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冬雪
第1章 ??冬雪
房子裏很安靜,沒有什麽聲音,昨晚邢況把她送回來後應該就走了。
她躺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等臉上的溫度不再那麽燙,趿着拖鞋去了客廳。
邢況并沒有走,正在沙發上睡着,身上蓋了條薄毯。
看到他的那一刻,徐未然臉上燒起一團紅暈,背轉過身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但躲避也不是辦法。她攥了攥手心,一點一點朝邢況挪過去。
深呼吸幾口氣,剛要開口把他叫醒。
腕上一緊,邢況把她拉了過去,摟進懷裏,帶着她在沙發裏躺下來。
徐未然頓時渾身僵硬,口舌發幹。
每次跟他這麽親密,她都會很緊張。
雖然昨晚有過更親密的舉動,但那個時候她是喝醉了,被酒精燒得不清醒。
她在他懷裏掙了下:“你放開我……”
邢況非但沒有放,反倒扶住她的臉,壓着她吻了下來。
随着兩人的唇接觸到的那一刻,有種過電般的感覺在她身體裏流竄。
她的睫毛顫了顫,手在邢況肩膀上推了下,但是推不開。
邢況并沒有吻太久,很快從她唇上離開,握住她那只軟軟的小手。
Advertisement
“酒醒了?”他啞聲說:“不算是趁人之危了。”
徐未然也看着他,一雙眼睛裏泛着盈盈的水光,被他吻過的兩片唇微微張開,口裏輕輕喘着氣。
他被蠱惑了般,擡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又吻了吻。
發幹的唇被他親得潤濕起來。
在這個時候,她發現自己是有渴望的。
并不是真的想推開他,而想跟他糾纏到一起,最好永遠都不要分開。
但她現在并沒有喝醉,仍舊有理智存在。
她把臉扭到一邊,避開了他。
邢況沒怎麽在意,伸手去拭她額頭上的溫度:“頭還疼嗎?”
“不疼了。”她想趕緊從他身上離開:“我想喝水。”
邢況拿開薄毯,抱小孩一樣把她抱了起來,往廚房那邊走過去,把她放在流理臺上。從冰箱裏找出一瓶蜂蜜,沖了杯溫水給她。
徐未然接過來慢吞吞地喝,一口一口地把蜂蜜水喝光。
邢況始終站在一邊耐心地等她,等她喝完,接過空杯子放在一邊,把她重新抱起來,帶着她往洗手間走。
徐未然靜靜地趴在他肩膀上,身體還是有些緊繃,但比剛才好了些。
兩條腿搭在他身體兩側一晃一晃的,腳上的拖鞋往下褪,掉在了地上。
邢況停下步子,一只手托着她背,防止她掉下去,身體往下躬,去撿地上的拖鞋。
她生怕自己會掉下去,兩只手把他摟得更緊。
邢況把地上的拖鞋撿起來,把她抱進洗手間,但并沒有立刻把她放下。
她從他身前離開了點兒,剛擡眼看他,他已經湊了過來,噙住她的唇,上瘾似的跟她接吻。
她整個人仿佛飄在雲端,兩只腳落不到實處。
過去幾分鐘兩個人分開。
邢況扯了條厚厚的毛巾墊在洗手臺上,把她放上去。從一個小抽屜裏找出皮筋,幫她把頭發紮好。又拿了牙刷,在上面擠好牙膏。
“你先洗漱,”他把牙刷交到她手裏:“收拾好我帶你去吃飯。”
徐未然發現,兩個人的相處像是情侶那樣。
甚至要比一般的情侶還要親密。
但他們明明并沒有在一起,邢況還有一個未婚妻,即使那樁婚事是他不願意的。
想到這裏她有點兒不開心,悶悶地說:“你不用去上班嗎?”
“先送你去學校。”
她沒再說什麽。
到了學校,車子停在教學樓前不遠,邢況摘了安全帶打算下車。
徐未然抓住他的手:“你要幹什麽?”
