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草包仙女
雲汀心裏槽了進度條一萬遍，無語的播放視頻。
第一段，日期是三年前。
【步步丢的第一天，他陪着女孩一起找。
從雲家找到邵家。
翻遍兩家沿途所有灌木叢。
拿着手電筒照亮過栖園每一寸草地。
為此還敲開隔壁溫家宅子大門。
溫家開門的是管家老伯，幫着找了半個多小時，一無所獲。
他看着女孩慌亂的樣子，也跟着難過。
那晚十點多，他把女孩送到卧室裏，哄着她睡着。
之後，他出了栖園，順着公路，邊走邊找，直到夜裏一點鐘。
可惜仍然沒有結果。
第二天，他看到女孩眼睛腫的像核桃。
委委屈屈，紅着眼眶的樣子，惹人憐愛。
他心疼要命，只可惜自己不是神明。
他還記得，前一晚，女孩在自己面前沒掉過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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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悶在被子裏，可能哭了一夜。
他感覺自己也快按捺不住情緒了。
他打了很多電話，聯系過很多人。
兩周了，沒有半點步步的消息。
他對自己說，不能停止。
他永遠都無法忍受，讓她難過的事情持續發生。
他得做點什麽。
不然，失控的會是他。】
視頻不像是簡單偷拍的監控錄像，更像上帝視角，連主角的心理都展現的淋漓盡致。
雲汀像是偷窺着邵宣意的日記。
越看越羞恥。
越看越心虛。
那女孩，是14歲的雲汀無疑了。
她沉默着，回憶起黑歷史。
那段日子，她的确很能作。
每天照樣吃飯睡覺，就是不理人。
不理家人，不理邵宣意，一聲不吭，十分憋人。
她知道他們擔心，但她不想說話，甚至不想動彈。
小女孩的感情總是很豐富。
步步是她養的第一只狗，是她很重要的家人，難免代入過多感情。
她總覺的自己不是丢了只狗，而是弄丢了親妹妹。
心裏郁的要死。
那時候，她沒發現。
自己紅着眼眶、腫着眼睛時。
邵宣意的黑眼圈也一天天加重，心事也一天天變多。
第二段視頻，在步步走丢一個月後。
【他找到一只長得很像步步的吉娃娃。
可惜，只是很像，并不能完美代替。
這只吉娃娃比步步小一些，但毛發顏色很像。
他把狗養在裴讓家裏。
裴讓十分嫌棄，咕哝着：“人家都放棄找了，你幹嘛還偷養只一模一樣的？”
他摸着吉娃娃的腦袋：“小汀心裏肯定有遺憾，她只是不肯說出來。等過個三五年，小汀忘了步步長什麽樣子，這只就能以假亂真了。我希望，很多年後，她再想起步步時，會沒有遺憾。”
裴讓哼哼唧唧，嘲笑了他許久。】
雲汀腦子都僵住了。
如果視頻裏的畫面是真實存在的，那麽……
她家裏的步步就是假的？！
是邵宣意三年前寄養在裴讓家，如今又抱回來的贗品！
虧得她還把步步當做家人。
到頭來，連真假都分不清。
雲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突然想起，上次他們樓道裏遇見的男生，就是視頻裏的裴讓。
他早就不是殺馬特發型了。
可笑，自己找人還認殺馬特。
視頻還有第三段，時間在近期——
【他去裴讓家裏抱狗，裴讓還紅着眼很不舍。
他臨走時，裴讓哽咽着，罵了他十幾句不重樣的。
什麽“混賬”“畜生”“禽獸”“王八蛋”“沒人性”“滾犢子的好兄弟”“老子沒你這種混蛋兄弟”……
看來也是有感情了。
——end】
視頻末尾彈出【是否放入收藏夾，永久保存】，雲汀點了【是】。
想得越多，人就越恍惚。
雲汀突然覺得對不起裴讓。
她依靠裴讓劃的重點知識，考了倒九，完成了任務。
現在卻在任務獎勵裏發現，自己對裴讓另有虧欠。
她盯着講臺，思緒不知飄去哪裏。
只覺得，滿腦子都是抱走裴讓家步步的邵宣意。
那時候，他的背影有點冷漠，不近人情。
下午放學，雲汀沉默一路。
邵宣意欲言又止好幾次，終于湊過來：“還想繼續學習嗎？”
雲汀點頭：“下次月考，我倆得擺脫倒十。”
邵宣意樂了：“看不出來，小汀的計劃還挺循序漸進的。學習計劃就該這樣，有長期中期短期，一步一腳印，慢慢的就能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雲汀扯出一個笑。
