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THREE
◎認定你了◎
周圍只有路燈在散着光, 深秋的冷風往身上吹。
路上行人稀少，宿舍區顯得空寂寂的。
葉桑半晌未答。
此刻她的沉默，對于陳西湛而言, 像最好的回應。
神魂失了智一般, 陳西湛低頭，呼吸離近，吻住那顆唇。
只是産生一剎的觸碰, 葉桑別過臉, 陳西湛本想采澤的地方在眼前劃過，變成葉桑柔軟的面頰。
“我還沒想好。”葉桑出口。
陳西湛一定。
光線淺, 陳西湛鼻梁左側那顆微小的痣變得模糊不清，葉桑靜靜站立, 說出心裏話, “我其實有認真思考過，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得到的答案……”
“你先說你喜不喜歡我。”陳西湛打斷她。
葉桑不說話。
“你很花心，這個事情，你承認嗎？”葉桑開門見山。
陳西湛無奈一笑：“我哪裏花心了。”
“你談過很多個女朋友不是嗎？”葉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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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觸下來, 陳西湛的确跟傳說裏的不太一樣，沒那麽冷，也沒那麽高傲，更像一個真實的大男孩。
可是葉桑從小規矩慣了, 不是那麽感性和沖動的人。
陳西湛這樣的人, 或許是一道流星。
流星過境, 一閃便逝了。
“是, 我承認。”陳西湛覺得喉嚨發幹, “但, 從前我都沒認真過。”
“只有對你是認真的。”
“你是不是對每個女生都說過這種話？”
“當然不是啊！”
陳西湛覺得好氣又好笑, 聲音沉沉的，“我可從來沒對一個女生這麽有耐心過。”并且淪陷進入就拔不出來。
“那你之前為什麽和那些女生在一起？你不喜歡她們，卻和她們在一起，這樣……很渣男啊。”葉桑沒憋住道。
陳西湛被問得一噎。
不記得是誰說過的一句話，人做過的混賬事，總有一天要為此買單。
今日，他好像嘗到了滋味。
空氣靜寂了一會，陳西湛道：“那我錯了行不行？你不要因此嫌棄我。”他靠近，嗓音啞了一度，“我以後，只跟你搞對象。”
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
但葉桑沒嗆他了，她無權去指責他的過去。
那天在電梯裏，他撲過來保護她，獨自擋下掉下來鋼板的畫面，葉桑到現在腦海還揮之不去。
四周靜悄悄，只有夜風吹動的聲音。
“你給我一點時間吧。”葉桑道，“我會給你答複的。”
“我等不了，今晚就給我一個痛快行不行？”陳西湛盯着人不放。
“不過，就算你不答應，我也不會放棄。”
“葉桑，我陳西湛，認定你了。”
葉桑又變得沉默，沒吭聲了。
耳尖的溫度未被風吹散。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
陳西湛的氣息逼在面前。
“三天。”他道：“我給你三天時間，行不行？”
葉桑垂着眼睫，白皙臉頰投下兩片陰影，道：“一周吧。”
陳西湛黑濃的眉骨微微抽動，他只對她妥協，“行，我等你一周。”
他湊近，氣息啞又沉，“葉桑，你就折磨死我吧。
碎發被風吹動，拂到陳西湛下颚，癢進心裏和魂裏。
隔天下午，葉桑和談慧慧共同上一門專業課。
這門課雖然是專業課，但上課的老師很水。
水到什麽程度，大概是這門課的老師比學生還愛遲到，每次沒提前來過教室，踩點到或者晚幾分鐘，有次遲到了半個多小時，在微信大群裏讓大家先自習，有些時候也會忘記自己上一節課講到哪了，并且普通話不是很标準，明城口音重，聽她講話需要費一些勁。
