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接受
“張狗蛋經常跟着張獵戶打獵,怎麽好端端的就摔下去了呢?”顏慕試探着問道。
“不知道,大概是腳滑了吧。”張獵戶不确定道,“夏天草長的茂盛,興許是沒看清楚,一腳踏空了也說不定,反正張獵戶是這麽說的。”
“是嘛……”顏慕若有所思。
反正張狗蛋不是個好東西,摔了就摔了吧。
最好摔重點,誰讓他總是欺負餘淵。
顏慕壞心眼的想。
“下雨了,爹要去張獵戶家送臘肉,你好好在家呆着。”顏父拎起臘肉準備出門。
“讓我去吧。”顏慕想起餘淵,頓時心中一動。
“雨天路滑,你腿又傷着,去他家幹啥。”顏父一臉不贊同。
“爹,我總不能一輩子都躺在家裏吧,偶爾還是要和鄰居走動走動的。”顏慕撒嬌道。
“……那,爹陪你一起去。”顏父猶豫道。
“我自己去就好,就出門拐個彎的事兒。”
顏慕朝顏父笑了笑,她接過顏父手裏的臘肉,拿起一把油紙傘,走入了雨中。
這個時代的路是土路,一被雨淋濕,就變得十分滑膩黏腳。
雖說只有幾步路,但對于顏慕這個瘸子而言,卻走的很是吃力。
泥點子沾上了粉絲的裙擺,小巧的鞋子也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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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陣勢浩大,狂風呼嘯,顏慕舉着傘,只覺得自己快要被吹走了。
她一瘸一拐的來到屋檐下,将油紙傘收攏,搭在牆邊。
她的的肩膀濕了大片,頭發也被吹的亂七八糟。
顏慕拍了拍肩膀,正準備往屋裏走,卻看見瓢潑的大雨中,隐約蜷縮着一個瘦弱的身影。
“餘淵?”她有些詫異的開口。
雨聲震天,她的聲音還沒傳過去,就消散在半路。
顏慕将臘肉放在幹燥處,重新撐開傘,回到了瓢潑大雨中。
鞋子又沾上了泥水,油紙傘被狂風吹的東倒西歪。
顏慕被吹的暈暈乎乎,跌跌撞撞的來到了餘淵的身旁。
小少年蜷縮着身子,倒在滿是髒污的泥水中。
柔順的黑發被雨水打的精濕,散落在泥水中,仿佛明珠蒙塵。
他的臉色煞白,雨水挂在他鴉羽般的睫毛上,向來豔麗的唇瓣,也像枯萎的花朵般失去了色彩。
夏日衣衫單薄,打濕後緊緊打的貼在餘淵身上,呈現半透明的狀态。
顏慕隔着半透明的衣衫,能夠隐約看見餘淵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
他整個人都帶着一股枯槁之色,讓顏慕想起冬日裏光禿禿的枝幹,還有枝幹上白色的積雪。
“餘淵?餘淵!”
顏慕拍了拍他的臉頰,卻被指尖冰涼的溫度所震驚。
她坐在餘淵的身旁,有些無措的撐着傘。
餘淵好像暈倒了。
顏慕拉着餘淵的胳膊,試圖把餘淵扶起來。
可惜她是個傷員,而且身體虛弱。
餘淵就算再怎麽營養不良,也是個十六歲的男性。
以顏慕的身體素質,根本就拉不動。
油紙傘掉落在地上,咕嚕嚕的滾了幾個圈,卡在樹下不動了。
顏慕一瘸一拐的去找顏父。
大雨傾盆,很快就将她淋濕了。
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顏慕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喊來了正在做飯的顏父。
人命關天,顏父急匆匆的趕來,将餘淵背在背上往家趕。
剛才的奔跑消耗了顏慕所有的力氣,她站在樹下,扶着樹幹咳了許久。
喉嚨泛起腥氣,顏慕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應該趁餘淵昏迷的時候親上一口續個命。
她拍了拍胸口,待呼吸平穩下來後,才撿起了卡住的油紙傘。
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張獵戶遷怒餘淵,所以讓他在院子裏罰跪。
顏慕心底不快,她撐着傘,慢吞吞的來到屋檐下,拿起了那塊臘肉。
張獵戶家和顏家本無交集,只是顏父為人善良,出于人道主義的關懷,才松了條臘肉過去。
肉類價高不易得,在這貧窮落後的小村落,臘肉是極為珍貴的東西,逢年過節才能上桌嘗個鮮。
這樣的好東西,沒必要留給這對人渣父子。
顏慕冷哼一聲,提起臘肉,慢悠悠的往家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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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慕一回家,連濕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就來到了餘淵的床前。
