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VIP]
蘇格拉酒吧裏人頭攢動。性感的女吉他手在舞臺上唱着熱辣的歌, 鋼琴手優雅地談着琴，吧臺下的人們在迷離的燈光與氣氛裏，也變得有些蠢蠢欲動。
二樓的吧臺裏圍了好多人, 他們坐在一起，桌臺上擺滿了酒瓶，各色小吃。他們有的打牌，有的玩骰子，還有的抱在一起甜言蜜語。當然, 也還有一個人一直游離在娛樂之外, 他一個人坐在邊角，神色冷淡, 但他長得太好看了，甚至把吧臺的駐唱歌手都要吸引人, 來往的人都忍不住看上幾眼。
他手持高腳杯，輕輕晃動着那杯紅酒, 眉頭緊鎖。不一會兒, 他的手機響了, 他的臉這才生動起來，他按了接聽, 聽到那邊肯定的回複，這才展顏。
淩雲景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扣着酒杯, 紅酒一飲而下，喉結滾了滾，莫名的有些苦澀。十八歲以前也是不喝酒的，只是高中畢業時, 他難得的與全班同學聚在一起, 也難得的被江約拉過去一起唱歌玩游戲。
第一次覺得人生中的某些情緒, 原來是會慢慢發酵的，直到充盈了他的生命，甚至無法消亡，反而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愈發清晰，愈發鮮活。
正當淩雲景沉思之時，那邊忽然傳來一陣歡呼。他擡眼，看到一個女孩子正勇敢地走過來，她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長得也很漂亮，但他很面生，記不住是誰。
其他人都看了過來，所有人都在起哄，就連江約和封铮他們都在看戲。淩雲景看向江約，江約便道：“阿景，這個女神姐姐玩游戲輸了，大冒險，親一下喜歡的人，并告白！”說完，其他人又是一陣“哇哦”。
誰不想看這種戲劇性的場面啊？這位女孩子的确很勇敢，畢竟對面是個高嶺之花。但這位女孩子也是女神，留洋歸來，對淩雲景一見鐘情，幾次三番，這才混進了他們這個大的朋友圈。
淩雲景眼皮耷拉下，沒什麽興趣的樣子，他繼續低着頭玩手機，根本不在意對面那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倒也沒有氣餒，她繼續往前走兩步，一直走到淩雲景面前，鼓起勇氣，認真道：“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
“我能和你做朋友嗎？我可以等。”女孩子繼續說着。她早已經忘記自己的目的了，只是想着借着游戲的名義，表達她那炙熱的感情而已。
他終于擡起頭，直視她的眼睛，冷聲道：“對不起，不可以。”
“只是朋友……”女生慌了，“為什麽……是不是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淩雲景覺得煩悶，但仍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重複他用了無數遍的答案，他說：“我有未婚妻。”
“不是，可是……不是說已經取消了嗎？……”女生忽然無措，她看向簇擁的那些人，很想知道是哪個情報出現了錯誤。那些人也一臉懵，他們互相左看右看，沒錯啊，婚約是取消了啊！
但淩雲景并沒有改口答案，依然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女生憋不住了，她捂住臉，臉色漲得通紅，連忙跑了出去。
一兩個人見狀追着跟了出去。
Advertisement
本來一直冷眼看戲的淩曉曉不由得笑，她說：“淩雲景大哥，你這個理由真是老套。”
“你每次都拿今夕當借口。”封铮也道。
淩雲景懶得回答。
