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變臉
一直到車子駛進了公安局大院,袁徹都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他臉色陰沉的讓身邊的顧華宇大氣都不敢出。
袁徹沉默了一會兒撥通劉靈玲的電話,開口的聲音冰冷的讓人心裏發顫:
“你再查一下九點前後何超人在哪裏,喝了什麽,用什麽喝的,誰在場,總之問的越細越好。問完了盡快給我回話。”說完也不等劉靈玲回複就挂斷了電話。
顧華宇睨了一眼袁徹,一會兒火一會兒冰的,不知道誰沖撞到他了。也只是看了一眼,顧華宇就目視前方,乖乖開好車。
車子停在車位上,袁徹才收拾了一下自己爛透了的心情,仗還沒有打完,他還不能想這些兒女情長。
下了車的袁徹,腳釘在了原地,他怎麽會用這樣的詞,兒女情長?他和誰兒女情長了?
氣惱地甩上車門,大踏步走進了旋轉門,努力抛空腦子裏和案子無關的一切雜念。
他剛走到辦公室門口,隊長從他的辦公室出來,直接把他攔住:
“袁徹,你回來的正好,局長已經找了你好一會兒了,怎麽不接電話?到底是什麽情況?”
袁徹擠了擠臉上的肌肉,說道:“我馬上就去彙報。”
局長對他一直有些微詞的,要不是他們組破案率不錯,他也沒有落什麽話柄,現在恐怕早就被調到人跡罕至的地方自生自滅了。
等袁徹從局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耳朵還在嗡嗡作響,局長這座火山比他想象的爆發的更猛烈。他的彙報被打斷了兩次才完成。局長氣憤的是犯人竟然在警察眼皮底下殺人,還沒有被發現,不是犯人太狡猾,就是警察太無能,不管是哪一個他都接受不了。
局長憤怒的結果是兩周的破案期限被提前成了七天,而現在已經快過去兩天了,不但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又多死了一個,他比誰都郁悶。
回到辦公室,只有顧華宇在電腦旁邊盯着屏幕看着,辦公室空空的。
“阿城沒回來?”他現在急于聽到曲靜的證詞,需要一個可以讓案件明朗的突破口。
“沒有,還沒有回來。頭,我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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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徹走過去看着屏幕,畫面雖然清晰度不是很高,但人的大致形态還能看清楚,在标志着9月14日錄像視頻中,看到了曲靜,在她從畫面閃過大概十分鐘,何超和呂益柔手挽着進入了畫面,在同一個方向消失了。
“你告訴我的那幾個時間都看到了他們兩個,是巧合嗎?”
“看看能不能讓技術科查到他們兩個的座位號,如果是從網上購票的話,應該會有購票記錄。看看曲靜的票是不是何超買的。”
“好。”顧華宇正要打電話,袁徹接着追問道:
“今天的錄像看了嗎?”
“馬上看!”電話剛撥通,顧華宇一邊和那邊說明情況,一邊點擊今天存下來的視頻文件。
袁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來:“這個我來看,你去找一下那個清潔工,把他帶到局裏來,仔細問一下他24號早上有沒有遇到什麽特別的人。”
顧華宇挂斷電話,應了一聲,匆忙喝口水,腳步匆匆出門去了。
就算要面對外面高溫也比待在這裏面對超低氣壓強。
袁徹把杯子裏接滿水坐下來,開始一幀一幀地看着監控。
咖啡廳裏一共兩個監控攝像頭,一個是在最裏面的窗戶的位置,一個是在收銀臺,正對着收款機的位置。
他看了半個小時,把靠近窗戶的視頻看了個仔細,因為距離比較遠,來往的人的動作都很模糊。再看收銀臺的攝像頭錄像,在12:51分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呂益柔被送走後,收銀臺周圍聚集着幾個服務生和學生,那個叫劉藝的女生正坐在收銀臺旁邊的高腳椅上,不時地回頭。這臺攝像機幾乎是正對着她的臉,這讓她的臉被看的很清楚。
袁徹身體靠近電腦屏幕把視頻倒回去仔細看了三遍。
他回想當時看到劉藝的情景,她身後一個男生一直在自拍,劉藝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時回頭看向後面,當時他以為劉藝是對身後自拍的人很不滿。
可剛才看到視頻中,劉藝的眼神卻不是不滿,而是閃過疑惑,恐懼,最後變得興奮。
疑惑恐懼都可以理解,畢竟發生兩起血腥事件,一個女孩子害怕很正常,可興奮,是什麽讓她興奮?
