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VIP]
所有人都隐約感覺到了江約和淩雲景之間詭異的氣氛, 但大家都是局外人，也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喝完酒，大家照例跟以往一樣唱歌, 打牌，玩游戲。江約一樣是群體中最活潑的人，有他在的地方就有笑聲。楚今夕玩了一會兒游戲，連輸幾局以後，她苦着臉, 看了看就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玩的淩雲景。
淩雲景無奈地搖了搖頭, 走過來，問：“又輸了？”
楚今夕委屈點頭。
“今夕你作弊, 居然派男朋友來幫忙！”伍鐘抗議道。好家夥，她好不容易贏了幾局, 淩雲景一來，她的地位就不保了。
“沒說不能幫。”淩雲景眉毛一挑, 便在楚今夕邊上坐下。楚今夕笑得很歡, 她說：“就是就是。”
以往的江約看到, 必然氣憤地抗議，再跟淩雲景鬥嘴, 但今天的江約非常安靜，什麽話也沒說, 只是默默地摸牌。
淩雲景坐鎮以後，楚今夕開始逆轉頹勢，開始贏牌。淩曉曉哭着喊封铮，封铮也很無奈, 他擺手：“我也玩不過阿景啊。”
從小到大, 淩雲景都是贏家。
他們一直玩到半夜, 尤其是江約和淩曉曉、伍鐘他們，十分亢奮，不知疲倦，正歡樂的K歌。江約賣力地唱着《祝你一路順風》，那個音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楚今夕嗓子幹，正要去找水，淩雲景就把溫開水遞了過來。她開心地接過，喝了好幾口。
“很晚了，回去睡覺。”淩雲景再次催道。本來他一道十一點就會提醒楚今夕，但今晚情況特殊，見她開心，便也沒說。
楚今夕見了，忙拉住他的手，輕聲道：“可是，大家都沒睡……”
淩雲景用食指輕輕劃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別人能和你一樣嗎？睡不好，又要生病了。”
“不會的，我保證。”楚今夕笑彎了眼睛，舉起手來擔保。淩雲景知道自己應該狠下心抓她回去睡覺，可偏偏又不願意勉強她。她只要笑一笑，哄一哄，他就會放棄自己的想法。
兩人正說着，完全沒留意到柳莊一直挂在他們身上的視線。柳莊倒了杯果汁，猶豫了一下，還是朝他們走了過來。
淩雲景率先看到了柳莊，他警惕地向前兩步，像是要護着楚今夕一般，那陣仗就像是害怕外面帶豬拱了自己的青菜，呵，他也不是豬嗎。
楚今夕拉了拉淩雲景衣角，不得不說，淩雲景這張臉有時候還是蠻臭的。
柳莊輕笑：“淩雲景，你有必要嗎？”
“有什麽事嗎？”他問。
“你先回去。”楚今夕見狀，回頭對淩雲景道了一句。淩雲景很是詫異地指了指自己，楚今夕點頭，又重複了一遍：“回去，你不要在這兒。”
柳莊差點沒笑出聲。
淩雲景心理有些失衡，被自己的女朋友驅趕，那也是沒誰了。不過，縱然委屈，自己女朋友的話，還是不得不聽。當他正要轉身的時候，柳莊喊住他，道：“不必。”
只見他舉起酒杯，溫和一笑，大大方方道：“祝你們幸福。”那一瞬間，熱酒入肚，達成和解。
楚今夕不記得那一晚大家都玩到了幾點，只感覺夜晚漫長，仿佛沒有盡頭。在即将失去時，總要狠狠地用力抓住，放手時才算痛快。因為知道天亮就是離別，所以大家選擇了睜着眼睛到太陽升起。
後來她累得靠在沙發上，半睡半醒，淩雲景俯下身，柔聲跟她說：“今夕，回房睡好不好？”說着，想把她抱回去。可楚今夕用殘存的理智拉住了他，搖頭。
她說：“就在這兒。”
對，就在這兒，大家都在一起。
“好。”他說。
後來她就睡着了，很安穩的，喧嚣也漸漸地消失了，只有靜谧。淩雲景就一直在她身邊坐着，一夜無眠。
就好像在夜裏獨自悲傷的困獸，寂寞地舔舐傷口。
迷迷糊糊之間，她被吵醒了。她再睜開眼睛時，其他人都已經起來了。淩雲景給她遞了杯水，道：“要不再睡會兒？”
楚今夕想起了什麽，頓時坐了起來，問：“江約呢？他不會走了吧？”
“今夕你快點，江約準備去機場啦。”伍鐘邊刷牙邊跑出來，朝她揮手。楚今夕聽了，慶幸自己沒睡過頭，她說：“我們一起去送江約。”
淩雲景只是笑了笑。
淩曉曉剛喝完牛奶，她說：“江約這臭小子，排場還真大。”
排場的确很大，大家很默契地都推掉了所有的活動，一齊親自來到了機場，送江約上飛機。江約十分的受寵若驚，也三番兩次推脫：“真的不用啦，又不是不回來了。”
“送你你就受着吧。”淩曉曉打了個哈欠，說：“趕緊上飛機，我要回去睡覺。”
“艹，淩曉曉，你這是巴不得我快點走呢！”江約氣了。
