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懵懂少年
獻血的烏龍風波過後,二哥迎來了人生中的大考。
喜訊終于傳來,二哥考上了師範學校。将來,會成為一名光榮的小學教師。
整個暑假,除了學習,看看課外書,我仍然拾柴、打草。
小米兒和玫玫,一人騎一輛二八斜粱女士坤車(八十年代最流行的一款女士自行車),相當于今天人們開的奔馳、寶馬一樣。
她們倆今天是連衣裙,明天是喇叭褲,圍着我們這個城郊結合部的大村子來回轉。
她們上面都有哥哥、姐姐,在城鎮的工廠上班,月月開工資。
而在生産隊裏上班,只有年終分紅,工分多,生産隊搞的好,糧和菜賣給國家賣得多,工分才值錢,年終分紅才分得錢多。
如果生産隊搞不好,糧菜賣給國家的少。那麽,工分不值錢,年終分紅自然分得就少。
比方說,同樣是一天十分工,一個村分十個生産小隊,搞的好糧菜多賣的好,一個工分就是一角八分錢,十個工分一塊八毛錢。
而我們家生産隊,搞得不好,一個工分才五分錢,十個工分,一天才賺五毛錢。
一年,一個勞力賺三百六十分,一個工分給五分錢,十個工分五毛錢,還要劃給爺爺六百分,一年下來,年終分紅能分幾個錢?
所以,吃閑飯的孩子多、勞動力少的人家,再一個工分五分錢,也就自然會想辦法補貼家用,這錢打哪來?
只能是養豬、養羊,養雞、養鴨。雞鴨生蛋随時換錢,豬和羊要養一年,或者一年半到兩年才能賣掉換錢。
每家的半大孩子,賺不了工分,也不能吃閑飯,就拾柴、撿煤,打草曬幹賣錢。
爸爸在外上班,聽人家有文化的人說,想要改變生活,改變命運,就得當工人、當老師,當國家幹部,吃國家飯。
那就支持孩子們學習,考大學。将來才能有個好的工作和生活。這就是爸爸為什麽再苦再窮也要讓我們上學、識字的的原因。
即便是同在一個村,一家人要是有門路、有文化的會進社辦工廠上班。
雖然不是正式工人鐵飯‘碗,但是旱澇保豐收,每月不論工資多少,準往家拿錢。
家裏沒門路又沒人在工廠上班的,只能在規定的生産隊幹活,按工分年終分紅,遇到好的生産隊,還能分紅分到錢,大多數生産隊都是幾分錢一個工分,一天只賺幾毛錢。
因為我們是蔬菜主産區,種糧的土地少,吃糧有一半是花錢買,年終,要減去一家人半年的口糧錢,孩子多不夠吃,跟生産隊借糧吃,這錢都在年終分紅裏扣掉了。所以,年終,我家工分少,總是欠着生産隊的。
這也是為什麽小米兒和玫玫生活條件比我好的原因。
收入高搞的好的生産隊一個村十個小隊,有那麽一兩個收入高的就出了名,鄰村的女孩子就都願意嫁到這個村、這個生産隊。
收入不高,十個工分才五毛錢的生産隊,大齡男青年就不好找媳婦,女孩子又大多嫁到外村或別的收入高的生産隊。
八二年中央正式下發文件,實行農業生産承包責任制,農民有承包土地的,有搞養殖的,有開飯店的,有包魚塘養魚的,還有開小賣部的。不然,這「鋼镚」村,會越來越多。
開學之前,爸爸又設宴請族人們來喝酒。二哥雖然是中專,不如大哥,但是在當時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這次的宴席比大哥那次還豐盛。因為大哥再有半學期就實習工作了,雖然是借錢設家宴,但是,爸爸還是掩不住喜悅的心情。
能同時放四張桌子的大院子,十人一桌,連親帶友開了十桌酒席輪流吃。
三嬸一邊吃一邊說:“書記家的小子也考的中專,人家開了三十桌酒席,是在鎮上的大飯店開的流水席,全村有好多沾親帶故的都去了。飯店門口有帳房,随來随帶。”
“過一兩年,我家小米兒要是考上學,我就去飯店請大家喝酒。”
“對,我也是這麽想的。明兒我家玫玫要是考上大學,我就去飯店開酒席,大熱天的費這個勁!”
“人家飯店有空調了,涼絲絲的都不出汗,甩開膀子吃,特別舒服。”
人們一邊吃着,說着,樂着,一邊附和着三嬸和堂嫂。
小米兒和玫玫今天收拾的更漂亮了。她們倆挨桌的給族人和親友們斟酒、遞茶,還親自點上煙遞給人們,衆人有她們倆的助興,喝酒的氣氛更濃了。
二哥的同學誤認為是二哥的兩個妹妹,他們互動的可帶勁了。
她們倆用汽水、格瓦斯代替酒水,與這個幹杯,與那個幹杯,不勝酒力的大哥,竟然被這兩個小狐貍精灌醉了。
三嬸、堂嫂和幾個嬸、娘,笑得彎了腰。都誇這兩個精靈長大了了不得,是場面上幹大事,領導面前是紅人兒的角兒。
我忙前忙後,端盤子、沏茶。
“丫丫,給我們這桌沏壺茶水。”
是三嬸喊我,沏着茶水我對三嬸說:“以後請叫我王倩茹或者直接叫倩茹!別老丫丫的,難聽!”
“嘻、哈哈。”一桌子人都笑了。三嬸板着臉說:“這些年都喊你丫丫,我還沒按你媽起的那名兒喊你那,我要照你媽起的那名字喊你醜丫你更不樂意了!”
"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撲哧一下,堂嫂把剛喝到嘴裏的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一桌子的人,加上兩旁桌子的人都大笑起來。我生氣的滿臉通紅,正想要和三嬸吵,可三嬸生氣的和堂嫂、玫玫的媽媽、吵了起來。
原來堂嫂剛喝嘴裏的一囗水,噴了三嬸的臉上和淺白色的衣服上都是。三嬸不樂意了。
“你往哪噴呀!你看看,哈喇子、飯渣、菜渣的,噴人一臉一身,嘛玩意這是!”
堂嫂見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三嬸板着臉數落,她的臉也挂不住了,就也拉下臉怼三嬸,“幹嘛?不就是點水兒嗎,值當得嘛,你就板着個驢臉不樂意?你要不說人家丫丫叫醜丫,我也不至于噴你一臉一身呀。”
“你放屁!”
“你才放屁吶!你不要臉!”"說誰不要臉?我看你才不要臉!你最不要臉!”
小米兒看着她媽吃了虧,沖過來就把堂嫂臭罵了幾句。
"啪,一個嘴巴直接打到小米兒臉上,小米兒一看是玫玫,“你這不要臉的小母狗,不叫喚直接咬人是吧!”
小米兒一邊咬牙罵着,一邊随手"啪,一個巴掌也抽在玫玫的臉上。兩個人緊接着你揪我的頭發,我踢你腿一腳。你撓我臉,我咬你手指頭。
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吓住,我也被她們人頭打狗頭的鬧劇驚呆了。
混亂中,盤子、碗的摔了一地。
爸爸急忙喊:"別打了,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