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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沉靜地意識到自己的劍是不可能再傷到他了。

無名看着清鈴,是欣賞的,也是占有的:“小公主,你所做的那些我都知道了,比起那個舒月,我對你更敢興趣一點,你可願跟我走,我傳授很有趣的東西于你……”他勾起嘴角,裏面有着高深莫測的笑意。

蔡京這才明白為何剛剛他竟然放走舒月,見識到這個人的能力似乎也超出了他的預想範圍,他悄聲朝後隐去,無名的目微微地朝他方向側了側,卻并不阻止,将視線拉回到清鈴身上。

聽到他話的花千桀,咬着牙又爬起,雖然身形還不穩,可是劍在手中,他轉動了劍柄,使出了他甚少用的劍術,魔魂。

魔魂劍法在魔教是一種很高深的劍術,它主要是通過使劍者的內力轉動劍柄,啓動劍身,凝聚意念,化為一種甚為強大的攻勢,這種劍法一定要內力高深之人才使得出來,一旦傷人是致命的,但若一旦失敗,可能被劍本身的力量反噬,九死一生。

花千桀的眼神漸漸染上血意,轉動的劍身,揚起他的青絲,翡翠的寶石和紅色的劍柄疊印出斑斓的色彩,折射在他妖美的臉上,有着說不出的妖魅迷離。

無名的黑潭目,到此刻才認真起來:“你竟然會魔魂……”

清鈴也顫了顫,這套劍法……“住手!”她大叫出聲,這個家夥要和他同歸于盡!他的內力絕對使不了魔魂劍法!這個笨蛋!

劍術已經啓動,花千桀身邊光影着奇幻的色彩,無名的手上此時已經吸起一把劍,兩股強大的內力一下子充斥天地,延福宮的天空迸發異彩。

一瞬間,清鈴的手伸向地上的劍,只是還沒有觸到,那邊打起來的勁風,已把劍吹跑,把她吹倒!

再看花千桀,妖豔的容顏上面具已經被震碎,冰冷了輪廓,清鈴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花千桀,妖豔決絕的,倒像了一個魔君。

天地失色,連空氣中都布滿了塵腥的味道,清鈴努力的想看清它們過招的招式,可是只有那紅綠的光不停地閃動,刺眼地分不清那其中怎一般争鬥境地。

不過很快,那光消失,清鈴看見花千桀半跪在地上,紅蛇寶劍左手插地,她的心,猛地提了上來,接着便見無名落在他身前,咳出了一口血在手上,卻只是勾起了冰冷的唇。

清鈴心墜落入冰窖之中,撥開無名,來到花千桀身邊,大聲罵道:“你這個白癡!連我都打不過還使用這種高深的劍術!我不準你死!”清晰的嗓音帶着怒火的悲涼。

花千桀的寶劍‘哐當’一聲落地,他的身體失去支撐,頭倒在清鈴的肩上,手抱着清鈴,在她耳邊,帶着笑意輕聲道:“寶貝,我傷了他的左腿,你用薄鈴再擊他下骨三寸,可以逃命。”說完便吐了一口血,閉眼倒了下去,将清鈴的小身板給壓倒在地。

無名的小腿的确受傷了,血,一滴滴地滴到地上,因為花千桀這麽一犧牲,他倒不知今夜能不能帶走看上的獵物了。

“他還有沒有救?”就在他分神之際,清鈴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無名上前,手指按在花千桀的脈搏之上:“五髒六腑經脈俱毀……”

清鈴打斷他:“結論。”

無名看了清鈴一眼,笑道:“有,不過這要看你了,小公主。”月牙目和他靜靜對視。

清鈴看向倒在身旁臉色蒼白的花千桀,她手心上傳來他漸冷的身體溫度,他那句殺身成仁的話對她的觸動很大,不願欠他太多,轉向無名道:“救活他,都依你。”

“呵……”黑潭目綻放出點點妖嬈,看着清鈴,“好一個舍身取義。”

次日,清晨的曙光照着這座昨夜頗具腥風血雨的華美宮殿,朱牆綠瓦,從遠處望去,一片寧靜安美。

可是,裏面此時已經炸開了鍋,延福宮內,趙佶風塵了一夜趕來,不見舒月,硬是出動禦林軍要把整個皇城給翻過來。

福寧宮內,孟皇後不見了清鈴,硬是出動所有人四處去找,可半日尋不得,焦急地又去求見向太後,想讓她出動禦林軍幫忙尋找。

可是向太後那邊也是一團糟,昨日坤寧殿的火勢雖然很快被撲滅,但是卻把向太後吓得卧病在床,奴才們也一個個擔驚受怕地接受上頭審問,孟皇後見狀,只好折了回來,父親和大哥不在,無依無靠的她,最後只好找來的單異。

單異聽聞後,立馬去見了他在宮裏一些舊交,派人一起去尋清鈴。

這樣一番尋人,又是三日過去了,兩頭都無果。

趙佶感懷地去舒月常常呆的雅書閣,至此才看見舒月留下的那封信,急切地拆開看後,字字刺眼,信封落地,砸了雅書閣,數日不朝。

當落清塵從蜀山趕到汴京的時候清鈴已經失蹤好幾日了,他并不知,尋人問了皇宮怎麽走,便在宮外的牆角跟坐了半日,吃了些随身攜帶的饅頭和水,閑着無聊時候和一起飛來的小三說說話。

“小三,你是不是也很想清鈴?”

