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漏洞
在餘淑蘭平靜的沒有起伏的話語中竟充滿了挑釁。
話裏話外都在透露着一個意思:她如果不來自首,警察就永遠別想找到她。
她說的話乍聽上去都很合理:一個愛犬被殺的孤獨老人,替愛犬讨回公道的故事。
只除了一點:她太平靜了!
一個人在面對生死大事上還能如此平靜面對的大體就是三種可能:要麽是心理足夠強大,遇到任何是都能做到波瀾不驚;要麽是心理足夠變态,對他人的生死麻木甚至看到這樣的死亡能帶來快感;最後一種就是會演戲,能夠把自己真實的情緒都掩飾起來。
可即使是上述三種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痕跡,眼神、小動作、微表情。而餘淑蘭除了輕蔑和遺憾微微透露了一點點外竟然沒有任何其他情緒。
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件事:她在演戲,在遮掩自己真實的情緒。
袁徹看了看在旁邊一直盯着屏幕的柯然,說起演戲這個人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此刻柯然正手拄着下巴露出正在思考人生的樣子,再看其他人有困惑,有不解,唯獨沒有釋然。
袁徹關掉錄像畫面,成功地讓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他。
劉靈玲回到她剛才盯着的電腦前面,敲擊了幾下鍵盤,然後把屏幕展示給大家:
“我在查看袁大志一家活動的監控錄像裏還真找到了這個餘淑蘭說的狗,你們看!”
錄像的攝像頭是小區拐角的地方,畫面空了一會兒後,一只狗從拐角走過來,它四下嗅了嗅然後走出了畫面。
劉靈玲又調整了一下,這次是電梯裏,兩個人先後走進電梯,一只大狗跟着後面的人進了電梯。電梯裏的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目視前方直到電梯停在了一個樓層。兩個人都沒下去狗自己下去了。兩個人中的一個還探頭看了看。
趙晨光說道:“在第二案發現場的車座上确實有一根狗毛,顏色和這只狗的很接近。”
顧華宇說道:“那這就是了,餘淑蘭闡述的動機很可能是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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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徹看向劉靈玲:“這只狗出現在袁大志家小區是哪一天?”
劉靈玲剛看了一眼監控确認了一下:“7月30號。”
袁徹又看向顧華宇:
“七月份有沒有失蹤人口報案的?”
顧華宇一邊坐回到座位上一邊念叨着:
“七月末,我記得在調查失蹤人口的時候好像看到過一個報案,就是七月中下旬。”
顧華宇進入警察系統,搜索了一會兒:
“在這兒,七月二十三日有一個報案,失蹤人是一個十三歲女孩,可是在一個月後又撤銷報案了。”
“報案人是誰?”
“是一個叫方波的男性,四十歲。記錄上寫着和失蹤女孩是父女關系。”
“這個方波和餘淑蘭有什麽關系嗎?”
“你們看!他的戶口登記顯示餘淑蘭是他母親。就是她撤銷報案的。還有頭,方波的戶籍已經注銷了。”
袁徹:“他死了?你查一下看看哪家醫院開出的死亡證明,确定一下死因。”
趙晨光疑惑地看着袁徹問道:
“你是覺得餘淑蘭的孫女也是被害女孩兒之一?”
袁徹摩挲着下巴像是完全沒有聽見繼續說道:
“小宇看到餘淑蘭,聽到她說殺人的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你們看到餘淑蘭,我們也和她打過交道,還有從鄰居那的反饋,這個餘淑蘭是一個很理性,平和的女人。你們覺得她會因為一只狗的死去殺三個人嗎?”
顧華宇:“可如果不是她,為什麽對案件的細節都那麽熟悉。”
袁徹:“因為她确實殺了人。”
顧華宇:“可你剛才不是說……”
袁徹:“我只是說她不會為了狗去殺人。”
趙晨光:“你是說她孫女的死亡和袁大志有直接關系?所以那條狗才會去袁大志家,才會對袁大志家人莫名第狂吠,也因此餘淑蘭才會開始懷疑袁大志家。那她為什麽不報警?”
袁徹:“這就是我們需要再問她的。”
劉靈玲又問道:
“她說袁大志跳車逃了,為什麽沒人發現袁大志,袁大志既然逃出來了就應該去求救為什麽不報警?”
袁徹問顧華宇:“他們的手機都在餘淑蘭手裏這一點她沒有說為什麽?”
顧華宇搖搖頭:“沒有,局長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劉靈玲:“還有她為什麽要換個地方再去殺另外兩個人?”
顧華宇說道:
“這個局長問了,她說就是想布置一個迷陣讓警察多繞幾圈。我看局長聽到這話的臉色相當難看。”
劉靈玲微微嘆氣說道:
“看來她對警察的不信任和不屑是真的。”
袁徹看着柯然怪異的沉默:
“你在想什麽?”