袁徹忙把U盤退出來,一路小跑來到技術科,正在吃着芒果的技術李滿手芒果汁愣愣地看着跑進來的袁徹,顯得有些尴尬:
“我媳婦給我帶的,不吃回去該挨訓了。”說完嘿嘿地幹笑了兩聲。
袁徹沒理會技術李的話,直接把U盤插在他的電腦上:
“洗手,幫我把這個處理一下,我要更清晰的圖片,一幀一幀的圖片。”
技術李見袁徹一臉急切的樣子,看了看手中吃了一半的芒果,痛心地丢進了垃圾桶,拿着濕巾仔細擦擦手,點開U盤開始工作起來。
袁徹抱着手臂站在旁邊,看着技術李的手指在鍵盤上飛一樣的跳動着,想起劉藝接過他名片時微微顫抖的手。
在何超死去的時候,他曾經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劉藝雖然眼神也帶着驚恐,卻在人群中顯得很鎮定。可在他開始詢問的時候,劉藝卻顫抖起來,那個時候她在害怕,卻不是怕他。
她在怕誰?或者說她在怕什麽?
剛才監控看不清她身後都有誰,只有半只手臂,那個自拍的男生,其他人就完全看不到。另外一個攝像機也只能拍到收銀臺和旁邊座椅夾角的地方,那裏坐着五個人,有兩個男生和三個女生。
這幾個人裏面是不是就有那個讓劉藝害怕的人?
袁徹撥通了劉靈玲的電話,電話好一會兒才接通:
“頭,正想給你去電話呢。你剛才說的那個叫劉藝的女學生看到的,能不能是胡說的?我在這兒看監控錄像,沒看到何超啊,也沒有看到劉藝。”
“沒有?”袁徹微微愣了一下,難道劉藝在耍他?不會,她的神态舉止都很鄭重,沒有絲毫玩笑的感覺。何況當時她是看到袁徹按下錄音鍵的。可為什麽監控裏沒有看到劉藝說的場景?
袁徹突然想起來劉藝說的一句話,忙問道:“那個時間段,你看到了什麽?沒有何超,有沒有別人經過?”
“有,有幾個男生從校外回去,看樣子是出去通宵了才回學校。還有一個帶着涼帽的男生,看樣子是去晨練的。鏡頭裏一直到八點都沒有看到劉藝出現。”
“這條路了的另一頭呢?有沒有可能在另一頭?”
“我也考慮到了,可惜那頭沒有攝像頭,是操場的一個角落,穿過操場是辦公樓。這個劉藝的話有沒有可能都是假的?”
袁徹像是自己問自己:“她為什麽要說謊呢?這樣對她有什麽好處?”
劉藝在問話時害怕的有些發抖,如果說在場的人裏面有讓她害怕的人,她大可以推說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見,她說這些話有什麽目的?
沉吟了一會兒袁徹交代着:“玲玲,把那幾個男生的視頻圖片拍下來,發給我。另外你去找一下劉藝,把她帶回來,也許她只有在這兒才能說真話。”
“好。另外你給我的幾個美男子我都問了一圈,都提出了不在場證明,只是需要時間一個一個核實。何超在上午九點左右下了第一節課回了趟辦公室,喝了點水後又去上第二節課,在辦公室的有兩個老師看到他,那個時候何超還沒有什麽異常。那個杯子我已經裝起來了,一會兒帶回去。”
“好,那幾個人的不在場證明讓民警幫忙核實一下。你盡快把劉藝帶回來。”
“好。”劉靈玲挂斷電話,不一會兒她的信息就發了過來。
那幾個在攝像頭下面的男生沒有在咖啡廳裏出現過,帶着帽子男生的因為被帽檐遮住半張臉,看不清長相。
他把這個戴帽子男生的照片發回去給劉靈玲連同一條信息:“查查這個人是誰。”
這功夫,技術李最後敲下一個回車鍵:
“好了,你看看這樣行不行?”
