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午後的烤肉串
馮府是一幢二院相連的中型院子。馮老爺和如月小姐住右邊東院，各住了兩間套房。東院裏的景致很精美，不僅花木繁多，綠草成茵，中央還有彎彎曲曲地流向兩端的淺水渠，水裏養着不少彩色的小魚，有的地方飄着紅的、黃的睡蓮。
今天陽光較薄，到下午了，屋外還是涼飕飕的。
這時正入未時，老爺剛帶着馮善出了門，說是去看原來少爺買的一處房宅。
如月在院子裏，額頭汗涔涔的，一會來回奔跑，一會蹲在淺池前弄水。
靜香在旁邊守着她，手上拿着她剛脫下的小薄襖，不時用手去檢查她的額上、背上的出汗情況。雖是三月天氣，溫暖中還帶着寒氣，她怕小姐受涼。
如月這幾天本來掂記着和珅家那邊的事，前天聽馮明說和珅的繼母伍克蘭是吏部尚書伍彌泰之女，性格乖張，又小器，又貪婪。雖然和珅爹在外應酬花費高，但拿回來的錢應該夠家裏的生活用度，可他們家日子過得比普通人家都不如，劉全的月錢上月起就被打了對折，伍克蘭幾次流露出要減教書先生的授課費，她說黃旗弟子沒有幾個能靠讀書發家。
今天應該是和珅的先生領饷的日子了。馮明吃了中飯，就悄悄去和珅家打探情況了。
可是，剛才聽了爺爺先前和管家馮四在屋裏的談話。爺爺出門後，她心裏就七上八下起來。
聽他們說，娘死那天，爹出門竟然是去買西直門外的一幢小別院。
那幢小別院位于城外，空氣好，環境好，還有菜畦，果園，離家又近。爹娘生前體弱病多，城裏人口密集，尤其黃旗族人居住區，常年滿街都是烤羊肉的味和熏煙，那別院是爺爺給他們療養身體的新住所。
他們還說物價越來越貴。乾隆皇帝又把大家的年薪收緊，到手的饷銀只夠勉強養家。現在官場流行糜爛與交際，清廉和沒有實權的官員，家裏的日都過得挺難。
爺爺當大學士後，雖權位高，但肥水少了，不象原來當河道官員，手裏常有大筆的銀子進出。昨天有人說出一千二百兩銀子想買那別院，如今如月爹娘不在，那人價錢開得高，爺爺很心動，下午就和馮善出門會那人去了。
在現代時如月最愛錢和房子，幹爹給了她兩套一房子，一套是二室一廳的安居房，一套是死前半年才搬進去的花園洋房，在她的計劃裏再過一年她至少要擁有一套大躍層，五年以內她要擁有別墅，只是可惜自己死得太早沒有實現。剛才聽說家裏有幢別院，此時她心裏象貓抓一樣。
清朝的物價一兩銀子買一百斤米，一兩銀子換一吊錢，一吊錢是一千文，一文一個銅板……。現代的貨幣用慣了，對這個單位的換算，如月的靈魂算不出來，一千二百兩到底是多大的財富。
但憑她對財富的天生敏感，加上她在現代的八年地産行業經歷，她覺得這別院不能賣。物價還要漲，那小別院會更值錢。
可四歲的如月該如何說服爺爺，留住那小別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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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蹲在淺池邊，正邊玩邊想得專心至致間……
“咕~咕~咕~”
馮明拿着一包東西，笑着，扮着鴿子叫來到她身後。靜香在旁邊舉起手作要打他的樣，不許他吓小姐。
聽到咕咕聲音，如月吓了一跳，身子向水池裏一傾。馮明在她背後，一把抱住她，把一包吃的放到她面前：“小姐，你猜這是啥？”
兩根串肉的細棍長長地露在包食物的錫紙外面。想都不用想。定是馮明從和珅家得到好消息，和珅的先生兌現肉串的承諾托他帶回來了。
如月哈哈地張嘴一笑，這可是在清朝第一次出馊主意獲得的獎勵。
平時老爺不許下人們拿這樣的零食給她吃，怕她吃壞肚子。在現代她又最喜歡吃烤肉串。聞到香香的燒烤味，她吞口唾液，張開小手歡樂道：“烤肉串！”
馮明把她抱到寬敞的院中央，剝開錫紙把肉串遞進她手裏，興奮地說：“小姐。你好厲害。和珅的繼母可喜歡那幅畫像了，裱起來挂在牆上，每天都要美滋滋地看幾回。她不僅按時發了教書費，居然多給了十文錢的獎勵給先生。劉全還說，這幾日繼母對大家都和悅大度多了。”
如月歡喜地接過肉串，香香地啃咬起來。真好吃。蒙古味的燒烤，這煙熏的味道，比現代的更純正好聞，吃起來細滑嫩膩，爽口易嚼。看得馮明在邊上本能地直吞口水。
靜香上次沒和他們一起出去，但有聽他們回來說這事。現在又聽到馮明說這些，忍不住驚喜地蹲下來抱着小姐，在她粉嬾的臉上猛親一下：“乖乖，我的乖乖，真是菩薩轉世。”
“去去去……”馮明和如月沒說夠，邊吞口水邊笑着用手肘輕輕抵靜香。“你帶了一天孩子，去歇歇吧。下午我來帶小姐。”
“死小子。”靜香笑笑，起身把如月的衣服往他肩上用力一搭。“我的确還有事，你可好好看着小姐。現在已經下午多了，不許帶出門外，不然老爺回來撞上，大家都等着挨板子。還有，等會注意檢查小姐的冷熱，冷的話，把這小外衣給小姐穿上。”
“知道了。”馮明把肩上的小衣服拿下來搭在胳膊上，看如月香噴噴地吃着肉串，幻想着可口的肉串味道。
如月表面上在吃肉串，心裏正巴不得靜香快走。靜香對她很好，有點象半個娘，可是她也很煩，一有風吹草動就要向老爺報告。在靜香心裏，聽老爺的話是第一，小姐才是第二。所以如月的小心事，不愛讓她了解和知道。
看靜香走了，如月把另一串肉串遞到馮明面前說：“你吃，給你吃。”
“喲。小姐你知不知道。和珅的先生，月銀只有一兩五，但他誠心感謝小姐上次的錦囊妙計，才破天荒地拿了三文錢買了四串烤肉請客，和珅分一串，和琳分一串，小姐分兩串。拿着肉串，一路上我可是跑着回來的，怕肉串冷了，小姐吃了肚子疼。這兩串肉雖不值錢，但也算來得珍貴，更何況是小姐你幫別人出點子掙回來的獎品。我可不敢吃小姐的東西。還是你慢慢吃，別咽着了！”
馮明吞着口水，笑着推開肉串，雖然他年輕，也有貪玩好吃的毛病，這肉串又的确很誘人，可他不能吃小姐的東西，何況小姐還是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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