不是你陪着去的吧？”
解語無奈，偏偏她這時聰明起來，既然被追問，也不好撒謊，只說，“順路而已。”
方明霞可不幹了，“嗬，人家不待見，你還上趕着？你在江城這麽多年，我都沒讓你幫我挂過號呢。”
又說，“那小子今天沒來？明知道她媽要來，他倒溜了？”
“他們局裏有事，來不了。”
“能有什麽事，畫眉嘴那麽大的案子剛破，他靠着你加官進爵，現在過河拆橋啦？”
解語嘆氣，“他們最近是真有事，掃毒什麽的，又不是沒了畫眉嘴就天下太平。”
方明霞沒有被安慰道，“掃毒這麽危險？也不比畫眉嘴輕松啊——”，見她不搭理，只好轉頭跟博士媽聊天。
也不知道是賭氣還是示威，方明霞跟邵母沒怎麽搭話，反而跟博士媽一見如故，接待日進行到尾聲，兩人俨然成了好姐妹。
毛毛眼尖，發現之前被解語婉拒的金店禮袋，竟是拎在了方明霞手中，博士媽一句“解語不戴首飾就不勉強了；方總你貴氣，壓得住金子”，就讓後者喜滋滋的接受了，方明霞禮尚往來，邀博士媽去她店裏挑衣服，“我已經幫欣姐你想好了兩套，不會錯的”。
而邵母和Linda那邊也相談甚歡，留了聯系方式。
真是失之桑榆，收之東籬。
家屬們離開後，于主任總結，今天的接待日相當成功，重點表揚了Linda，說她落落大方、娓娓道來，給參加的家屬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Linda立刻問，“于主任，我上次的提議，您考慮的怎樣？”
于主任想了想，“小曹，你剛來，還是先熟悉熟悉環境，至于那個‘農場’，牽涉太多，還需要好好研究可行性。”
毛毛是個萬事通，立刻打聽了消息，跟解語補課。
原來Linda在國外學習的時候，那邊的教授團隊建了個專門的“農場”，其中遍植各類常見植株，并且設立多個“案發現場”，收集新鮮屍體散布其中，為的就是觀察人體死後在自然環境中的變化，與植物、土壤、水域的相互影響，長期研究總結數據，可以直接運用到查案中。
解語并不陌生，“——‘人體農場’？”
人體農場的實踐，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就在歐美國家開展了，就是圈出一塊專用的露天自然區域，将人類屍體放在其中，模拟死後分解變化的場景，法醫等研究人員從中總結規律，輔助破案。
原來Linda并不滿足于只是展示花花草草，還想将這種模式引入國內，在江城落地。
毛毛就說，“怪不得邵伯母勸她去什麽園林單位，她興致缺缺呢，原來人家野心有這麽大。”
園林單位補個缺有啥稀罕，要是這個農場的提議能落地，到時候Linda就成了創始人，當然吸引多了。
解語客觀的說，“人體農場當然會對法庭科學有直接的幫助，但這個計劃肉眼可見耗資不少，占地、人力、屍體來源都是問題，更別說人們思想上的接受度、倫理審核什麽的。”
毛毛就說，“據說Linda為這事也在混慈善圈呢，估計過不了多久，連于主任都管不了她。”
但她忽然笑起來，“怪不得方方你不愁——她這麽有野心，估計也不會真的觊觎晖哥啦。”
希望Linda飛的高高的遠遠的，不要去搞方方和晖哥他們，邵伯母早晚會知道Linda的遠大志向，到時候自然會發現解語的好。
不然現在這樣，邵母把Linda當個寶，博士媽跟方明霞打得火熱……根本就亂套了嘛。
想開了點，毛毛的幽默感又回來了，“我感覺于主任就像哈利波特裏面的鄧布利多，這個Linda就像新來的教授，先是被吹上天，大家都以為多了不起，後來才發現，小醜竟是她本人——你看看，哈利波特那些個新來的教授，非蠢即壞，不是水貨就是作妖，沒一個好的。”