顏父去燒火做飯了,顏慕拿了條毛巾,站在餘淵的面前,磨磨蹭蹭的不敢下嘴。
她雖然是個顏狗,但是對于美色,先來是抱着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态度,更何況餘淵的臉還是百分百符合她審美的。
這讓顏慕生出一種罪惡感。
餘淵的睫毛微微顫抖,即使是夢中,眉頭也是緊緊的皺着。
少年的面色蒼白,一縷黑發沾在他的唇邊,有顆晶瑩的水珠順着他的下巴滴落,劃入胸膛。
真是美色/誘人。
顏慕的目光凝聚在他唇上,很沒出息的咽了口口水。
雖然她覺得偷親這種行為不好,但是不親就得死……
顏慕深吸一口氣,對着餘淵緩緩俯下/身子。
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顏慕還差一點點,就要碰到餘淵的鼻尖。
餘淵的呼吸灑在她的臉頰,酥麻的癢意從皮膚蔓延,一直癢到心尖尖。
餘淵的睫毛又黑又長,還微微顫抖,就像蝴蝶微微扇動的翅膀。
嗯?
微微顫抖?
在顏慕的注視中,那雙蝶翼又扇了扇,然後張開,露出了一雙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眸。
顏慕還沒來的及縮回脖子,被餘淵抓了個正着。
所幸還沒親上,所以顏慕一本正經的舉起毛巾,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輕輕擦去餘淵發梢的水珠。
“你醒啦。”她用微笑掩飾尴尬,将毛巾塞到餘淵的手上,“醒了就自己擦擦,別感冒了。”
說話間,她落落大方的直起身子,看起來極為自然。
餘淵靜靜的看着顏慕,然後慢慢的坐起身。
“嘶……”
也許是拉扯到了背上的傷口,餘淵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顏慕想要默默開溜的腳步一滞。
她摸了摸懷裏那支藥膏,暗自思索要不要開口。
餘淵沒有搭理顏慕,他解開頭發,烏黑的發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餘淵以五指作梳子,如同一只貓咪般,慢條斯理的梳着自己的頭發。待頭發梳通後,他才拿起毛巾開始擦拭。
顏慕在一旁看的心潮澎湃。
不愧是百分百符合她審美的臉,即使是把頭發放下來,也美的驚心動魄。
真是個可人兒,怎麽能讓這種可人兒受苦呢?
顏慕被美色迷了頭腦,她不再猶豫,掏出胸口那支藥膏遞了過去。
“給你,餘淵。”
顏慕蒼白着臉,表面上還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
餘淵擦拭的動作一滞,慢慢的擡起頭打量顏慕。
少女還是那副弱不經風的樣子,似乎風一吹就會倒。
可是只有顏慕,會鄭重其事的叫他餘淵,而不是輕蔑的稱呼他為野種。
真是過于天真爛漫的少女。
餘淵在心底冷哧。
四目相對,顏慕被帥哥這麽直白的看着,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
餘淵将毛巾放在一旁,低頭看着那支藥膏,卻遲遲不接。
“……為什麽?”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問道。
少年的聲音沙啞,像大漠裏揚起的沙。
“什麽為什麽啊?”顏慕故作詫異的擡起頭,“鄰居之間互幫互助,不是應該的嘛?”
餘淵的目光如有實質,他将目光從藥膏上移開,重新集中在顏慕的臉上。
他再次皺起眉頭,抿着唇不說話。
氣氛莫名冷了下來。
不知怎麽的,顏慕總覺得他突然間不高興了。
難道是剛才她欲圖不軌,被餘淵發現了?
顏慕越想越覺得是真的,頓時覺得在餘淵面前有些呆不住了。
“我……我去看看飯好了沒。”
顏慕将藥膏放在一旁,扯出個倉皇失措的笑容,匆匆離開了。
餘淵看着顏慕的背影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他才拿起那支藥膏。
藥膏小巧,似乎還帶着少女的體溫。
真是個蠢丫頭。
餘淵沉默着,将藥膏塞入了懷中。
作者有話說:
餘淵覺得顏慕不谙世事且柔弱不能自理,其實顏慕滿腦子想着怎麽親他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