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司喬的身體恢複能力還算不錯，一晚過後雖然還有些虛弱，卻也不影響他去上學。
早上鎖完門出去，還沒到街口，司喬碰上了拿牛奶回來的房東阿姨。
他主動跟阿姨打了招呼，還沒說出感謝的話，阿姨打量完他臉色先一步道：“幸好哦，你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沒人照看怎麽行，幸好你還知道不舒服敲牆找我幫忙。說起來你晚上睡覺一定記得鎖好門啊，昨兒個早上我一看好家夥門大敞着還以為遭了賊，說不準你生病就是晚上門沒關好受了涼。”
司喬聞言一怔，難道真是他自己無意識間去求助了？不，他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是那種寧肯咬牙自己扛也絕不麻煩別人的人啊，他不可能向阿姨求助的，而且他确認自己回家後就不會再出去，門早早就從裏面鎖好了，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從無例外，所以那門絕對不是他忘了鎖。
這一刻，他也說不準為什麽，他的心跳變得急而快。
“阿姨您……昨天有看到什麽嗎？”
房東阿姨一愣：“看到什麽？”
司喬發覺自己這話問錯了，但他不知道怎麽把心裏的話複述出來，正焦急着，忽聽阿姨又說：“哎呀你放心，你還是個孩子呢就知道避嫌啦？我昨天忙着照顧你，就碰了你的腦袋，你的東西我也都沒多看沒多動，就是動了你床上的玩偶，給你加了床被子，別的真沒碰。”
阿姨完全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但是司喬忽然一怔，“您說我床上的玩偶？”
年紀大了阿姨倒不覺得這孩子奇怪，再奇怪的孩子都有，她挺有耐心地回答他：“你那玩偶挺可愛的，放心，阿姨不會笑話你的，男孩子也可以喜歡玩偶，阿姨沒偏見。”
司喬抿着唇，直到阿姨已經回去了，他望着自己房間的方向，雖然看不到，但是他很确定，初中後，他再也沒有把玩偶放到床上過，昨天他醒來的時候，床上也并沒有玩偶。
哪裏出了問題？
他往回走了一步，頓住，又轉身繼續往前走，沒有太多時間了。
顧藍瞧見司喬和房東阿姨在外面說了陣話，沒聽到他們說什麽，不過她覺得不用怎麽在意。
昨天為了司喬她光榮得再次成為窮光蛋，其實她也沒損失什麽，畢竟技能都升級了，但看着空空如也的進度條，真的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她是直到半下午阿姨回去後才動用最後一次技能回到衣櫃裏去的，幸好那陣子司喬都沒醒過，後來的女孩也沒瞧見她在床上的樣子。
不過這一天，她總覺得心緒不寧，好像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司喬今天也頻頻走神，午休時候女孩給他換成面包他都吃到嘴裏才發現不對，這一次他倒是沒像以前那麽一味拒絕，默默吃着，他問女孩：“昨天你到我家的時候，我的玩偶在哪裏？”
女孩不明所以：“不是在你衣櫃裏嗎？抱歉，我還沒經你同意摸了兩下……”
司喬沒再說話，女孩看他沒生氣松了口氣，悄悄笑了一下。
這下午，司喬更是連課都聽不進去了。
阿姨說玩偶在他床上，女孩說在櫃子裏，難道是阿姨眼花記錯了？
司喬心底裏卻是相信阿姨的，因為，不久之前，他也有類似的經歷。
那碗莫名其妙出現的紅燒排骨，其實，真的是存在的吧。
發現他生病後，有人敲牆引起阿姨注意，還從裏面打開了上鎖的門讓她進來。
所以，他的身邊真的有一個未知生物的存在，那些被窺伺感不是錯覺，是真的有東西在一直看着他，還在他生日的時候給他準備了禮物。
盡管沒有得到驗證，司喬覺得自己已經接近了事實，盡管不可思議，盡管天方夜譚，可他相信，也寧願相信，都是真的。
最初有被窺伺的感覺是在撿回那個大玩偶後，大玩偶總會陪着他睡，他其實是有感覺的，後來父親被趕走，他沒有再挨打，那個時候他就确信，大玩偶裏真的有什麽東西，可能是鬼魂附在上面，故事書裏都這麽講，他從小看到大，總希望有個什麽東西能夠陪着他，所以即便是鬼他也不害怕。
但是當他去驗證、試探跟它對話時，那個窺伺感消失了，玩偶沒有給他任何回應，他頓時開始懷疑自己，是自己臆想太多，其實并沒有什麽東西在吧？
想是這麽想，但他還是驗證出來了，從父親那裏。
上初中搬了新家後，父親又要故态複萌，他只是在那時候跟他說了一句：“父親，你不怕那鬼再去找你嗎？”
