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9
◎“她總會嫁人,而你也要娶妻”◎
“舍弟昨日才剛進太學,為何會與你家公子起争執?想必其中是有誤會吧。”
金理陰陽怪氣道:“能有什麽誤會,他打了人就是他的不對,郡主可不要包庇親眷,寒了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心。”
玉明熙不相信這番說辭,裴英被她養在身邊三年,讀書勤奮,乖巧懂事,識了規矩又常習武藝強身健體,她費盡心血培養的孩子,定不會無緣無故打人。
仔細看了金城的臉,臉上的确有塊淤青,玉明熙依舊疑心父子二人登門的動機:真是裴英打了他,昨晚下學就該過來讨說法了,為何非要等到今天。
雖有不解,但牽扯到督察院禦史,她多少也要忌憚些,客氣道:“金禦史先去廳上坐會兒,我去叫舍弟過來當面聊聊,若真是他的錯,我必然會狠狠責罰。”
說罷,玉明熙吩咐底下人去戶部替她告假半天,又親自進後院去尋裴英。
裴英正在後廳裏吃飯,剛放下筷子就看見早已經出門的玉明熙折返了回來,他趕忙低下頭去。
玉明熙向他走過來,距離不遠的時候就隐約看到他臉上有傷,她站到他面前,一手捏住他的下颌強迫他擡起頭來,額頭上的傷口,唇邊的淤青都暴露在她眼前。
“這是怎麽回事?”玉明熙怒意漸起,她昨夜回來時天色已晚,裴英的書房裏沒有點燈,她就沒有看見他一臉的傷。
如今見他眼神躲閃着不願開口,又聯想到昨天他抱着自己說什麽“冷”,玉明熙這才回過神來——他在太學被欺負了。
對比兩個人的傷,玉明熙猜也猜到是金城欺負了裴英。真有意思,裴英被打了卻不跟她告狀,反而是金城找了親爹來她面前要說法。
“走,跟我去把這事兒說清楚。”玉明熙拉着裴英走去前廳。
廳堂之上,金家父子坐在椅子上悠閑喝茶,金城急切的在父親耳邊低語:“爹,一個野小子都敢對我動手,你可得幫我出這口惡氣。”
金理輕松的抿一口茶,“不過是個沒有門戶的遠親,想來郡主也不會把他放在眼裏,想修理他還不是易如反掌。”
“多謝爹爹。”
“修理他是小事,還是要讓明熙郡主多看你兩眼,見過了面,等到開春後再提親,才是名正言順。”金理微笑着,一切盡在掌握。
不多時,玉明熙與裴英走進來,
兩方人對峙,玉明熙嚴肅道,“金禦史,我表弟身上的傷可不比你家公子輕,究竟是誰打了誰,想必你也能看得清楚吧。”
“是他先打我的。”金城開口說,矯情的捂着自己挂了彩的臉。
裴英冷哼一聲,“是你挑事威脅在先,出言不遜在後。”回想昨日金城口中粗鄙之語,裴英仍舊心裏有氣,恨不得再給他一拳。
金理坐在椅子上神情緊張,似乎是沒想到玉明熙會為了一個鄉下來的遠方表弟跟他正面硬來,“這……既然是裴公子先動的手,那就對犬子道個歉,這事兒就這麽過去吧。”
“不行,不是他的錯為什麽要道歉。”玉明熙站在廳上,緊皺眉頭,“挑事威脅,出言不遜……此事定要有個說法。”
玉明熙骨子裏倔強的很,認定了一件事就很難回頭。硬是攔下了金家父子,兩家一同前往太學,辨個分明。
明熙郡主與金禦史一同來到學堂中,當堂的先生驚詫中感到一絲不安。
玉明熙站在一衆學子前,問昨日有沒有人看見裴英和金城之間發生了什麽,語畢,屋中沒有一人敢應。
督察院禦史位高權重,明熙郡主更是受皇帝寵愛尊貴無比,自是哪一方都惹不起,正在讀書的少年們大都是官員侯爵家出身,深谙世事,自然不願摻和進來。
沒有人回答,玉明熙心中怒意更深,臉上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太學教人讀書明理,懲惡揚善,既然無人應答,想來諸位是不知內情。”
什麽勞什子的太學,教出一群書呆子,只知自保清白,冷漠旁觀。
不如給裴英換家學堂上。
玉明熙正準備喚裴英回去,餘光瞥見一個少年從座位上站起,他神色冷淡,平展的嘴角仿佛從來沒有笑一般,有種少年老成的早熟感。
少年還沒開口,站在一旁的金城臉色有些不好看,小聲說:“傅琛,你昨天下學不是早走了,你可不要亂說。”
傅琛對金城的話并無反應,淡淡道:“學生昨日下學後去向先生請教了幾個問題,離開太學時路過屋外,聽見金城言語侮辱郡主,裴英才打了他,随後金城帶着人打了裴英。”
侮辱郡主是要落罪下牢的,金家父子頓時緊張起來,金理指着傅琛厲聲呵斥,“你是哪家的,竟敢在這兒大放厥詞?”
