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娃娃
今睢其實不是生氣,只是有些被戲弄後的窘迫。
他明明會滑板，還裝新手滑得東倒西歪，甚至裝要摔倒，騙她扶。
“好啊。”今睢表現得非常善解人意,“我聽着。”
陳宜勉能有什麽理由,他這個行為跟中學時男生愛拽女生馬尾辮惡作劇有什麽區別。
所以他壓根不知道怎麽解釋。
陳宜勉往前走一步,矮身，在同一水平線上和她四目相對。
今睢強迫自己鎮定，不要慫,不要後退。所以她看似鎮定地站在原地，但其實背在身後的手快要把木板捏碎了。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他聲音壓低，佻達頑劣的語氣放慢時聽着像是調情。
今睢臉不争氣地又紅了，控制不住地口吃：“我、我懂什麽。”
陳宜勉眼睛很亮,漆黑的眼底深邃,像他這個人，蘊藏着許多神秘未知。
他永遠炙熱,永遠一往無前，所以他的眼底，尋不見膽怯與退縮。
今睢恰恰相反。
她想逃，又不舍得逃，但此時被他盯得，十分煎熬。
“那個……”小婧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帶着福大在旁邊欲言又止，“我打斷一下。”
今睢臉紅得要命,趁此機會別開臉,用手背貼着冰了冰。
陳宜勉站直,轉身時把今睢往身後擋了擋，朗聲問：“怎麽了？”
Advertisement
小婧沒多留意今睢的神情，自顧說道：“你要不要過來看一下，我剛剛打掃時發現牆上有個腳印……”
因為偷狗賊猖狂，救助站更新過一次院內院外的攝像設備，陳宜勉看過腳印後，讓小婧去确認院裏有沒有少東西，或者其他異常，自己則去監控室調這幾天的錄像。
有了突發狀況，今睢那些旖旎的小情緒自然是顧不上。她跟着過去，看陳宜勉一段一段拉着錄像的進度條，問：“怎麽了？”
陳宜勉頭也沒回，只說：“有人翻牆進來了，應該是踩點。不清楚他們會有什麽動作。”
今睢問：“是上次那夥人嗎？”
“應該。”陳宜勉找到了外人翻牆進院的視頻，把時間段記下來，給陳宜勉發消息說了這件事情。
處理好這個事情，他才轉身看向今睢。
今睢眨眼：“需要報警嗎？”
“暫時不用。”陳宜勉不是要說這個。
他頓了下，看着今睢憂心忡忡地盯着電腦屏幕的樣子，腳往前伸了伸，踢了她的鞋尖一下。今睢收回視線，先低頭看了看他的鞋，又擡頭看他，眼神不解。
“你這幾天，”陳宜勉下巴微擡，神色嚴肅，“不要一個人走。”
“……”今睢還以為他要說什麽事情。
只聽陳宜勉又說：“晚上我送你。”
今睢短暫地回憶起方才在院子裏的窘迫，哦了聲，聽語氣，這是還記着他戲弄她的仇呢。
陳宜勉沉默，盯着兩人挨在一起的鞋尖看了會，解釋道：“不是故意騙你。”
“我沒生氣。”今睢也說。
陳宜勉又說：“我只是想多跟你待一會。”
今睢不說話了。
她不知道說什麽，好在這時，陳宜勉的手機響了。
是周恒正來的電話。
陳宜勉看了一眼，不打算接，仍望着今睢，仿佛她一刻不原諒他，便一直不接這電話似的。
今睢催他：“先接電話。”
“不急。”
陳宜勉既不按靜音，也不挂斷，把手機拿在手裏，視線落在她身上。
今睢不知道自己是被這鈴聲吵得，還是被陳宜勉這眼神盯得，渾身麻麻癢癢的，十分不自在。
她被逼無奈，飛快地說：“我先出去了，你接電話吧。”
陳宜勉還想把人留住，但電話一直響。他知道周恒正上午忙，便沒多耽擱，立馬接了。
“怎麽這麽久才接……”
“手機找不着了。”陳宜勉連謊都不好好編。
今睢來到室外，長長地舒了口氣，回憶了一遍陳宜勉那句話，卻不敢仔細深想。
趁陳宜勉在接電話沒出來，她躲到了小婧那。
小婧正在喝水，被今睢突然進來的聲音吓了一跳，手抖了下，慌亂地收拾桌子。今睢以為她是灑了水，走近了才發現她面前有個白色的藥瓶。
“你身體不舒服？”
小婧含糊地應了聲，說：“吃點控制情緒的藥。”
今睢記得她跟自己說過她是因為抑郁症休學，此刻對此沒表現出不自然，當作一件尋常事，接她的話：“我看你狀态不錯，還以為有效控制住了。”
“原本我也以為是控制住了，但過年在家跟我媽一直在吵架，所以就……”小婧無所謂地攤手，晃了晃藥盒，說，“我用藥物過渡幾天吧，不回家不和我媽正面交鋒，情緒會穩定些。”
“解鈴還須系鈴人。矛盾要解決了才行。”
“再說吧。”
小婧其實是個很極端的人，對各種情緒的感知非常敏感，會極端的喜悅，也會極端的暴躁。