“下車。”
她記起了自己昨晚因為喝醉,跟他抱怨同學裏有人在诋毀她,他聽了以後心情很不好,一副要來找她的同學算賬的樣子。
“你還有婚約,”她說:“被人看到你跟我走得太近,你會有不好的新聞的。”
“無所謂。”
“可是我有所謂,”她低聲說:“我不想聽見有人說你不好。你不用為了我沖動,他們就是随便猜測而已,算不了什麽的。而且……”
她頓了頓,過了幾秒才說:“而且,你難道不就是在包養我嗎。”
邢況身上僵了僵,表情有了變化。
她怕他會生氣,始終低垂着眼睛,聲音小小地說:“你把我簽進公司,為了我砸出去那麽多錢,還帶我去見陳老,又替我聯系了很有名的動畫導演,讓導演買下我的作品,還到處替我宣傳。你替我做的這些,其實跟包養沒有什麽區別,那他們說的也沒錯啊。”
邢況看了她一會兒,很久才說:“未然,你什麽時候才能不把我看成是外人。”
“可你現在對我來說,難道不是外人嗎?”
她一直因為俞筱的事有些委屈,鼻子酸了酸。
“不管怎麽樣,你跟俞筱現在還是有婚約,我又算得了你什麽。我們現在這樣,根本、根本就是在偷情。”
邢況一直有在暗中籌劃,只要再過段時間,他就能順利取消跟俞筱的婚約。但是聽到徐未然的話,他連一天都等不了了。
他拿出手機,找到周秘書,編輯了一行字出來。
徐未然見他一直不說話,覺得有些奇怪,擡頭看他。
等看見他編輯出來的字後,她把手機搶了過來。
“你這是幹什麽,”她說:“你就這麽跟俞家撇清關系,會對你有影響的。”
“不管會發生什麽,我都會解決。”
“邢況,”徐未然把手機背在身後,不肯給他:“是我錯了,我不該亂說話,你不要沖動好不好。”
邢況深呼口氣,平複了下心情:“我沒有怪你。”
“我知道。”她說:“那你就不要沖動,我以後不說這種話了。”
邢況身上的戾氣被她幾句話壓制下去,眉目重新變得柔和。
他把她的手拉過來,用了些力氣握着:“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俞筱,也沒有跟她發生過任何事。邢韋兆和俞良山為了雙方利益在網上發布了聯姻的消息,我知道的時候正被一樁收購案絆住,沒有辦法澄清。這件事我已經在盡快解決,很快就有結果。”
她點點頭,告訴他:“我會好好等你的。”
好不容易說服了邢況,她從車上下來。
臨進教學樓的時候剛好碰到付佳,付佳的眼神從剛剛離開的豪車上面收回來,再看回她後,笑了笑說:“未然,你男朋友又來送你啊。”
徐未然敷衍地嗯了聲。
“哪天要是有時間,把他帶過來讓同學們見見呗,”付佳刻意地說:“我們都還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呢。”
她這麽說,篤定了來送徐未然的那人肯定是個樣貌猥瑣的糟老頭子,徐未然根本不敢帶給同學們看。
但是下一秒,徐未然回:“好啊。”
付佳在心裏冷笑,點點頭:“行,那我等着看啊。”
臉上的表情依舊含了諷刺。
徐未然并不去在乎這種人的話。
上午課結束,她去了醫院接受心理治療。
最近這段時間,心理醫生發現她有強烈的求生意志,消極和悲觀的情緒在一點點離她遠去。
“你肯定是遇到了很美好的人。”心理咨詢師坐在辦公桌後對她說:“要記得把他抓住,不能把這麽美好的人錯過了。”
徐未然笑了笑,點頭:“我會的。”
從醫院出來,剛好下午沒課,她想去邢況公司找他。
走到一條街時,她看到馬路對面穿過去兩個男人。
徐未然只見過他們幾面,但對他們記得很清楚。
當初去考場的路上,就是這兩個人搶走了相倪的包,導致相倪開着電動車追過去,被一輛車撞到。
徐未然永遠也不可能忘記這兩個混蛋的樣子。
他們早就從監獄裏放了出來,看樣子過得還很不錯,一身的名牌。
徐未然偷偷在後面跟過去。
兩個男人勾肩搭背地拐進一條幽僻無人的小巷,在那裏抽了會兒煙。
等了幾分鐘,戴着墨鏡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全副武裝的俞筱鬼鬼祟祟地朝他們走過去。
“呦,這不是咱們的大明星嗎,”瘦一些的男人說:“終于肯來了?你說我們哥倆找你一回容易嗎,你就這麽忙,來見我們一面都沒時間?”