柯然遲疑了一下說道:
“我也覺得餘淑蘭說的話和她做的事之間感覺很不協調。她開始說是要和袁大志家和解可卻提前準備了砒.霜,這一點很矛盾。既然幾個人已經中毒了,對一個老太太來說拿走袁大志他們的手機,讓他們沒法求救,等着他們痛苦死去不是一勞永逸?可她卻又在他們中.毒死亡之前用其他方法殺了他們,這種過度殺戮是為什麽?”
袁徹盯着柯然:
“餘淑蘭說袁大志自己下車逃走了,沒有說她用其他方法殺了袁大志。”
柯然像是恍然大悟:“對,我剛才說漏了!對了劉賀城怎麽還沒回來?”
正說着劉賀城推開辦公室的門進來:
“頭我終于回來了!”
袁徹起身把自己毛巾遞給滿頭大汗的劉賀城:
“你應該比我們先到的,有什麽新發現嗎?”
劉賀城感激感動地看着袁徹:
“還是頭最了解我。我在快往回走的時候聽到小宇說有人自首,我就想這個人是不是就是那個假冒袁大志的人。我就問小宇要了照片,然後在車站又轉了一圈,結果沒人認識她。我就坐火車往回走。在車上我又問了所有的乘務員,有個乘務員對這個老太太有印象。之所以印象深刻是他那天剛好和別人換班,淩晨遇到這個老太太,她當時看上去還很悲傷。這個乘務員還過去安慰了一下,老太太什麽話都沒說,還不搭理人,乘務員碰了一鼻子灰。”
“然後呢?那個乘務員看到老太太是什麽時候?”
“是在淩晨一點在從區縣回到T市的列車上。”
袁徹跳起來:
“這就對了,這個時間是左玲死亡的時間,老太太有不在現場的證明。”
“那麽就是說老太太不是兇手?”
“至少不是殺害左玲的兇手。”袁徹說着伸手拽着劉賀城和趙晨光走出辦公室。
柯然看他們出去也緊跟着出了門。
顧華宇剛想明白袁徹話裏的意思,想起剛才袁徹交代的任務忙開始查詢各家醫院開出的死亡證明。
淩潇雨聳聳肩和劉靈玲招呼一聲:
“我回去再查看一下其他符合年齡死亡的女孩檔案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袁徹領着兩個人來到局長辦公室,門都沒敲直接推門進去。
局長正在埋頭寫着什麽。
看着袁徹進來胡局長忍不住皺起眉來:
“你什麽時候連敲門這基本的禮貌都忘了?”
袁徹放下趙晨光和劉賀城自己轉身出去又敲了敲門沒等裏面回應再次進來:
“這樣可以了嗎?”
局長懶得和袁徹較勁兒,放下手裏的筆靠在椅子上:
“你是不是來說袁大志一家被殺的案子?”
袁徹把局長辦工桌對面的椅子推開,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直直地盯着局長的臉:
“局長,我們有證據證明餘淑蘭自首說的話不全是真的。”
局長看着跟着進來的兩個人,又看向目光有些咄咄逼人的袁徹最後還是看向趙晨光。
“晨光你說說怎麽回事?”
趙晨光搓了搓手心裏的汗說道:
“局長,我在區縣檢驗死者左玲的時候确定了她死亡時間是在淩晨一點左右。而劉賀城從區縣到T市的列車上得到證實那個時間餘淑蘭是坐在車上返回T市。餘淑蘭不具備殺害左玲的時間。”
局長臉色沉了下來看向已經有些噤若寒蟬的劉賀城:
“你确定沒有弄錯?”
劉賀城緊張的嘴巴有些發緊,張了兩下嘴才發出聲音:
“确定,确定。乘務員對餘淑蘭印象深刻。”
“那怎麽解釋餘淑蘭對左玲被殺現場的細節說的那麽清楚?”
袁徹說道:
“因為她是整個案件的策劃者。有人在她的策劃下試實施犯罪過程。”
局長的聲音緊繃繃的:
“你的意思是這是一起團夥作案?餘淑蘭還有同夥?”
袁徹站直了身子語氣沉重:
“與其說團夥作案,不如說是集體複仇。”
“就為了一條狗?”
袁徹搖搖頭:
“我讓技術李給您拿來的那個移動硬盤你看到了嗎?”
局長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身體:
“看了,這個餘淑蘭和這些硬盤裏的女孩有什麽關系嗎?”
“現在初步判斷他們之間有關系,只是我們還在确定具體細節。”
局長沉默了一下:
“那就拿出證據來,明天這個時候我要這個案子的結案報告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袁徹後退一步看着局長打了一個立正底氣十足地說了一個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