因為小婧的特殊，今睢不着痕跡地照顧她。兩人形影不離，下午的時候多聊了會，過年期間沒見，自然有好多話題，女孩子興趣愛好相近，很容易聊到一起。聊得太合拍了，傍晚的時候更是約着一起吃晚飯逛街。
今睢和小婧手挽手，從室內出來，看到陳宜勉靠在摩托上玩手機時，才猛然想起陳宜勉說晚上要送自己的事情。
她下午只顧着小婧的狀态了，壓根忘記了他。
陳宜勉似乎也忘記了這件事，笑着問兩人：“要出去？”
“去吃火鍋。”小婧先答的，順嘴邀請，“要一起嗎？”
陳宜勉微微站直些，說：“真想讓我去，還是客套啊。”他一頓，視線落在今睢身上，故意道，“我怎麽看着今睢的神情不太想讓我去。”
今睢嘴角微動。
小婧知道今睢乖巧，不善言辭，怕她尴尬，自然地解圍：“哪能啊。你去了肯定要請客，她是不舍得讓你掏錢。”
“是嗎。那我就領了這份好意。”陳宜勉接住梗，又說，“路上注意安全。”
兩人走了沒多久，陳宜勉接到周恒正的電話：“火鍋店地址發你手機上了，別忘了過來。”
“知道。”陳宜勉心說，搞不好他和今睢去的是一家店。
今睢和小婧去的這家火鍋店是新開的，今天剛剪彩，門口擺着一排開業花籃，地上是沒清掃的禮花。來之前，小婧只說恒哥給了幾張優惠券可以用，到了地方，今睢才想到，這家店不出意外就是恒哥今天剪彩的那家。
新店開張，優惠力度大，加之這片是商業區的中心，人流夠大，所以店裏生意好到爆。今睢和小婧在門口領了號，被告知前面還有十幾桌客人，需要等一會，又說旁邊有免費的飲料和零食，還有娃娃機，可以過去休息一下。
小婧對娃娃機感興趣，便拽着今睢過去看。
“诶，你看那只熊和你身上這只好像。”
今睢今天穿的外套袖子上有只抱臂小熊，她當時就是因為喜歡這個熊才買了這個外套，覺得俏皮可愛，閑來無事捏兩下熊很解壓。
今睢覺得看到同款是緣分，所以提議：“我們一會去抓這個。”
“好啊。”
她倆逛了一圈，等機器前的那對情侶空手離開，小婧躍躍欲試地拽着今睢過去。
“網上攻略說，這種被別人抓過幾次沒抓成功的機器更有幾率中。”小婧打氣道。
娃娃機投紙幣或者硬幣都可以，不用專門兌換游戲幣。今睢似乎真被鼓舞到了，投幣時，覺得心裏很有底氣。但也只是心理上很自信而已，她平日裏玩這個少，也沒研究過幾率和技巧之類，純屬瞎抓。
第一次失敗。
“我再試一下。”一回生，二回熟。
今睢開始第二次，這次金屬抓手準确無誤地垂直落在熊上，但因為抓力不足，又一次撲空了。
今睢沒有瘾，卻因為一直失敗，較上了勁。
但兩個人身上現金不多，花光了也沒抓到。
小婧後悔自己多嘴了，于是找補道：“好像也沒有那麽像，要不我們不抓了。一會去玩偶店裏買一個。”
今睢看着還挺淡定的，點頭道：“走吧。應該快到我們了。”
店裏裝修很講究，假山流水，挂簾屏風。菜品也好看，薄薄的肉片鋪在冰塊上端上桌，配菜用顏色鮮豔的菜葉點綴着。
兩人第一次過來，點菜時多考慮了一會。
整體用餐很愉快。
結賬的時候，穿着暗紅色圍裙的服務生打印了小票，又從櫃臺後面拿出了一只玩具熊，遞給今睢。
小婧從櫃臺上拿了兩塊薄荷糖，自己吃了一塊，拆了另一塊遞給今睢嘴邊，看到服務生遞過來的玩偶，咦了聲，說：“這不是剛剛你想抓卻沒抓上來的嗎？”
小婧神情古怪，不開心地低聲吐槽了句：“原來是免費送的，早知道就不花冤枉錢了。”
服務生面帶微笑，解釋：“是一位客人托我轉交的。”
小婧瞬間明白，立馬露出看好戲的神色，拖着長音，道：“是有人投其所好哦。”
“不好意思，那我不能要。”今睢聽了服務生的話，把玩偶遞回去，禮貌道，“再麻煩你幫我還回去吧。”
她說完，拉着小婧的手，說：“我們走。”
服務生難辦，想了想，只好又說：“是一位姓陳的客人。”
今睢：“……”
這麽巧的嗎。
服務生朝今睢的身後某個方向指了指，說：“就是這位客人。”
今睢眨眼，扭頭，看見陳宜勉已經走到了自己跟前。
因為在室內吃飯，他把外套脫了，只穿一件黑色的高領針織衫，肩膀平直，脖頸修長，背脊單薄卻不羸弱，身材比例好，形态也好。
他從櫃臺上拿過玩偶，跟服務生說了聲“你去忙，我來”，才看向今睢。
小婧一臉嗑到了的神情，偷笑着給兩人騰出位置。
今睢愣愣地看着他，問：“你怎麽在這？”
“過來吃飯。”陳宜勉胳膊一晃，用玩偶輕輕打了下今睢的額頭，質問道，“我送的也不要？”
“不是。”今睢不知道是他，“你怎麽突然送我這個？”
“剛剛注意到你喜歡，特意抓的。”陳宜勉往前一遞，語氣是一貫的頑劣佻達，“給我們小今老師道個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