“哎呀，我們阿景已經很溫柔了好嗎？以前我們阿景會黑臉扔情書的好嗎？”江約笑嘻嘻地拎着一瓶啤酒，跑過來，手随意地搭在淩雲景的肩膀上。
淩雲景無心聽他們在說些什麽，他的回憶似乎永遠被定格在了那一年，他沒辦法忘記她的那個眼神，勇敢執着，又羞澀腼腆，還有一絲破碎，一絲朦胧。
她在撕裂自己的心給他看。
再次熱鬧起來的時候，是一件大事情，那就是淩曉曉告白了。是的，不是淩曉曉被告白，而是她自己告白了。江約一直扯着淩雲景的袖子，瘋狂地吶喊道：“艹，你妹也太猛了！”
封铮一時之間僵硬在原地，他十分的茫然，但眼眶卻一下子就紅了。其實，這段感情一直都存在，很微妙也很沉默地生長着。只是封铮是個太沉默的人，他不是冷漠，他只是不說，他就這麽潤物細無聲的把淩曉曉的心收住，一點點地拽住了那條線。
淩曉曉是個自由又潑辣的人，她不會去愛人，一直都享受愛，但她也敏感地察覺到了封铮對她的寵溺與照顧。
這些年淩曉曉也一直都在等，等他出動開口，無奈這個人就是過于膽小，她不相等了，幹脆直接捅破窗口。
“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反正，本小姐已經表白了，你必須答應，知道嗎？”淩曉曉哼了聲，神氣的說。只是臉上的漲紅也體現出了她的緊張。
封铮已經是又哭又笑了，他計劃了那麽久，沒想到卻是那個女孩子開了口，為此，他感動又遺憾，感動于她總算知道，自己多麽喜歡她，也感謝她的喜歡。但也遺憾，遺憾自己不夠勇敢。
“我愛你。”他說。
“早說嘛！真是的。”淩曉曉也笑了，她走過去，笑着沖進封铮的懷抱。然後，掌聲、禮花齊放，服務員也手捧着一大束鮮花出現在他們面前。淩曉曉把玫瑰花遞給封铮，大聲道：“封铮，我愛你，謝謝你，默默愛了我那麽多年。”
“哇，親一個，親一個！”
大家群情亢奮，開始歡呼。
淩雲景看着看着，也勾了勾唇，他自然是樂享其成，所以也鼓起掌來。他那個妹妹一向不用他操心，因為，從小到大，都有一個那麽愛她的人在守護着她。
她是幸福的。
他看了一會兒，便從人群中悄悄起身，一個人溜到了酒吧外面。他散漫地走着，都市的月亮淺淺的，映着他孤寂的身子。他又想起那個女孩，那個需要被照顧，需要被疼愛的女孩。
活該，淩雲景苦笑了一下。
這個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本來黯淡的眼神忽然重新綻放光芒。他神色認真，開始與電話那端的人認真地攀談着。起初，帶着少爺氣性，再後，不卑不亢，可到了最後的時候，他甚至帶了一點請求。
“您的衣食起居我全部報銷，我也能給出承諾，給您最大的廣告效應。所以，如果您選擇回國，我可以給您招攬專業的團隊，提供最好的房子，給您一個最舒适的創造環境。就算您出過太久沒辦法适應國內的飲食，也沒有關系，我可以為您聘請您最愛的廚師。”
這樣的條件對于一個畫家來說，無疑是致命性的誘惑。即便她已經很有成就，只是風格小衆，尋求突破。
“我聽說您對藝術并不感冒，可為什麽願意開這樣的條件讓我回國呢？”對方有些遲疑地問。
淩雲景嗤笑了下，他知道，自己勝券在握。他沒說，只是道了句：“我樂意，我開得起。您意下如何？”
“您這樣的條件，沒有人會不心動。只是我剛好帶了個學生，我得先跟她說一下。”
淩雲景忽然覺得空氣都稀薄了，他吸了口氣，一字一句地道：“您可以跟她說，國內很好，真的很好。她也可以回來了。”
國內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人，還有……一個一直在等她的人。他可以為了重逢，窮極一生。如果她不願意回來，總有一天，他也會走在與她重逢的路上。
中午十點鐘，伍鐘挂了電話，她看着個越洋電話，心裏既是又好奇，又激動。她取下圍裙，把煮好的粥端出去。
優雅的客廳裏，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孩子正專心地畫畫。伍鐘一邊擺放菜肴，一邊道：“今夕，別畫了，來吃飯。”