大家笑了，伍鐘也笑了，她的笑聲很響亮，臉上看起來也很平靜。楚今夕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伍鐘回頭，給了她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因為幾乎是掐着點到的機場，所以沒一會兒就要檢票進站了。廣播裏播着航班的情況，提醒着江約迅速登機。
“出國以後別忘記我們，那天混不下去了，記得回來。”淩曉曉道。江約笑嘻嘻道：“放心，你約哥去哪兒都是風生水起。”說完，他看向封铮，封铮抿了抿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加油。常回來。”
江約就笑他：“好了好了，兄弟別矯情啊。”說完，江約看向伍鐘。楚今夕能感覺到伍鐘的手那一刻就用力地攥緊了自己。伍鐘松了松肩膀，很潇灑地笑：“行了行了，放心，沒了你又不會死。”
江約無奈地笑，他說：“伍鐘，你能不能別逞強啊？”
“誰逞強啦？哎呀別廢話了，快走快走。”伍鐘擺擺手，聲音有些顫抖，她吸了吸鼻子，視線開始漂移。
江約不是沒有看出什麽，但他沒有上前，也沒有在說什麽。因為無論什麽都是多餘的，所有人都往後退一步，才不至于深陷泥潭。
然後是淩雲景。
所有人都在看江約和淩雲景。
楚今夕忽然覺得很難過。因為對于他們來說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分別。能想象嗎？形影不離陪伴幾十年，而這樣的歲月從此不會再有。
最後還是江約先破了冰，他扯着嘴角，是笑着的，但快哭出來了，他說：“我說阿景，你就沒什麽話跟我說嗎？”
淩雲景一直冷着的臉這才微微動了動，他看着江約，最後還是艱難地勾起了唇角。他沒說什麽，只是走上前去，抱了抱江約。封铮釋懷一笑，也上前去，與他們擁抱。于是，這三個大男人就這麽互相攬着肩膀，哭着笑，做最後的告別。
江約紅了眼睛，笑：“阿景，你真狠心。”
“是你背叛了我們，到底誰狠心？”淩雲景眯着眼，揚臉道。這句話勾起了他們的回憶，當年大學畢業，他們一起喝酒。是江約舉着酒杯說，我江約這輩子就跟着你們混了，你們在哪我就在哪，我們一起創業一起發達，做一輩子的兄弟！
承諾仍在耳邊，振聾發聩。
廣播再次響起，航班的旅客只剩江約一人。
“沒事，就當出去玩玩，沒混好還是要回來的。”封铮道。
江約邊拉着行李箱，邊拿出機票和身份證，他側過身，吐槽道：“哇，阿铮，啥時候那麽毒了。”
淩雲景還是松開了攬在江約肩膀上的那雙手，他看着江約，有些悲怆，有些勉強，但很堅定地笑着道了句：“我相信你可以。”
楚今夕永遠不會忘記江約那個表情，他很驚訝地看着淩雲景，眼眶瞬間溢滿了眼淚，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狼狽地轉身登機。那一步又一步，匆忙而堅定，再也不回頭。
楚今夕眨了眨眼，不想讓眼淚掉出來，她轉眼去看淩雲景，他正仰着頭，四處張望，而脖頸上因為用力忍耐，而脈絡分明。她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他低眉，撞上她溫柔的眼睛。
他滿眼淚水，然後，笑着掉了眼淚。
楚今夕記得，江約跟她說，今夕，阿景就交給你了。他說，阿景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她會的。
回去的路上，氣氛有一些憂傷。伍鐘在江約人走了以後，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封铮和淩雲景也沉默着，彼此的難過心照不宣。
柳莊和安如先走了，回去工作。而他們幾人則先回楚今夕的別墅。車上伍鐘還是哭個不停，本想在車上小憩的淩曉曉聽得很煩，她看不下去，坐起來道：“我說伍鐘啊，你哭個什麽勁兒啊？去追啊。”
“他不喜歡我，我追了有什麽用……嗚嗚嗚嗚。”伍鐘說着，又是停不下來了。
楚今夕看着頭痛，安靜地給她遞紙巾。
“雖然不知道江約那丫的有什麽好喜歡的，可是你要追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淩曉曉道，她雙手叉腰，道：“我告訴你，你喜歡你就去追，追個一年兩年的，基本就成了。江約那死孩子，就是倔，他估量着還沒走出來，那你就去找存在感，讓他只能看到你，想到你。”
伍鐘在迷茫中擡起了頭，随即，看向淩雲景，仿佛在問靠不靠譜。封铮沉吟了一下，說：“這個要看你自己了。”
淩雲景想了想，忽然道了句：“去吧。”
“看到沒，我哥都同意了。”
楚今夕還是有些不放心，她說：“你确定嗎？為什麽？萬一失敗了呢？”
淩雲景看向楚今夕，淡淡一笑，說：“如果是我，我會這麽做。被拒絕沒關系，失去也沒關系，受傷也沒關系，對你我不會灰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