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等會兒回去就把三百個媒人從黑名單裏放出來，”鐘桦開了個玩笑，但他們兩個人都沒笑，“我只是覺得遺憾。”
解語沒有說話。
“解語，作為老同學、老朋友，我也不想看到你一個人——即使那個幸運兒不是我。”
解語心想，那個人真的有那麽“幸運”嗎？
解語本來要自己回宿舍，但鐘桦堅持送她。
“真的不用，就只是過條街那麽簡單。”
鐘桦正色道，“有的人只是回個家，跑個步，卻躺在了你的解剖臺上——放心，車上我們可以聊聊外科手術的無菌原則。”
解語只得讓他送自己回了宿舍。
下車的時候鐘桦忽然問，“聽說你找了艾醫生幫忙？”
“你還知道什麽？”解語本能的警惕，即使手術臺是消息發散中心，但事關查案，不同于一般八卦。
“別緊張，我知道哪些可以打聽，哪些不可以；你也許忘了，我也在法科中心的專家名單上，”鐘桦又補充一句，“臨床方面我還有些人脈，如果有什麽幫得上忙的，你也可以跟我說。”
“我會的。”解語倒沒跟他客氣。關鍵時刻，路子能多一條是一條。
鐘桦忽然嘆氣，“如果那個人真是同行，這種害群之馬還是盡早揪出來的好。”
“——對，免得你們真的因此錯過好女孩子。”
鐘桦不置可否，“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嗯，再見。”解語當然不會多此一舉的約他上門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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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桦對她的關心不假，不然也沒必要從大一裝到現在。
她可以理解方明霞的想法。
設身處地，如果換成她找女婿，鐘桦這樣優秀又可靠的人，未必不是上佳人選。想到這裏，她之前聽說母親貿然去找鐘桦的郁悶，平息了三分。
她轉身走回宿舍，沒幾步就發現大門外有人。
門衛一臉的心照不宣，對方醫生這位經常造訪的客人顯然也是熟口熟面。
這裏人少，也不是要道，安全又僻靜，解語想起今天一天都沒和他碰頭，便問，“進展如何？”
“艾醫生那邊拿到了部分資料，正在排查中，尚無發現。”
解語有些失望，不過也不算意外，“沒有那麽輕松的，只能保持耐心，希望終能找到破綻。”
畢竟是下班時間，邵晖也不像白天在專案組會議室那麽鬥志滿滿，嘆息一聲，“還是看探案劇好，輕輕松松解決大案。”
解語點頭，“對，還要是那種長壽肥皂劇，一集解決一個甚至兩三個案子，絕不讓追劇的帶着疑問過夜。”
“嗯，第一個十五分鐘會出現一名嫌疑人，然而發現他沒有作案時間。”
解語接下去，“第二個十五分鐘會出現幹擾信息，讓偵探和法醫們走偏方向，卻一無所獲。”
邵晖點頭，“直到最後1/3才會出現真正的兇手，捉拿歸案，然後是喜聞樂見的親子場面或感情戲。”
解語笑，“有時候為了那點感情戲，不得不忍受一樁樁無趣的案件，還不敢随便拖進度條，深怕漏掉夾雜在劇情中、為數不多、卻足以左右重大進展的互動戲份。”
邵晖歪頭，“最可恨的是有些ex，本以為第一季已經三振出局，沒想到陰魂不散，第三季又重新上線，讓主角方寸大亂，現任則惶惶不安。”
解語搖頭，“但直到第六季才會發現，ex和所謂的現任都因為演員檔期問題無法續約，退出戰局，由一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天降新人跟主角修成正果。”
兩人齊齊大笑。
邵晖止住笑，意有所指的望了望通往這邊的路，“所以，我目前還安全嗎？需要擔心陰魂不散的ex嗎？”
“你說誰？鐘醫生是我剛才開會碰上的，他知道最近的案子，有點過度擔心，所以送我回來，”解語又說，“他是江城校友會召集人，也在專家團名單上，如果有臨床方面的問題，可以找他幫忙。”
邵晖深吸一口氣，“其實查案主要是我們警局的分內工作，至于醫生，都有自己的事，不好太過麻煩。”