“就差一點點。”她說。
伍鐘皺眉，她走過去，一把拉住楚今夕，直接拖過來，道：“快來，要準時吃飯！”
楚今夕吐吐舌頭，臉上笑意盈盈。她走到飯桌前坐下，喊道：“老師，你怎麽笑得那麽開心啊？”
“我之前不是說了，有個我的粉絲邀請我回國發展，邀約我去辦畫展嗎？”伍鐘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她覺得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怎麽會有個那麽壕無人性又偏偏看上她的腦殘粉啊？雖然她一直在裝高冷，以為對方只是說大話，沒想到居然這麽有錢，一周後直接給她轉了幾千萬！
靠，傻子才不上當吧！
“你要回國嗎？”楚今夕訝然。
伍鐘道：“回啊，你老師我只要回去，這輩子都不用愁了，我為啥不回？”說着，她握住楚今夕的手，道：“你也要回去！老師的畫展上少不了你！”
“可是……”
“沒有可是，大不了老師的錢分你一半！”
楚今夕苦笑，她不缺錢，但偏偏她的老師是個小財迷。她想跟伍鐘學畫畫，是因為她獨愛伍鐘這個風格，憂郁含蓄。
回國卻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了，也沒有說過永遠不回，但是似乎也沒有什麽必要要回。其實回不回，都行。
這些年她一直都生活得很平靜，覺得整個人沒了什麽牽動情緒的事情。周子也很好地照顧着她，為了她，甚至延遲了自己的婚禮。她未免也有些過意不去。或許這是個好時機。
或許曾經怨恨過為什麽她的爸媽毫不相愛，但其實，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的終成眷屬呢？甚至還有很多怨偶。
“我不要你的錢。”她笑。
“那就行了，你跟老師回國，先幫老師辦好畫展，但時候你再回來也是一樣的呀！再說了，國內市場那麽大，你有那麽多粉絲，不是也該操辦一下粉絲見面會了嗎？”伍鐘道。
是的，楚今夕從大學起就一戰成名，她那副《盛夏》引起了不少的關注，然後她便出版了一些畫作，都有很好的的銷量。國內也有不少她的粉絲，其中她也要有一個壕無人性的腦殘粉，看見她的畫就要買，她在拍賣會上的每一幅畫作，得主都毫不例外，都是那個笨蛋先生。說起來這個笨蛋先生也很神秘，他從來都沒有在拍賣會上出現，也沒有參加過她的任何活動，但是用金錢支持了她每一次的活動。這着實讓人羨慕，擁有一個壕無人性的腦殘粉，也是重大的新聞啊！為此，伍鐘還羨慕了很久，好在這回她也有了。
“可是……”
“別可是了，你不是說了，也該回去看看叔叔阿姨了嗎？他們對于你那麽好。”
“嗯。”
“哦，對了，還有你那個什麽……未婚夫對不對？”伍鐘問。
楚今夕一怔，吐舌，說：“早就取消婚約了。”
“取消得好，切，臭男人，我說你還不如跟你那個腦殘粉發展一下，起碼有錢啊！”她說。
“我未婚夫，咳，是前未婚夫，他也很有錢。”說到這個的時候，楚今夕蒼白的臉多了一絲紅潤。很奇怪，無論多少年，提起淩雲景，她的心還是那麽的悸動。
“可是，你的腦殘粉更有錢啊！而且，無腦喜歡你！我告訴你，這種傻子，一定要抓住。這樣吧，你回去就約他見面，幽會懂嗎？”
楚今夕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她正想說不要的時候，伍鐘已經給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發了一條信息——
“你好，我準備回國了，為了感謝你，我打算跟你見一面，可以嗎？”
作者有話說：
淩雲景：誰在罵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