所以這門課上，摸魚開小差的學生占多數。
談慧慧要趕某門課的論文，拉着葉桑坐的後排。
前面的一個女生插着耳機在看綜藝，斜對面的一個男生在看《百年孤獨》，這塊區域，似乎只有葉桑看起來像在認真聽課。
其實她也沒有很認真，打印出來的ppt，這一頁到現在只做了兩條筆記。
正有點犯困，葉桑聽見旁座的人用力在電腦上啪啪按了好幾下，之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葉桑不知道對方發生了什麽事，疑惑地轉過頭，對上談慧慧瞪得老大的眼睛，一臉仿佛是驚恐的表情。
“怎麽了？”葉桑小聲問。
談慧慧聲音的氣息帶顫，“死機了，我電腦死機了。”
“我還沒保存啊桑桑！”
“……”
“靠，兩千多個字啊，我好不容易茍出來的，都還沒來得及保存。”談慧慧又按了好幾下電腦，還是沒反應。
她剛才正寫得起勁，誰知道突然眼前一黑，充電線正插着的，又不可能是沒電了。
她都在想，這不會是老天爺在懲罰她不好好上課而用來摸魚寫另一門課的論文吧！
葉桑道，“我看看。”
她将談慧慧的筆電挪過來，将開機鍵，F8、F9都試着長按了一遍，都沒用。
她歪頭看了眼插在牆下面插孔的線頭，道：“你拔掉再插上試試。”
談慧慧照做。
可這個辦法沒什麽用，談慧慧的電腦還是一塊黑屏，亮也不亮一下。
“怎麽辦啊，我難道得重新寫嗎！”談慧慧陷入毛躁。
葉桑道：“下課了拿去維修店修一下吧。”
恰巧這門課結束後，葉桑和談慧慧都空一個小時沒課，後面的課在下午四點。
葉桑便陪着談慧慧去圖書館旁邊的那家電腦維修店。
走到一半，遇見葉鵬。
對方先喊的人，葉桑才注意到他。
“小學妹，去哪兒呢？我記得你，你叫談慧慧是吧？”葉鵬一身正裝，好像剛參加完什麽活動，從行知樓走出來，主動跟兩人打招呼。
“嗨，學長好呀！”談慧慧熱情回應。
葉桑道：“她電腦死機了，我陪她去修電腦。”
“死機？”
“是啊。”說到這個，談慧慧立馬苦瓜臉，将自己的悲慘經歷向葉鵬描述了一遍。
葉鵬跟黃斯金一樣，長得有親和力，還好相處，談慧慧覺得要是她們此時碰到的人是大佬陳西湛，她可能就沒這麽自來熟了。
葉鵬笑了笑，“這種問題找我啊，去什麽修理店。”
“學長會修電腦？你……不是金融系的嗎。”談慧慧道。
葉鵬已經摸出了手機，低頭翻着電話簿，回答：“但我朋友多啊，計院的幾個大牛神人我有朋友熟。”
談慧慧和葉桑對望了眼。
葉桑想說，可能計算機學院的人，也沒辦法做修理電腦這樣的活，但是她還沒張口，葉鵬電話已經打出去了。
電話那頭的人也答應得爽口。
于是她和談慧慧兩人，跟着葉鵬進了圖書館一樓的自習室，等待着。
周二，上課的點，這個時候一樓的人也沒有很多，地板潔白光滑，映着壁頂的燈。
談慧慧湊到葉桑耳邊，“你說葉鵬不會把計院的神人周陸沉叫來吧？”
周陸沉，葉桑隐隐約約聽人議論過這個人，好像是明大另一號風雲人物。
她還沒做回應，視線捕捉到一個身影。
陳西湛身穿一件長至膝蓋的深灰色大衣，氣質冷淡，他身旁跟着一個臉上架着銀絲邊眼鏡的男人，對方的氣質也偏清冷，兩人個子都挺直高大，正朝這邊走來。
談慧慧微張了下嘴巴，呆坐在那。
兩個人來到這桌時，仿佛帶來了外邊冬日的氣息，有一股涼意，混合着辨別不出味道的淡香。
“來了，幫這個小學妹看看，她電腦死機了。”葉鵬體貼地将談慧慧的筆電推到周陸沉面前。
“對了，人家寫了兩千字論文的，沒來得及保存，盡量幫人家挽救回來啊。”葉鵬不嫌啰嗦地補充。
周陸沉話不多，直接動手操作。
陳西湛坐在葉桑對面，表面看起來跟周陸沉一樣披着一張冷淡淡的外皮，而桌下，葉桑感覺到他的大腳挨來她的小靴子邊，并且用膝蓋輕撞了下她的小腿。