解語笑笑不說話。
解語本來以為老媽是自來熟，習慣了走到哪兒都當主角，正好碰上博士媽想替兒子搞好關系，所以一拍即合，多半也就是三分鐘熱度。
沒想到過了幾天，方明霞叫解語出去吃飯，到了地方，發現除了她們母女，桌上竟還有博士母子。
本來博士是實驗室骨幹，解語的好搭檔，解語也感謝博士媽培養出這麽個優秀兒子，但這種四人聚會，就有點怪怪的。
博士顯然也是臨時被拉來，見了她一臉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你們這接待日怎麽不早點辦，我跟欣姐可太投緣了，”方明霞一邊招呼點菜，一邊對解語說，“你看看，她穿這套衣服就是我推薦的，是不是挺合适？”
欣姐倒是不尴尬，誇方明霞有品位，自己平時買不到喜歡的衣服，她推薦的都不錯。
方明霞又指着自己衣領上的飾物，“本來欣姐送你的，你不要，我就撿漏了。”
當着欣姐的面，解語只好禮貌的欣賞一番。
方明霞說，“你們平時不是愛找什麽四葉草，說那是幸運的象征嗎？這可是五葉草，比四葉還多一葉，限量版呢，多有意義——我都想把這個概念用在下一季的設計裏了。”
欣姐就笑，“那我是不是還能拿點好處了？”
方明霞立刻說，“到時候做出來的樣衣送你。”
她們兩人一唱一和，倒是省了解語開口，既然來都來了，解語只能硬着頭皮吃飯，心裏卻想，下次可一定要弄清楚，別稀裏糊塗赴什麽鴻門宴了。
席間，方明霞又是誇博士學問好，懂禮貌，又是說欣姐有福，培養出這麽個好孩子，又讓解語多照顧博士，多盡地主之誼。
博士忙說，“方醫生已經很照顧我了，上次——”
解語立刻猜到他要說畫眉嘴的案子——他看不過鍵盤俠在網上黑解語，一氣之下透露了內部消息，解語一開始親自下禁令，将他趕出專案組，後來又為了大局召他回來的事。
于是她連忙打斷了，沒必要讓老媽們知道這麽具體，“博士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只懂病理那塊兒，實驗室還真得靠博士。”
欣姐就笑，“方醫生太謙虛了，伊文你得跟人家好好學習。”
方明霞作為“別人家孩子”的媽，從小到大沒少受這種恭維，在邵母那兒受的冷遇也撫平了不少，笑得合不攏嘴，“孩子們互相學習，互相交流。”
一頓飯吃完，解語要回法科中心，正好博士也要回，就一路了，兩位母親樂見其成，讓他們不着急，慢慢走，路上多聊聊。
解語收到方明霞眼中的暗示，假裝看不懂，也懶得解釋，等到離開母親們的視線，她忍不住說，“她們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博士有些尴尬，“對不起，可能是我的原因，我常跟我媽誇方醫生——”
解語真是無語問蒼天。
方明霞一直對邵晖不中意，經過畫眉嘴事件好不容易有點扭轉，但邵母一來，立刻打回原形，還往反方向推了。
她之前惦記着鐘桦，總覺得女兒當不成醫生，那就嫁個醫生也好，鐘桦也不死心，總是順着她。
現在博士媽釋放出善意，她的注意力竟然就轉移過去，覺得博士也是個不不錯的人選？是真替解語着想呢，還是為自己争一口氣啊，這種舉動真的幼稚，仿佛對邵母隔空喊話：你看不上我女兒怎麽了，我女兒大把人追，用不着讨好你邵家！
見解語嘆氣，博士忙說，“我會跟我媽說清楚，不要再搞這種烏龍。”
解語點點頭，心想這事吧，更主動更熱衷的，八成還是自家老媽，帶人去選衣服，安排四人局什麽，都是她做得出來的事。雖然她和博士都知道是老媽們胡鬧，但如果任其發展，讓大家都知道這烏龍，就成了笑話，搞不好影響大家的同事關系。
