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VIP]
視頻的事情水落石出。
那是他們高三那年去的KTV, 當時所有人都睡着了，唯獨淩雲景醒着。少年情窦初開，小心翼翼, 偷偷地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額頭上留下一個吻。
原以為這會是永遠的秘密。
不料被有心之人拿來混淆事實，企圖破壞他們之間的緣分。
嚴娜在想什麽？也許是魚死網破吧。原以為大家都是輸家，可原來楚今夕一開始就是贏了的，她們才是跳梁小醜，淩雲景的眼裏至始至終只有楚今夕一個人。
單戀一個人那麽多年, 誰都不甘心。
淩雲景很快就過來了。他急匆匆地跑進來, 發覺江約也在，正悠閑地嗑瓜子打游戲。楚今夕和伍鐘則義憤填膺地在說着什麽。
“阿景, 你來啦？”江約發覺，喊了句：“哎呦, 視頻裏的男主角到了。”
楚今夕聞聲擡頭，捕捉到他的眼神, 莫名有些羞怯。她輕咬唇角, 垂下了眸子。
伍鐘見狀, 笑嘻嘻地把屁股挪到江約那邊，準備一起看戲。
淩雲景氣得整張臉都是冷的, 他問：“視頻哪來的？嚴娜搞的是不是？”江約跟他解釋前因後果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人生中最為狼狽與蹩腳的時候。一來, 氣極了。該死的居然拿視頻模糊事實？這是挑撥吧？這是分裂吧？要是楚今夕跟他完了，他得氣死。二來，窘極了。那個吻永遠是他心裏埋葬的溫柔，他不敢也不想跟任何人提起。因為那個吻, 是喜歡, 也是一個少年的膽怯與懦弱。
情窦初開, 不是情為何物。可是情不自禁，卻是本能反應。
那麽狼狽的他，那麽狼狽的喜歡，那麽狼狽的心事，居然就這麽昭然若揭。
他的臉往哪裏擱？
江約捂嘴偷笑：“是……是吧。阿景，想不到你這麽悶騷啊？行啊你。”
聽到這兒，楚今夕臉直接紅成了西紅柿。她捂着臉，起身，蹬蹬瞪的踩着拖鞋上樓了。
Advertisement
淩雲景連忙追了上去。
一下子客廳裏只剩下伍鐘和江約。伍鐘笑嘻嘻地靠過去，想去看江約玩的什麽，江約一激靈，連忙挪了好幾步，他說：“哎哎，保持安全距離。”
“什麽意思啊你，把我當洪水猛獸了啊。”伍鐘怒。
江約讪讪一笑，說：“聽話，別追着我跑，沒好結果。”
“滾蛋啊。你管我！”伍鐘說着，一個枕頭扔了過去，命中江約頭部，慘叫一聲。
楚今夕跑進房間，剛想把門關上，誰知道淩雲景那長手長腳的快如閃電，手猛的伸了進來，人夾在門邊，無奈地喊道：“今夕。”
楚今夕吓得也停了動作，生怕傷到他。她轉身，背對着他，坐在沙發上。她緊張地舔了舔嘴巴，眼神四下漂移。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也沒有空去分析那代表什麽。只知道一看到淩雲景就想跑，是因為喜歡？膽怯？害羞？始終還是不知道怎麽面對。
淩雲景走進來，撇了撇嘴，他躊躇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舔着嘴巴，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自己當年的笨蛋行為。
“那個女生是你。”他硬着頭皮道了句。
楚今夕：“哦。”
“好吧，我承認，我卑鄙無恥，你別生氣行嗎？”淩雲景放低語氣，慢慢地走近她，用餘光觀察着她的臉色。
其實也不是生氣，淩雲景這個笨蛋，楚今夕心裏暗想。她順着淩雲景的話匣子，道：“你變态。”
“……”不至于變态吧？淩雲景心虛地想了想。
“今夕，對不起，你罵我也行，打我也行，別不理我好嗎？”
楚今夕心軟了，她回頭，看見淩雲景一臉內疚。她熟知的那個少年，從未對誰這般低聲下氣。
淩雲景見她回頭，心裏松了一下。要知道楚今夕的冷漠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當年的情書之後，她就一直冷冰冰的，他那陣子第一次明白，煎熬這兩個字。
原來冷漠是會殺人的。
雖然他還是很難改掉自己冷淡的性子，但每每是她，他就算再驕傲，再傲嬌，也會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冷漠。只是害怕傷到她而已。
“你解釋一下。”她道。
解釋？淩雲景鬧到轟的一聲，覺得這簡直是公開處刑。他咽了咽口水，斟酌着詞句，他咳了兩聲，又走了一圈，看見楚今夕一直在安靜地等着，便想想，算了。
無所謂什麽驕傲尊嚴面子。
他深呼吸，看着她，道：“喜歡你的意思。嗯……其實，今夕，我一直都挺矛盾的。我也不知道，我也很難說清楚，我什麽時候喜歡你的呢？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看你。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淩雲景停頓了一下，又道：“後來你睡着了。可是你的眉眼看起來那麽憂愁。我覺得你很漂亮，很可愛，也很讓人心疼，所以我……我就……”