傅琛不理會他,又說:“學生從不說謊,禦史大人不信,學生可立書為證。”
有了傅琛的證詞,金城的兩個小跟班害怕被怪罪,慌忙站起來向玉明熙認罪。此情此景,終于真相大白。
金理為免兒子牢獄之災向玉明熙求情,玉明熙也不想逼人太緊,問了裴英的意思後,但且放過了金城這一回,兩家化幹戈為玉帛。
太學中能有傅琛這般正直而不畏強權的學子,玉明熙十分驚喜,打消了讓裴英換學院的想法。裴英能跟傅琛一起讀書,對他的成長必定有益。
當晚下學後,玉明熙着人準備了禮物,讓裴英去向傅琛道謝。
一來二去,裴英與傅琛便相識了。
少年之間的友誼來的快,玉明熙請傅琛上門與裴英一起品鑒書畫,傅家老爺夫人也熱情的招待出身并不高的裴英。
傅家雖是小門戶,但家教甚嚴,傅琛看不上金城頑劣不堪,卻對勤奮上進的裴英頗有好感。裴英對傅琛的仗義執言很是感謝,更敬佩他文章寫得好,更是寫得一手好字,二人互相欣賞,沒幾天就成了好友。
一天下學後,裴英與傅琛一起去茶樓吃茶聽書。
傅琛說起裴英字寫得難看,雖然寫文章有幾分深意,但日後想要考取功名,怕是沒有機會。
“考取功名?”裴英不解,“姐姐讓我讀書是想讓我明事理長學問,并沒有說過要讓我去考功名,而且……我也沒想過做官。”
真正想要考取功名的人從五歲就開始準備了,而他十二歲才識字,三年能學到如今這個水平已是很不容易,真要去參加科舉,反而是難為他。
傅琛面無表情的喝茶,“你有一個好姐姐做靠山,既然不想做官,為何不去尋個別的出路。”
小門戶出身的傅琛從小就讀書學習,只為考取功名,日後謀個一官半職奉養父母。他當裴英是朋友,提醒他眼下雖好,也該為以後做打算。
他好心勸導:“郡主總會嫁人,到時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紀,等到搬出郡主府,也得有個能在謀生的手段才行。”
嫁人,娶妻。
年歲見長,裴英越來越多的聽到這兩個詞,逐漸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橫在他和玉明熙之間,随着時間的流逝将他們兩個人隔得越來越遠。
他習武讀書,她忙于公務,每天只有早上晚上能見,臨近年末她忙得不可開交,自從上次金城一事後,到現在已經是連着半個月沒有一起坐下來吃頓飯。
想到玉明熙會嫁人,跟一個陌生的男人組成家庭,他忍不住的心痛。仿佛是看清了被珍藏在心裏的人,并不屬于他。
裴英感到不安,眸色深沉下來,攥緊了左手,杯中的水波蕩了又蕩。他低聲說:“我不想跟她分開。”
傅琛皺眉,放下手中茶杯。
普通人聽見這話只當裴英年紀小,親近自家表姐。心懷叵測的會懷疑他舍不下郡主的榮華富貴。但傅琛聽出了別的意思。
少年不懂情愫,總是後知後覺。傅琛不想點破裴英的心思,轉移話題,“你想留在她身邊,就得成為一個對她有用的人。”
“對她有用……”裴英暗暗思考。
“只有有用的人才不會被丢棄,手上握了牌才有與人博弈的資本。若想博得美人一笑,就給她她想得到一切。”
美人……
聽到這裏,裴英眼前浮現出少女的面容,不由得紅了耳朵。
作者有話說:
再過幾章就長大了,期待倆寶的感情發展(霧)
一般晚上更新,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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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攻啊這小子】
【撒花花】
【沙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