葉桑垂了下黑睫，沒理他，挪開。
手機振了下，葉桑拿過來看。
是條微信。
缺氧：【現在沒課？】
她擡了下頭，對面的人正拿着手機，低頭在看手機，她回複道：【嗯】。
周陸沉速度很快，幾分鐘就給談慧慧解決了，他道：“你是系統出了問題，我給你重裝了一遍。”
“啊？那我那兩千字論文還，還在不在啊。”談慧慧有點悲痛的樣子。
“在的，我那個重裝方法，不會給你清除。”周陸沉說着，快速點回桌面，上面談慧慧之前茍的那兩千字論文還原封不動地待在那，談慧慧頓時眼睛發亮，露出驚嘆的眼神，忙感謝道：“謝謝，謝謝大神！！！”
周陸沉好像很忙，修完電腦跟葉鵬和陳西湛說了一聲便走了。
“我也要感謝你們二位，不然我的辛辛苦苦茍的論文可能就保不住了。”談慧慧對葉鵬和陳西湛充滿感謝地道。
葉鵬道：“客氣什麽啊，別跟你鵬哥客氣。”
“以後電腦再出什麽問題，直接給你鵬哥打電話。”
陳西湛沒往日的冷淡，也回複了一句，“的确不用客氣。”
這話分明是對談慧慧說，他黑曜石般的眸看的卻是葉桑。
葉桑後面還有一節課，沒在圖書館多待，跟着談慧慧返回法學樓上課了。
也上的同一門課。
不過這門課結束後，談慧慧還有一節課，而葉桑沒了，之後兩人分開，葉桑去往法學樓附近的一食堂吃飯。
在食堂解決完晚飯，葉桑跟平時一樣，去圖書館學習。
路上手機在振動，金佳茄問大家都選好課沒有，讓發一下課表。
葉桑今天一天的課，之前唯一得空的那一個小時陪談慧慧修電腦去了，所以并還沒有選課。
到了圖書館六樓找到一個位置坐下，她才将筆電抱出來。
葉桑今天出門的時候，有将選課書帶包裏，便也拿出來。
前後花了十幾分鐘，葉桑電腦屏幕上的課表變得滿滿的。
她前兩個學期也是這樣，會提前修掉一些課，所以每個學期的課表都排得挺滿，這次周一到周五，只有周三沒有早課。
旁邊的椅子被人拉開，餘光注意到一雙熟悉的深咖色皮鞋。
目光上移，陳西湛手裏拿着本書，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葉桑好像習慣了他時不時跟她“偶遇”在圖書館，只是神輕斂住，指尖按動了下筆電的觸感板，将最後一門要選的課添加。
陳西湛聲音落在耳邊，“在選課？”
葉桑嗯了聲，音量細。
“你選了嗎？”問完又覺得，陳西湛都大四了，應該沒什麽課要修了。
陳西湛道：“沒，我只用選一門課。”
“什麽？”
“畢業論文。”
“……”
也是。
“你怎麽還選游泳課啊？”陳西湛瞥了眼她的界面，道。
葉桑道：“我不會游泳啊。”
明大有一個有些過分和變态的要求，就是畢業生需要過泳測50米才能領學位證和畢業證。
葉桑宿舍裏，只有她不會游泳，金佳茄和蘇淼大一就過了泳測，而談慧慧只是還沒去測，但會游，50米沒什麽問題。
陳西湛道：“我教你啊，我會。”
葉桑愣了下，視線從電腦屏幕的反光看見陳西湛棱角分明的臉，道：“我還是在課上學吧。”
陳西湛手臂搭在葉桑後背的椅子上，“我技術絕對比學校的老師好。”
“管你好不好呀。”葉桑說。
不過，說到游泳……
陳西湛視線落到葉桑微微泛紅的耳尖。
自己也跟着不知道胡想到什麽，他略微清了下喉嚨，道：“我是真技術好。”
葉桑沒理他了，注意力回到選課書和電腦界面，将課表檢查了一遍。
等她檢查完，退出界面，陳西湛又挨過來，“三又。”
突然被這麽喊，葉桑轉過頭，對上陳西湛漆黑幽深的視線。
他身上有道淡淡的檀木香，面部輪廓清晰分明。
“考慮好沒？”他聲音低沉。
葉桑反應了一會，才反應出他問的什麽，道：“不是說一周嗎。”
你慌什麽。
後面這句沒脫口出來。
陳西湛退開，冷白修長的手翻開手裏的書，好像嘆了口氣，“度日如年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