“我發誓，我只吻了額頭。”他嚴謹地保證着。
楚今夕呆呆地聽他講完，心裏早已是波瀾壯闊。她靜靜地翻閱着往事，忽然覺得，啊原來如此。那些糾結，那些痛苦，那些卑微，忽然一瞬間化為了泡沫，在他的這一個吻裏，煙消雲散。
這些年她一直在作繭自縛。她以為自己自作多情，成為笑話淪為笑柄，以為自己偏要勉強，為難了別人也難堪了自己。
那個少年一直躲在暗處，比她更害羞，比她更卑微，比她更沉默，比她更隐忍。
忽然就釋懷了。
她愣着，忽然低頭笑了。
他說：“你笑了？”
“你是笨蛋嗎？”她眸子裏滿是笑意。
“你說我是我就是。”
“所以，你什麽時候喜歡的我？”
淩雲景見她那得意洋洋的臉色，無奈，又溫柔道：“天知道。”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呢？”楚今夕恨恨地道，她瞪他一眼，說：“你還害我的情書被別人嘲笑，還讓別人說我逼婚，哼，氣死我了。”
淩雲景道：“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那些年，他都不知道什麽叫喜歡，在她的回絕之後，更不敢承認那是喜歡。
楚今夕哼了聲，說：“你這個膽小鬼。”
淩雲景垂臉，再起擡起臉時，眼裏亮晶晶的。他堅定地走了過來，大手一把環住她的腰，一手把她拉入懷裏，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對不起，今夕，對不起，今夕。要不你打我吧，我也很想打死那個我，笨死了。”
她偷笑，一把推開他，說：“誰準你抱我了？”
“不抱了很多次嗎？”他撇嘴。
楚今夕也學着他的樣子，撇嘴，說：“那以後不許抱了。”
淩雲景見她這樣子，忍不住笑，他說：“啊，你這是讓我死啊。”
她被他逗笑，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說：“要死了，你能不能争點氣？”
“你才知道嗎？”淩雲景有一點點委屈地反問。他是有多不争氣啊，無數次，這些年乞求的之有一點點，不敢期望她回心轉意，只希望她能在夜裏多睡一點，身子好一點，快樂一點。
但人總是貪心的，他發覺，對于她，還是想得到。所以，開始籌劃着，讓她回國，實在不行，那他也會出國。
“所以，楚今夕同學，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做我的女朋友嗎？”他得寸進尺地問。
楚今夕很早開始就夢想着他能開口說這句話。
她不再糾結，也不再遲疑，而是莞爾一笑，說：“願意啊。”
反倒是淩雲景懵了，他說：“真的？”
“你一問，我又想……”
“好了，女朋友，給我抱一抱。”他連忙搶答，說着，張開手。
楚今夕瞧他那樣，惡作劇的心上來了，哼了聲，擡手刮了刮他的鼻子，說：“我不！”
淩雲景：“。”
沒兩天這個視頻就傳遍了整個校園互聯網。現在的師弟師妹以及以前的老同學都好奇地去看了那個視頻，不禁紛紛驚嘆——
媽呀，那太子爺淩少真是能藏啊。
苦苦暗戀的人原來不是楚今夕啊。
所以一開始就是人家的雙向奔赴。
楚今夕忽然一夜之間，翻身做主人。她就再也不是那一天，情書被人糟蹋的人了。
網上流傳的視頻比較完整，裏面能很清晰看到楚今夕的臉。那是淩雲景和江約親自跑到那家店，找人親自把完整監控取出來的。而那個私自拍攝視頻的所謂嚴娜朋友，已經被開除了。
那個視頻楚今夕看了無數遍，每每看完一遍，她都能摸到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她呆呆地回味着，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就好像就在昨天一樣。
人生竟然是這麽地奇妙，那個吻如果不是意外，将會永遠埋藏在時光裏，無人知曉。
她忽然覺得這個視頻是那麽的珍貴，因為它藏着那個少年的秘密。那是一個少年對心動的懵懂無知。
成為男女朋友以後，淩雲景就開始明目張膽的黏人。楚今夕倒是還好，每日忙着工作，畢竟，戀愛要談，畫也要畫啊。
所以，她只能整日悶在屋子裏創作。
淩雲景則不厭其煩地主動跑來找她，伍鐘說，跟個哈巴狗一樣，整天殷勤地搖着尾巴，居心不良。
楚今夕就笑。
這一天，楚今夕正畫着的時候，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下筆。柳莊就過來了。
柳莊就這麽停在門外，看了她許久，這才叫了一聲：“今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