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行走泥濘
懷揣二十元，四個饅頭，幾件包括裝了內衣內褲的書包，一本讀者，和高中畢業證是我的全部。
走五裏路，坐四角錢的公共汽車，一個半小時的路程，直接去市裏。
“哎，倩茹，你也去市裏嗎？也去買上學用的東西嗎？”
擡頭，才看見側面坐了三嬸和堂嫂。
真是越不想見到誰，越讓你見到。
我有點尴尬的嗯了一聲，算是給了三嬸和堂嫂一個回答。
“倩茹，你考的哪個學校？”堂嫂接着問我，哼，我知道，這是明知故問。
“哪也沒考上，就是想去市裏散散心。”
“噢，去散心呀，去人民公園嗎？”
“不是，去書店。”
“你看看，人家倩茹，心多大，都這樣了還去市裏的大書店看書呢。”
“咱那倆小姑奶奶，整天就知道騎個車子瘋玩。”
“玩兒就玩兒吧，再有兩天一上學校，光剩咱想她們了。哈哈，嘻嘻。”
聽着這兩個一會兒好，一會兒惱的兩個沒個正經地嚼舌婦，我假裝聽不見，車一開動，我閉了眼睛裝睡。
“哎，回頭給玫玫大舅買兩瓶好酒、再買兩條好煙給你，幫忙給大舅遞過去。”
“不用，你不都給了嗎，還沒完那。”
“不是還有別人嗎，讓大舅再謝謝別人，咱不能讓大舅替咱花錢呀，出面已經夠意思了。”
“嘻嘻，行，就這麽着。三嬸你就是有心。”雖然閉眼裝睡，不過，這二人嘚瑟的對話我聽了個一清二楚。
在我敏感的神經指揮下，我的大腦像機器一樣，展開了想像的翅膀。
玫玫大舅，那個在教育局當副局長的胖子？
三嬸幹嘛要買煙買酒，而且是通過玫玫大舅謝謝別人，別人是誰，為什麽要謝？
而且，堂嫂還說，前面不是已經謝過了嗎？
連貫起來，應該是，三嬸有事相求于玫玫大舅，因為玫玫大舅是區教育局副局長。
三嬸在找玫玫大舅時，己經帶了錢或禮物，提前致謝，事辦妥了，三嬸又買好煙好酒，再讓堂嫂捎給玫玫大舅，言外之意，謝謝別人，這個別人，自然是，三嬸找大舅，大舅辦不了，再找大舅認識的人給辦事。不然，三嬸怎麽會事辦完了再次買東西謝大舅呢？
她們這是辦的什麽重要的事呢？
想着想着，可能我真睡着了。
「到站了，該下車了」。聽着售票員的喊聲，我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三嬸和堂嫂已經下車，我背起書包趕緊起身下車。
站在馬路邊，看着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第一次來城裏的我，不知該往何處。
一位上了年紀、戴着眼鏡的老奶奶，和一位也戴了眼鏡的老大爺，在樹陰的石凳上乘涼。我走過去，向他們打聽哪有雇人幹活的。
兩位老人看看我，問我是哪裏人，為什麽出來找活打工。
我說了我為什麽出來打工的原因，拿出了我的高中畢業證。
兩位老人非常同情和理解我此時的心情。
老奶奶告訴我，如果家庭條件允許，應該複讀來年再考。
如果家庭條件不允許，高中畢業就很不錯了，讓我應該一面找個班上，一面報考成人夜大。
老大爺對我說：“愛學習是正确的，只要努力不放棄，知識，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兩位老人告訴我，現在找活幹不太适合我，工地搬磚肯定不能幹，一些賣服裝的招聘的是那種愛打扮的小姑娘，怕我幹不來。有些工作，要有技術、有學歷的、還得是城市戶口的。
聽着老人們的介紹，我無奈的回了家。
我在家附近的個體印刷廠先找了份工作，正常班。每天早晚還要照顧那幾畝地的鋤草澆水、施肥、打農藥。
只有晚上，我可以抱着讀者雜志，安然睡去。
這天早上，還沒起床，就聽見急促的敲門聲，趕緊起床開門。
是爸爸被工廠裏的工友送回家來，一問，才知道爸爸低血糖昏迷。
爸爸什麽時候得了糖尿病？
問爸爸，他才說，我高考之前因為嘴幹、泛力，吃的多、喝的多，尿的也多，還渾身泛力。
于是，他自己去了鎮上的衛生院，一檢查餐後兩小時血糖十二點六，又查了空腹八點九，衛生院大夫說是糖尿病。
給了一個月的藥，告訴怎麽服用。可是，吃了藥一見好，爸爸把大夫的醫囑忘得一幹二淨。
吃了飯忘了吃藥，吃了藥，一忙忘了正點吃飯，怕媽媽擔心，我們害怕，爸爸一直沒說。
頭天在工廠吃晚飯時，吃了藥，飯沒吃多少，廠裏的電閘出了故障，趕緊去處理。
處理完回來，也沒吃什麽，洗洗準備睡覺，剛把內褲穿上，心裏發慌不舒服，工友還拿了速效救心丸幫着含在舌下，渾身沒勁無力出汗，吓得工友敢緊讓值班廠長，開車送到醫脘。
送醫院搶救，已沒什麽大礙，随時觀察，按時吃藥，按時吃飯，每天驗血糖。
醫生叮囑出來進去的，包裏要裝點糖塊、餅幹之類的甜食。
感覺餓的心慌、出燥汗，要拿包裏的應急糖果，餅幹以備不需之時，應對血糖偏低造成的低血糖。
媽一下子又慌了，天，要塌下來，光花不賺，這可怎麽得了？
我也害怕，急忙去醫院問主治醫生。醫生說，這是一種慢性消耗性疾病。不往深處發展，用藥維持，就不錯了。
往壞處說，如果不正确治療保養，特別是飲食要忌口。
糖類、甜食、水果，少吃基本不吃或吃一點點，動物肝髒，油膩的東西不吃，以清淡為主，注意休息，還要營養跟上。
以奶類，蔬菜、肉類、蛋類、豆制品魚類為主要食物，面食、米飯保持每頓二兩左右，多食粗糧等等。
醫生說如果不認真遵守這些制度，會導致血糖升高，影響各神經系統病變，對眼睛和腳的神經病變最為嚴重。
口服藥物血糖控制不穩定，還要根據檢查，屬于一型、二型類糖尿病人，必要時用針劑胰導素治療。
醫王說到目前為止，這種病連國際上也沒太好的辦法将其治愈。
聽了大夫的介紹。我去書店，查治療這種病和保養的方法。
我買到了一本人民軍醫出版社出版的（糖尿病的診斷與治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