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人提醒之後, 薛凡如夢初醒，收拾東西走出教室。
男生拉她一把，“下 面的鐵門關了，走這邊吧。”
薛凡感激的答應一聲。
男生聲音有點老成, 應該是研究生吧。
男生有些好奇, “你對這裏不熟？”
薛凡想起, 自己畢竟是蹭了外校的教室，就不好意思的笑笑，“嗯，我是隔壁學校的, 實在找不到座位了。”
她沒說自己是因為躲八卦才來的。
“江城醫學院？學霸啊。”
“哪裏哪裏。”薛凡又問，“你呢？”
她覺得男生不像這個學校的。
一路上經過的教室都空空蕩蕩, 看來這裏大部分學生沒有晚自習的習慣。
“垃圾專業，不值一提。”男生自嘲的笑了。
薛凡沒有繼續打聽。
雖然她覺得, 這人的氣質并不像所謂垃圾專業。
下了樓, 路燈不夠亮。薛凡還在适應黑暗，有點搞不清方向。
“走這邊, 前面右拐就到學院路, ”那人又笑，“你是真不熟啊, 這樣，我送你到門口吧——看到你們學校牌子就不會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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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凡知道自己路癡，“那多謝。”
她習慣了學霸待遇，在高中時雖然沒空早戀，但班上的男同學都對她客客氣氣, 對這名“垃圾專業”男生的小殷勤也還受用。
“醫學院的書都這麽厚嗎？我看至少有五斤吧？”
“哪有這麽誇張, 最多兩斤。”
“我不信, 明天帶個秤來稱一下。”
薛凡笑了，這人還挺幽默的，哪裏像什麽垃圾專業了，等明天，如果真能遇到，她得好好問清楚。
只是腳下這路卻越來越偏僻，連半個路人都看不到。
就算這裏的學生不上自習，難道也不買夜宵談戀愛啥的？
想到“談戀愛”，薛凡心中微微一窘，似乎為了打消突來的尴尬，她問，“诶，我記得來的時候是條大路，還能看到小賣部呢。”
“哦，前門鎖了，我帶你走的是後面小路，放心吧，我的地盤，肯定比你熟。”
薛凡“哦”了一聲。
再走幾步，卻絲毫沒有“接近學校大門”的跡象。
薛凡心中的疑雲越來越重。如果說之前還不免有點小旖旎，那麽現在被另外一種情緒取而代之了。
自己不算什麽亮眼的美女，這陌生人也未免太自來熟了一點，難道對自己的殷勤真是所謂學霸光環？
她抱緊書本，四下裏張望，看有無路人經過。
她對外語學院真不熟，就來過兩次，教學樓還是剛才問了人才找到的，現在毫無主場優勢，等于是被人牽着鼻子走。
她忽然想起自己來這邊的原因。
畫眉嘴國王——
之前讓她厭煩不已的五個字，忽然有了意義。
薛凡覺得心中越發沉重，忽然無限懷念聒噪的食堂，聒噪的寝室，懷念那些叽叽喳喳的八卦聲音。
也許她不該來這裏。
也許她應該呆在寝室。
哪怕浪費一整晚，聽她們聊八卦。
“怎麽不說話了，琢磨什麽呢？”旁邊的人打破沉默。
薛凡心想，搞不好是自己疑神疑鬼了？哪有這麽巧？
她忍不住想要求證，努力輕松的笑道，“戴這麽久口罩，不悶嗎？”
——讓我看看你的樣子，讓我知道，只是自己吓自己。
她抱緊了書袋，緊張的盯着那人。
“……那倒也是。”那人後知後覺的探向耳後的挂繩。
薛凡松了一口氣。
口罩摘了下來。
路燈照在那人的臉上。
薛凡看到——
*****
周怡點開班級群。
“室長們，到點啦，別忘了報數啊。”
“301，都回來了。”
“502，人齊了。”
……
大家都齊了，當然薛凡照常沒有冒泡。
周怡想了想，還是單獨給她發了消息。
沒有回複。
搞不好她正在寝室複習，手機又是靜音。
薛凡的寝室，到了熄燈時間，室長問，“凡凡怎麽還沒回來，有人看到她了嗎？”
“沒呢，怎麽回事，上自習也該回來了啊。”
“她是不是去通宵教室了？”薛凡的上鋪說，“卓越班壓力大。”
“凡凡不是一般人。”
室長給薛凡發了信息沒回，心想薛凡向來就是最不需要擔心的人，以前也是這樣，群裏通知什麽事，她因為埋頭學習經常錯過。
現在薛凡已經升上了她向往的卓越班，應該更不用操心了吧，她還是多操心自己比較好。
于是大家關燈睡覺，怕薛凡晚上回來，門沒有反鎖。
第二天她們準備去上課，薛凡上鋪拉開她簾子，“诶，凡凡也夜不歸宿了。”
“難道真熬了通宵？”有人不解，“也沒到期末啊，平時就這麽拼，我看期末她得住在通宵教室了。”
***
卓越班這邊正好是解語的課。
還沒進教室，她就聽見議論聲，當然是有關“畫眉嘴國王”。