“他們都是成年人，加入專家團之前也清楚明白自己的義務，并不是只挂個虛名賺口碑。”
“我知道，”邵晖又說，“解語，你是不是還是跟同行比較有話聊？”
解語沉默半晌，“我們剛剛沒有在聊天嗎？難道還在開會、或各說各話？”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也是醫學院一員，是不是可以跟你有更多話題。”
解語難得見他露出有點喪氣的樣子，那麽高大一個人，竟然有點像可憐巴巴的棄犬，詭異的反差讓她不禁心軟，伸手去摸他肩膀，“怎麽了？你很好，你能做的，醫生也做不到啊。”
“真的嗎？我也有他們代替不了的優點嗎？”邵晖彎下身，用自己側臉去貼她手心，眼睛亮亮的，像是得到主人稱贊的大狗。
解語手心接觸到他稀疏的胡茬，有點癢，想要退開，卻被邵晖的大手包住，将她整個人拉近。
“解語，不要離開我。”
“我……沒有。”解語被他突然的感性弄的手足無措。
“你有，”邵晖悶悶的說，“你跟艾醫生談笑風生，跟鐘醫生談笑風生，甚至跟博士談笑風生，就只是把我推遠。”
“我哪有？”解語都不知道該從哪一點開始反駁，“還有博士又是怎麽回事，我感覺都好幾天沒跟他說過話了。”
“毛毛看見你跟他有說有笑。”邵晖毫無心理負擔的出賣盟友。
“這又是什麽時候的事？”解語搜刮半天腦海，才想起來，哦，難道是說方明霞找上門那天嗎，當時毛毛幫着把方明霞拉去咖啡館，好像博士是安慰了她幾句，看在別人眼裏，原來就是有說有笑嗎？
但解語并不想過多解釋。她既不願意回想方明霞大鬧法科中心的事，也不願因此聯想不久前鐘桦提起的，她私下去找鐘桦的事——
于是她只能淡淡帶過，“毛毛看錯了。”
邵晖忽然問，“你知道她喜歡博士吧？”
“……”解語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這方面有些遲鈍，需要由邵晖點醒。
毛毛恨嫁大家都知道，她又有學霸濾鏡，還糾結将來小孩要不要培養成學霸，當時博士也在場……聯想到毛毛對博士的态度，解語才恍然大悟。
邵晖旁觀她的表情，無奈，“還好這不是一門需要考試算分的課，不然你鐵定不及格。”
解語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那天毛毛勸走了方明霞回來，态度好像是有點異樣，只不過她急着去找艾文迪拿資料，沒多細想——難道毛毛真的誤解了？
“好吧，我現在知道了，”解語一臉茫然，“所以我該怎麽做，去跟她解釋嗎？還是……撮合？”
在她眼中，如果說博士比其他人有一點特殊，也無非因為是她親自面試招募，從工作層面相當信賴這位優秀可靠的同事而已。
邵晖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麽？”解語有些不明所以，“這案子還沒完，我們要長期合作的，可不能帶着這些誤會共事。”
“放心啦，毛毛沒那麽小氣，只是有點郁悶，被我發現不對套出話來，你知道她一直是你的頭號粉絲，”邵晖又笑道，“話說回來，誰又不是呢？”
“別說了，我沒有那麽神。”解語心想，要真的是女神，哪裏至于被這案子卡到現在，沒有進一步頭緒？
“行了，別想太多，回去睡吧，也許明天就有曙光。”邵晖低頭凝視着她。
他沒有進一步的要求，眼神卻沒來由的讓人心疼，解語情不自禁上前一步，立刻被他擁入懷中。
這個胸膛結實而溫暖，解語無比想要沉醉其中，再也不用去想什麽案子，什麽家事……
至于鐘桦剛剛提出的疑問和暗示——不是的，絕對不是。
邵晖之前還說希望他也是醫生，能夠跟她有更多話題。
這一刻解語卻偷偷想，她要不是法醫就好了。
有時候，也不需要那麽多共同話題。
其實只要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跟他溫熱的肌膚緊緊相貼，整個人被他沒有縫隙的包裹住……就可以了。
至少這一刻，讓她忘記那些懸而未決的案子，忘記條條框框的專業知識，也忘記自己是個法醫。
——至少這一刻。
作者有話說：
晖哥：終于在媳婦面前刷到存在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