即便父親仍然暴怒之下要打他，但是他畏縮的态度給了司喬答案，确實有東西威脅了他，所以他不敢再靠近自己的院子，也不敢再對他動手。
有東西短暫保護了他一程又消失了，不知道它去了哪裏，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但它确實存在過。
所以現在，它又回來了嗎？
其實那顆糖，也是它放到他手心裏去的吧……
這一天放學，司喬頭一次沒等女孩一起出校門，下課鈴一響，他就已經消失在教室裏，讓女孩看着空了的座位愣了好一會兒。
司喬一路奔跑，他的心跳很快，聽着自己的喘氣聲臨快要到家的時候卻又慢下了步子，他訝異自己心裏那詭異的期待感，他希望是真的，害怕再次失望。
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因為他知道，那個東西對他沒有壞心，不然它就不會救他一次又一次。
邁着沉重的步伐，他到家了，手忍不住微抖，插了三次才對準鎖眼，最後打開門，屋子裏很安靜，但他知道它在，他的耳後忍不住微麻，是被窺伺的感覺。
他故意沒去看玩偶，像往常一樣走到裏面，環視了一周。
顧藍還在奇怪他今天回來沒先去看狗，系統開口道：“司喬現在心跳好快，他似乎在緊張。”
“？”顧藍盯着他猛瞧，這小子幹什麽了？
司喬把書包放下，忽然開口：“喂，你在的吧？”
顧藍：“？？？他在跟誰說話？”
少年的聲線還很清爽，他還沒過變聲期，是少年特有的質感。
他又道：“你能回我一聲嗎？”
顧藍盯着他的背影摸不着頭腦：“這孩子傻了？跟空氣說話？”
系統沉默兩秒，回答：“他似乎在跟你說話。”
在系統開口的同時，司喬也猛地轉過身盯住了顧藍。
顧藍：“……”
她受到驚吓了。
如果顧藍能動，她現在絕對連滾帶爬離得少年遠遠的，可她不能，只能眼睜睜瞧着他靠過來了，還牢牢盯着她。
顧藍吓出了結巴：“他他他到底怎麽發現我的？！”
系統也納悶：“不知道。”
少年的眼神很有穿透力，看他越來越近，顧藍閉上雙眼尖叫。
感覺到窺視感消失，司喬一愣，他連忙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會趕你走。”
顧藍一愣，終于找回點自覺，也發覺兩人間現在的狀态不太對。
她才是“靈異生物”哎，怎麽被一個小孩子哄？
耳後重新變得微麻，司喬松了口氣，他重複問道：“你能應我一聲嗎？”
顧藍自覺剛才表現不好，現在哼了一聲：“我應你一百聲你也得聽得到才行啊。”
少年垂眸等了會兒，确定沒有任何聲音，但它明明就在，他眼睛一閃：“你不能說話是不是？那你可以寫字嗎？我們用紙筆交流好不好？”
顧藍是真的被司喬的聰明驚到了，與此同時，她變得興奮起來。
她跟系統嘀咕：“既然他都知道我的存在了，也沒被吓到，那我當然要抓緊機會跟他取得交流啊是吧，把他忽悠好了主動抱我也不是什麽事，親密值還不蹭蹭的漲？”
她心裏已經為美好前景樂開了花，系統想了想道：“就按宿主的想法來吧。”
顧藍立刻在心裏摩拳擦掌，想着該怎麽開場顯得自己有逼格更能鎮住他，但她很快發現，主動權不在她身上。
少年已經翻開了一本用完了的習題本，在背面刷刷寫了幾個大字，随後把筆一放，有些期待地站到了一邊。
顧藍一看，那上面寫：【你在，對嗎？】
她好像只有回答問題的份？
那怎麽行！顧藍立刻拿起筆，想着寫句什麽比較好。
水筆在空中顫顫巍巍立起，還有些浮動，少年雙眼一亮，緊緊盯着那筆，筆在本子上劃過一道長長的痕跡，掉在了本子上。
顧藍氣得大罵：“坑我呢吧？！寫個字竟然這麽難！”
意念操控是可以控制物體，但寫字這種技術活也是真的不行，至少在她沒練過的情況下，想清楚寫幾個字太難了。
練是可以練，但她機會有限啊！一天只能用兩次，寫出能看的字要猴年馬月？
筆能自己動就是給少年回答了，司喬抿唇，壓抑住了唇角的笑意。
他又趕快寫：【上次那份排骨是你送我的，對不對？】
顧藍有些抓狂他竟然就問這些沒什麽營養的話，她只剩一次了，糾結到底還回不回他，回吧今晚鐵定沒有“進項”，但是不回……算了，她還是決定回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聊熟了以後他肯定會主動的，她就當先期投資了。
想定，顧藍拿起筆，飛快寫大字：【抱我。】
可惜寫出來一個抱字就歪歪扭扭占了一整頁，還幾乎辨別不出來。
少年點頭：“好了，我知道是你。”
顧藍：“……看看清楚我寫的什麽啊少年。”
當司喬第三次寫下：【你是不是能聽到我說話？】
顧藍微笑：只能靠心靈感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