解語無奈的走進教室，希望這些流言不至于影響到他們學習。
還好學生們見了她就收斂。
解語掃視一眼教室，“有人遲到？”
可能對有的大學生來說，遲到翹課稀松平常，不挂幾門課都是遺憾，但卓越班不應該，至少神經解剖這種專業課不應該，就算真有人遲到翹課，那個人也不該是薛凡。
周怡拿出手機，“我問過她們室長了，說是一夜未歸。昨天晚上我給凡凡發信息她也沒回，剛打電話是關機。”
小八忽然想到什麽，一臉惶恐，也顧不得這是方師姐的課了，“會不會是那個，‘畫眉嘴’？”
“不要危言聳聽。”楊明正色道，“她家在本地還是外地？會不會是臨時有事回家了？”
又有人弱弱的猜測，“會不會她覺得這門課太輕松，幹脆自己找地方學習了？”
這個可能性雖然荒謬，但大家想想薛凡，還真不能排除。
周怡發現已經過去了幾分鐘，“還是先上課吧，說不定她等會兒就來了。”
解語打開電腦，心思卻不在課件上，始終覺得這事不尋常。
她聽教研室文婧說過，雖然薛凡習慣在課堂上自習，但至少出勤率是能保證的。
往事如潮水般向她撲來。
上學年出事的那個女生，就是長期反常的厭學、懶散，明顯落下其他人一大截，後來甚至翹課成為家常便飯，心思全不在學習上——解語總是想，如果自己或其他人能夠更早警醒，及時幹預，是不是就能阻止悲劇的發生？
但……薛凡跟她，完全是兩類人啊。
薛凡根本不需要師長多說一個字，也不需要監督，相反，甚至讓人覺得她會不會太拼，無法平衡好學習和生活，以及大學生除了學習之外還應該參與、享受的其他方面。
學生們已經打開書本，有的教材上面一片空白，有的多少有點零星筆記。解語心想，如果薛凡在下面，她的書肯定密密麻麻記滿了：單詞注解，難點标記，以及需要求解的問題之類——
解語點開課件，還是繼續腦神經，她調整了教研室傳統的進度，把更多的重心放在中樞神經系統上面，因為這部分真的很重要。
同樣是灰質細胞團塊集合，卻支配着不同的皮囊，讓每個人區別于他人。有的人努力學習，有的人終日虛度，還有的人……則将負面情緒發洩到無辜的人身上。
學生們注意到她過長的準備時間，不解的擡頭看她。
解語停止浏覽課件，“班長，你出來一下。”
自己帶頭走出教室。
周怡一愣，連忙跟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
“該不會真是——”
他們現在說不出那個名號。
盡管前一天還在津津樂道的參與讨論，而一旦這種惡魔的陰影降臨到自己身邊人，就沉重的無法當成玩笑。
走廊上，解語整理了一下思路，對周怡說，“盡快通知教務處，班導師，看看學生科那裏有沒有她家人的電話，想辦法聯系上她。”
“好的。”周怡一直惴惴不安，不過問吧，畢竟她是班長，也關心每個同學的情況；太急着過問吧，搞不好是虛驚一場，薛凡很可能屁事沒有，反而顯得她一驚一乍、大驚小怪。她也想過要不要聯系班導，但又擔心造成不必要的動靜。
現在有方師姐支持，她有了底氣，立刻聯系了導師。
導師也相當意外，在她心目中，薛凡不僅是不需要操心的學生，反而是學院的驕傲，茶餘飯後的傳說級人物，怎麽會突然翹課？
她安慰周怡，讓她回去上課，自己來管這事。
——薛凡從普通班升到卓越班，除了是學院傳說之外，可能還是存在不适應，翹課只是早期表現，完全可以及時心理疏導。
她有些慚愧自己對薛凡這樣的“好孩子”過于放心了。
也許薛凡習慣了當好孩子，自己安排好一切事情，不麻煩別人，不給師長添亂，凡事都藏在心裏。
不出問題還好，一出問題可能就是大問題。
周怡這邊跟輔導員打完電話，解語也從不遠處回來，放下電話，“我通知警方了，以防萬一。回去上課吧。”
在周怡粗淺的認知中，成年人好像要超過48小時才會以失蹤立案，薛凡還遠遠不到。方師姐估計是直接跟邵晖說了，也算便宜行事。
——不過，薛凡消失這事，發生在這個時候可大可小，尤其她跟那兩名受害者同為年輕女孩，跟第一例尤其相似，馮娟是獨自在校外租房，薛凡等于是夾雜在兩個班/兩個寝室中間的“黑戶”，說起來真是謎之相似，如果被“畫眉嘴國王”盯上，還真不讓人意外。
不管怎樣，現在學校和警方都知道了，有更多人幫忙找薛凡，她總算安心一點。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0-11-26 04:28:09~2020-12-02 01:04: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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