視線偏移，忽然看見了裴讓。
她立馬僵住，腳下邁不動一步。
裴讓看到兩人，熟絡的湊過來，擠眉弄眼的揶揄：“呦，兄弟，聽說這次考不錯啊！”
邵宣意看一眼雲汀，颔首：“多虧了你劃的重點。”
裴讓癟癟嘴，也看看雲汀。
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又摸摸鼻子，閉上嘴巴。
“步步在我家很好，你不用擔心。”雲汀突然擡頭，對裴讓說。
裴讓和邵宣意齊齊呆住。
雲汀裝作疑惑：“我猜錯了？步步不是被你撿回去的？”
對面倆男生對視一眼。
一瞬間，仿佛什麽都交涉好了。
裴讓撓撓頭：“猜對了，但，我們倆之前都沒跟你說過吧？還挺奇怪的。”
雲汀瞎掰扯：“畢竟邵宣意沒多少時間交朋友嘛，你又和他關系不錯，我就猜是你。”
這麽一說也合情合理。
邵宣意依舊沉默。
這種時候，說多、錯多、破綻多。
他沒想過，小汀會那麽快猜到“步步”的收留者。
之前更沒跟裴讓對好口徑。
這會兒還不如讓裴讓自行發揮。
邵宣意只走了會兒神，就聽到小汀又對裴讓說：“養了三年，肯定有感情了。以後，你如果想步步了，可以來我家看它。”
裴讓瞄一眼邵宣意，那“禽獸”臉色不太好。
不等他拒絕，雲汀又道：“邵宣意肯定也是同意的，你不用擔心。”
裴讓：“……嗯，謝謝。”
太好了，那禽獸沒理由阻止他了！
邵宣意：“……”
果然，有些話，脫口要趁早。
現在再說“裴讓不方便”“家住的太遠”，太刻意太明顯。
萬一小汀追問起來，保不準會露餡兒。
就像視頻裏邵宣意說的那樣，沒能找到真正的步步，她很遺憾。
但她還沒不懂事到那個份兒上，更不會戳穿邵宣意的好意。
相反的，比起遺憾，她更開心——
似乎是證實了，這麽好的邵宣意，怎麽會是毒瘤呢？
活着的人，永遠比死去的重要。
這個道理套用過來，完全适用。
——真實存在的善良的邵宣意，永遠比三年前走丢的生死未蔔的步步，更重要。
如果可以，她也想找到步步。
但她知道，可能幾乎為零。
她只有對步步二號更好一點，才能對得起割愛的裴讓，以及，苦心積慮的邵宣意。
雲汀的成績向來不用上報家長。
這歸于雲爸對自家閨女的溺愛，他覺得閨女是仙女，仙女不需要走尋常路，更不需要好成績來鋪路。
漸漸地，老師們也都報喜不報憂。
成績年級倒數第二時，他們從不聯系雲敬啓。
這回考了班級倒數第九，班主任徐岚樂颠颠的給雲爸打了電話。
正在開例會的雲敬啓一樂。
立馬暫停會議，和老師研究自家閨女的成績和走向，并且展望了美好未來。
十五分鐘後，回到會議室的雲總，氣勢都柔和了。
中高層們齊齊松口氣，彙報工作時壓力都少了一半。
雲汀回到家，剛走到玄關換拖鞋，耳邊就想起了“砰砰”的爆裂聲。
她吓了一跳，要不是蹲在地上鞋子脫一半不好站，估計她就被吓得蹦起來了。
雲汀擡頭，看到雲敬啓和胡連芳，喜氣洋洋的拿着手拉小禮炮，剛剛拉開的花瓣落了自己一身，還有不少紛紛揚揚，在空中打着轉兒，最後飄到地上。
沒等她反應過來，老爸又從身後捧出一個雙層蛋糕。
雲汀：“……？”
剛進門、準備找雲汀學習的邵宣意也：“……？”
“恭喜啊，小汀。”胡連芳笑盈盈道。
雲汀和邵宣意對視一眼，還是邵宣意先開口：“今天，不是小汀生日吧？”
他仔細回憶一遍，今天也不是任何的國産佳節、更不是雲家的某個紀念日。
雲敬啓把蛋糕遞給胡連芳，又拉着自家閨女走到餐桌邊。
雲汀看着滿桌子精致菜肴，流口水不至于，晃眼倒是真的。
不逢年過節的，擱自家餐桌上擺那麽多菜，視覺沖擊太足了！
雲敬啓一邊開紅酒一邊說：“這都多少年了，小汀還能考進班級前四十名，我都懷疑自己燒高香了，哈哈哈……”
雲汀：“……”說的跟全班有一百來人似的。
事實是，只有45人，她堪堪出了倒5。
想起自己累得死去活來、小說都沒時間看的四天，雲汀道：“燒高香沒用，還是邵宣意帶着我學習頂用。”
雲敬啓也把拎着書包的邵宣意摁到餐桌邊坐下：“說的也是，今天宣意也喝兩杯吧。”
邵宣意笑着推拒。
他都快過19歲生日了，“成年之前不喝酒”那套已經不能用了。
正愁着。
雲汀不滿，鼓着眼瞪雲敬啓：“爸，你別鬧了，今天周一我倆作業還沒寫呢，再說，還有四周要月考，時間太緊張，沒空折騰這麽大排場。”
作者有話說：
雲汀：我愛學習，學習真香！
邵宣意：小汀，你要是被挾持了，你就眨眨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