俞筱并不想跟他們多待,冷着聲音說:“你們還想幹什麽,這幾年我給了你們多少錢,你們就坐了半年牢,拿到的錢都夠你們花一輩子了,還不知足?”
“能花一輩子我們還來找你?”胖一些的男人說:“就你給那仨瓜倆棗,我們早花光了。你說你一大明星,還是出身豪門的大小姐,你摳不摳門。我們可是替你殺了人,你拿幾百萬就想把我們打發了?”
俞筱:“人是你們殺的嗎?”
“如果沒有我們哥倆把那女的引過去,開車那哥們能順利把人撞死嗎?”胖子說:“俞小姐,我們也不跟你多要,你再給我們五千萬,我們保證不來煩你了。”
自從他們出獄後,一直三不五時地跟俞筱要錢。人心不足蛇吞象,俞筱實在有些受夠了:“這話你們說過多少次了?”
“這次保證是最後一次了,”瘦子說:“你要是不信我們可以給你寫保證書啊。”
俞筱冷笑:“保證書?什麽保證書?寫你們拿了錢,以後再也不會拿我雇你們去害人這件事勒索我了嗎?”
瘦子笑了笑:“你知道你讓我們哥倆幹了什麽事兒就好。你要是不想被人知道,就把錢拿出來,不然你不僅會毀了自己在娛樂圈的前途,還會害得整個俞家翻不了身。你自己想想,是你們俞家的名聲重要,還是這五千萬重要。”
胖子接着說:“眼見着把人撞死那哥們快從監獄裏出來了,他可更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們給你要五千萬已經很客氣了,你該好好想想等他出來以後,你要花多少錢封口。”
“你以為你們真能威脅得了我?”俞筱忍下恐懼:“你們別忘了,如果你們敢把事情說出來,到時候你們就是幫兇,罪名就不僅僅是搶劫了。坐牢的滋味你們都知道,難道還想再進去嗎?”
“那就不牢你操心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
瘦子朝她走了走:“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魄力。你的命多好啊,一出生就是大小姐,星星月亮你都能要。人還長得漂亮,在娛樂圈裏混得風生水起。聽說你還跟邢家那位鼎鼎大名的大公子訂了婚,再過不久就是邢太太了。你說你這命多好,多少人羨慕你,你就舍得放棄一切,為了點兒錢一敗塗地嗎?”
俞筱插在兜裏的兩只手劇烈顫抖起來,墨鏡下的眼睛紅了一片。
她強忍住顫音:“三天之內我會把錢給你們。”
瘦子笑了笑:“看來俞小姐是個很識相的人啊。”
不遠處,躲在牆後的徐未然清楚地聽到了他們所有話。
她身上的血液早就冰凍住,無力地滑坐到地上。
她一直以為媽媽跟爸爸的死一樣,過世只是一樁意外。是上天看她過得太好,而且會越來越好,所以特別來懲罰她,讓她知道自己是不配幸福的。
沒有想到事實會是這樣。
她的媽媽是被人害死的。
她緊握着手機,哆嗦着手指把剛才錄下的音頻存好。
天上又開始下雪,她身上冷得有些發僵。
她從地上站起來,一步步地往外走。
她想,她必須要過得好,要過得很好很好,不能讓任何人看扁她。她要把病治好,順利從學校畢業,要成為很有名很有名的畫家。要去看很多風景,吃很多美食,要自在無虞地存活在這個世間。
更重要的,她會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永遠都不要分開。
至于俞筱。
她一定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