兩人不約而同的苦笑出聲。
“方方，博士，正要找你們——”
他們剛到中心，就聽到毛毛的聲音，“——出事了！”
解語擡頭，看到毛毛焦急的臉色，還有邵晖。
她下意識的跟博士分開了一點。
邵晖看了他們一眼，沒發表意見，簡短的說，“江城酒店，發現有人墜樓，現場已确認死亡。”
解語一驚，立刻進入工作狀态，“要去現場嗎？”
“就是說這個，我們出發吧。”
衆人匆匆上了車。
江城酒店離法科中心不遠，中高檔定位，現在出了墜樓案，被劃歸到法科中心管轄範圍。
邵晖已經收到了部分信息，在車上做情況說明——
今日淩晨，江城酒店有住客聽到類似重物落地的動靜但沒當回事，直到中午，清潔工發現酒店南側花園有一人倒卧，已經死亡，比對現場身份證件，認為死者是10樓房間的住客，西郊某藝術院校的大一女生，袁冬。
“酒店前臺說，住客昨晚獨自登記入住，直到今天退房時間都沒出現，剛好那時聽說意外發生。”
毛毛重度網瘾，經過畫眉嘴一案，她的網絡嗅覺和輿情觀察能力也得到了認可，如今正大光明的掃相關論壇和app讨論平臺。
清潔工發現屍體後，驚動了酒店很多人，消息封鎖不住，很快傳遍全網，包括袁冬的學校，已經有認識她的人在網上讨論了。
“啥情況，冬冬自殺？”
“自殺還專門選個酒店跳……最後的儀式感嗎？”
“她倒是有儀式感了，市中心大酒店，下面人來人往，不怕跳下來砸到別人？”
“死者為大，少說兩句吧，不是逼不得已，誰會走上絕路呢？”
“是啊，都沒有求生意志了，誰還管那些。”
“說得輕松，你們都忘了前不久的砸死路人新聞嗎？都去同情自殺的，怎麽不可憐可憐無辜路人啊？”
“別說被砸死了，無辜路人就算沒被砸也可憐啊——酒店裏面多少人舒舒服服住着呢，忽然一聲巨響……如果倒黴點看到現場，那才是一輩子的陰影。”
“如果有正在那啥的，更會造成重大打擊吧，可憐。”
“我看酒店應該向她索賠才對，人沒了，找她家人。”
“真是，自殺就不能找個偏僻角落，悄悄的走嗎？偏要選市中心酒店，你說晦氣不晦氣，這家酒店以後沒人敢住了吧，實慘。”
“但如果真找個偏僻角落，所有人都不知道，還以為她失蹤呢，不是會浪費更多力氣？”
“對啊，畫眉嘴剛過去沒多久呢，你們都忘了找失蹤者花了多大工夫？”
“真是，話都被你們說完了，又不能鬧市跳樓怕影響路人了，又不能悄悄的走怕浪費人力了，所以到底要怎樣才滿意？”
“等等，怎麽一下子都說是自殺了？誰在現場确認嗎？”
“是啊，搞不好是被同住的謀殺呢，誰知道發生了什麽。年輕女孩子大把前途，有那麽容易尋短見？”
“鍵盤俠上線了？前臺說入住的只有她一個。”
“大一女生好好的宿舍不住，一個人去住大床房？”
“肯定是約了人啊，不然還能是啥——嫌寝室太吵專門找個酒店自習？畫眉嘴事件剛過沒多久呢，她沒聽說？而且最近也沒啥考試啊。”
“不是說她一個人登記的，沒同伴？”
“問這個的是多沒生活經驗？約了人就一定要大張旗鼓兩人一起手挽手去前臺登記？多的是不想被人知道，一個人開好房間，另外一個人悄悄的摸上去會合啊。”
“我又不需要悄咪咪開 房，當然沒經驗了，看來樓上的很有經驗？是偷情的經驗，還是出軌的經驗啊？”
“才大一就約人去酒店，有這種下場也不奇怪了。”
“你們都開天眼了是吧？一會兒又說人鬧市跳樓自私，一會兒又是約人開 房不檢點，呵呵。”
作者有話說：
存稿用完了囧，不能保證日更，但是不會坑。。有更新的話還是8點，如果沒看到更新小可愛們也不用等太晚哈，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