袁徹看着被調整的更加清晰的圖片,這下劉藝眼中的神情再難隐藏。她身邊幾個人的神情也都看的很清楚。
除了劉藝臉上表情耐人尋味,其他人看上去都很平常,沒有特別的舉動和神情。
他把照片一一拍了下來,謝過小李,轉身出了技術科。
袁徹走到辦公室門口停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把剛才技術李整理的照片和玲玲發過來的照片都發給了柯然,琢磨了一會兒編輯了一條信息:
“你看看這裏面有沒有什麽問題。”他覺得自己的口氣足夠有威嚴後點擊了發送。
袁徹回到辦公室門口剛要推門進去,走廊裏一個張揚的聲音叫住了他:
“聽說你們接了一個棘手的案子,怎麽樣?這次幾天能破?”
袁徹停下推門的動作,看着走過來五組的組長丁成旗,忍不住露出一種踩了狗屎的表情。
丁成旗比他早一年來到刑警隊,被分到不同的組,從見面第一天,兩個人就像是上輩子結下仇似得,處處對着幹。
按理說他們還是同校同學,他還得叫丁成旗一聲學長,有緣被分配到同一個警隊應該是更親近些的。可經歷了幾次交鋒後,袁徹充分認識到,這個丁成旗和自己杠上了。
只是袁徹一直搞不懂為什麽這個老同學處處都針對他。
剛開始他還能息事寧人,不想剛到刑警隊就惹事,可幾次三番被丁成旗耍,袁徹自然不能再忍。好在這個人只是私下裏處處針對他,在公事上倒也不敢作祟。
像今天這樣的譏諷對話,幾乎是每次見面的常态,袁徹帶着一臉笑意很誠懇地說道:
“這好像不幹你的事。你們很閑?要不要我申請把你掉到我們組來?”
“你想讓我屈居你的淫威之下?免談,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現在這個節骨眼,別太逞能,要是破不了,就痛快承認,放手讓別人做。別到最後犯人沒抓到把自己搭進去,你搭進去事小,給局長添了堵事大。”
“那我還要謝謝你這麽關心我。放心,添堵的事從來都不是我們三組。”
“那就好。不說了,我去交結案報告了。”
丁成旗抖着手裏的一疊報告轉身走向樓梯口,好像他只是順道路過搭個話的。
袁徹已經習慣了丁成旗這樣的說話方式,早已經做到興平氣和地面對他了。
有時候袁徹還挺感激這個學長的,在他的磨練下,自己嘴皮子功夫增進了不少,臉皮也變厚了。
袁徹再次準備推門,一個清澈的聲音在身後突然冒出來,讓袁徹吓了一跳。
“他是誰?”
回頭看過去,柯然正在身後,像是剛從左側樓梯口上來的樣子。
此時他的眼睛盯着丁成旗消失的方向,雙手大拇指插在褲子口袋裏,整個人給人感覺松垮垮的。
早上看上去整齊的襯衫現在變得有些褶皺起來,前襟一塊水漬,應該是清洗過,也難怪,抱着呂益柔的時候身上一定蹭上了血漬。
他的頭發也被揉搓過,不再順滑柔亮。
眼前的柯然和昨天在案發現場都能做到一塵不染的柯然反差太大,袁徹不由得微微怔住了。
而更讓袁徹莫名其妙的是柯然的眼神:不是那種閃爍不定的小綿羊的眼神,而是一只盯着獵物的老虎,帶着點戲虐,和一絲桀骜不馴。
袁徹皺眉看着柯然,早上見識過柯然變臉的功夫,原來他不止一張臉,這張臉,不知道是扮演什麽角色。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發燒了,周一停更一天,狀态好的話周二補上!抱歉,頭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