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五歲的“小算盤”(上)
初秋的陽光依然燦爛,高熱的溫度還有點灼人。
一大早,老爺破天荒地讓馮四今天把府裏的人都派到瑞景園,說要緊急收果。大家拿的拿梯和杆,拿的拿竹簍,說說笑笑地分成幾組配合采收枇杷和梨子了。
今天馮明馮善都參加收果,沒空帶小姐。府裏,只留了丫環靜香在廚房裏準備老爺和小姐的中飯。
老爺在書房裏檢查了這幾個月的家庭帳目,放好帳本,眯縫着雙眼,微笑地看着屋子外,草叢間有黃色的小菊在陽光下開得格外豔麗,如月在院子裏的樹下玩耍得很專心。
前天如月突然拿了二兩銀子交給他,說是四月以來賣水果賺的。從櫻桃成熟以來,她就有讓馮明馮善每天上午摘些鮮果送到城裏的水果店裏批發掉。
雖然只有二兩,當時在他手上如同二千兩一樣沉甸。想不到這孩子如此精明,天生懂得經營操持。
老爺原來瞧不起小別院地裏那點收成。馮四怕他迷信,原來不敢常去小別院摘菜和果回來。現在天天從別院摘新鮮的菜蔬水果回來,這幾個月以來家裏省了不少菜肉錢和水果錢。
前幾天南方多處受大風暴襲擊,不少正在豐收的農作物受到災害,致使今年糧食産量驟減,這幾天京城物價突然漲了不少。這讓他有了許多擔憂。
如月終究是個孩子,下人都看主子吩咐辦事。所以他昨天到園子查看,看到許多樹已熟果累累,當即命令馮四次日派所有下人緊急收摘,不然風暴一來就可惜了。
雖然自己剛提升為正黃旗護軍副總督,同時兼管鹹安宮官校行政領導職務,比原來職權大了許多,但收入就是那點清水官饷和大興區那邊的十多畝地。
清軍入關多年以來,八旗弟子大多不事生産經營,靠微薄的軍饷生活,又追求着腐敗享受,不少家庭已經漸漸顯露窮困。
為如月的将來打算,已經刻不容緩。
如月天天在小別院跑,身子比過去更結實,臉兒紅嘟嘟的,看着比她爹娘強健許多。這孩子,倒是有不少地方象自己,好在不太多地象她那短命的爹和娘。
再過幾天七月十六是她的五歲生日。家裏免不了要給她操辦一場生日酒。
他微笑着,背着雙手踱着步子,輕輕來到如月的背後,聲音裏滿是疼愛地說:“月兒在玩什麽?”
“我在玩樹葉。”她高興地站起來,撲閃着烏黑的眼睛,笑盈盈地舉起手中的兩片樹葉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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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胖的臉上布滿慈祥。抱起她:“院子裏的陽光這麽大,小心曬出病。爺爺現在空了,我們到書房裏去。”
書房裏布置得很雅致,幾面都挂着老爺的書畫,寫畫都很工整精致。書櫃上放了很多書。角落裏的角幾上放着盆吊金邊吊蘭。
進書房時,老爺士掩上了房門。
坐在書案的椅子前,他把她放在膝上,握着她胖乎乎的小手,輕柔地互擊她手中的兩片葉子。慈愛地問她:“月兒,你以後是不是想當個種地的人?”
種地并不是自己真正的理想。可是生于這樣的環境,有塊地也算是筆資産。南方災害的事,給她的啓發也很大。如果到處都糧食欠收,你有錢也買不到糧食,自己有就不同。如月嘟着嘴歪着頭說:“我只當管家,活都讓下人幹。”
如月從他腿上站起來把兩片葉子放在書案上,坐在書案上和他面對着面。她才不會親自當個農民婆。
“這麽說,小如月對小別院早就有想法?”他不敢相信這麽小的孩子,竟然說出這番話。
如月嘴上稚氣地說道:“當然有很多想法。将來我要作個富甲天下的人。只是我現在太小,有的事沒辦法作。”
這話讓他又驚又喜,想不到她小小年紀思想如此明确。平日他忙于公務,很少和孩子溝通,在一起時也只是爺爺哄孫子那些事,從沒當她個大人看。他專注地聽她說話,這孩子的言行思想,已經不容輕視。
“我們在院子西端那頭開個水塘吧,可以蓄水澆地。如果靠石井裏的水來澆地,既不夠,也挺浪費,那水只夠人吃和用。”如月有種靈敏的感覺,現在和爺爺說開塘的事準能成。
為了讓爺爺能出錢開塘,她又把自己的小算盤算撥給爺爺聽:“不要小看那塊地的收入。現在糧價翻了一倍,我們可以盡量少花錢出去,就是大大的省錢。不信我說,我們來算算看。”
馮老爺笑着把她從案中央移到到邊上,拿起邊上的一只算盤,撥平珠,笑着說:“好吧。爺爺給你當回帳房。”
“原來一兩銀子買一百斤米,現在一兩銀子只買得到五十斤米。如果小別院一年有近一百兩銀子的收入或者節約,爺爺你覺得怎麽樣?”如月腦袋裏進行運算。
她的心裏其實是這樣計算的,而且計算了好幾天才計算成這樣。在現代一畝地的櫻桃樹,一年大約有兩萬五至三萬的收入。用這個大至等量代換計逄,小別院的果樹管好了,一年至少可收入十萬,加上菜地和自己喂養的雞鴨,一年為家至少節約四萬多的支出,總算下來一年也有十四五萬的收入。把清朝的銀價估作30元/克,一年可收入銀子約100兩。
如果再多喂點雞鴨,專門賣給宮裏的廚房或者城裏的大酒樓,那這筆收入就很可觀。
爺爺撚着幾根山羊胡,如月這帳他在算盤上撥不來,放下算盤,他看着如月說:“不讓爺爺操心,一年能有近一百兩的收入?那還真是不得了的事。爺爺現在一年的官饷也不過一百多兩。人家七品官爺一年才五十多兩的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