“咯咯……”

“吶,待會你要是見到她一定要幫我解釋,是你生病才耽誤了我給她回信的,知道嗎?”

“咯咯……”

他修長纖潔的手指手摸着小三的羽毛,笑容幹淨溫清,朝着宮門那頭望去,輕聲自言道:“不知道那傻丫頭現在做什麽?”

夜幕降臨,落清塵跳入城牆,心思聰穎又輕功了得的他,很快地找到了清鈴所在的福寧宮。

他的心情是帶着歡喜的,其實他也一直很念清鈴,照顧她保護她習慣了,她不在了,他反而有些不适應了。

只是他向來含蓄,性子也舒淡,想不想說出來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即使清鈴在他眼裏只是個小姑娘。包袱裏的衣物甚少,幾乎都是他親手做的清鈴在蜀山時候愛吃的糕點,想到那雙月牙目看到這些糕點彎起的樣子,他的笑容舒展開來,月色中纖然溫淨。

福寧宮外,悲切的哭聲傳來,落清塵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腳步,微微皺起了眉頭,只聽裏面道:“怎麽辦?清鈴不見了!我失而複得的女兒!我該怎麽辦才好!”哭聲凄厲。

落清塵聽出那是清鈴母親孟皇後的聲音,手上的包袱落地,糕點散了一地,驚飛了一旁的小三白鴿。

纖顏一下子青白夾雜了起來,幾步上前,他推開了大殿的門。

☆、021 越獄十月

濕暗的石牢裏,清鈴坐靠在石壁上,手上腳上是長長的牢鏈,月牙目環視着牆壁四面光禿禿的牆壁,只有兩個拳頭般大的方形氣孔,透着日光,斜照在不遠處的地上,空氣中彌散了一種不是很好聞的藥味。

她的耳力極佳,隐隐中能又聽到不遠處嗚咽聲音,這幾日一直在他對面持續着,讓她皺起眉頭。

那夜她答應無名的要求後,無名輸了大半真氣給花千桀,又給他吃了一顆九死還魂丹,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将重傷的他送到鈴桀門,她才跟着無名走。

答應無名本是緩兵之計,保住花千桀後,她便準備逃了,可是……無名比她預想的厲害多,無論武功還是心機,幾番較量,便是自己被他迷暈了,醒來就是眼前這般境地。

石門哐當一身被打開,清鈴擡起頭,思緒拉回,看向來人,本來以為會見到那個黑衣和尚,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卻是衣着華貴的中年男子。

他站在他面前,方正的臉,尖銳的目,有着長居高位的睥睨神色,俯視着她。清鈴看着他,同樣在打量。

半晌,他哈哈大笑起來道:“天監大人,你莫不是糊我,這個小鬼能夠能擔當下一任的大祭司?”

大祭司?清鈴的眸動了動,這裏是……

無名那門後走了過來,木屐嗒嗒,臉上挂着淡然的笑意,朝着清鈴走去,至始自終連個眼神都沒給那個男人。

越過他,無名擡起清鈴的下巴,端着她清靜的眸道:“呵……我走遍五國才意外得到這麽個奇才,你以為呢?”

那男人的笑容戛然而止,看着無名,目光鋒利着不贊同:“如果我沒猜錯,她是宋人!”

黑衣和尚一笑:“這有什麽,我也不是你大理國人,不依舊是這代的司天監。”

大理國?!清鈴的心底震了震,自己到底睡了幾日?她竟然離開了大宋?

華服男人目光陰晴不定地看着無名,“我怕日後不好控制。”

“我配那藥也有些時日了,雖說還在試驗階段,但是……呵,也是有些效果的。”他望着清鈴,一字一句,聲音煞是好聽,可是卻讓人有種從腳底産生的涼意。

清鈴咬住了無名的手,無名沒有預料到這突然的‘襲擊’,只是怔了怔,便也任她咬着,臉上的笑意不減。

“很快……你便屬于我了,鈴兒。”他輕聲道。

他們走後,清鈴的思緒一直在無名口中的‘藥’中,強烈的不好預感糾纏着她,可是就連嵌入石壁的鐵鏈,武功被穴道禁住的她都不能掙開。

果然當夜,走進來一個面色冰冷的女子,捏着她的下巴,給她灌一種綠色難聞的汁水。

清鈴覺得很惡心,連喝帶嗆的胃裏絞痛,然後意識有些昏迷的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她的手裏拿着一把刀,上面滴着血,刀落在石壁上……哐當聲響。

擡頭她震顫地看着石門被打開,走進來的無名留下句:“你是想乖乖地認我做師傅,還是想讓我用藥物控制你的心智?”

月牙目震驚。

魔教的桃花崖上,闖入了一個不速之客,落清塵,梅花三千吹落,他一身白色道袍靜然踩在散亂的梅花上,纖顏潔淨,卻沒了往日的溫善親和,桃木劍在手,身後倒下的是被他料理的魔教弟子。

四大護法列陣,青龍左護法上前瞪着落清塵,紅眉豎起,龍鞭在手,尖聲道:“落清塵,我魔教已經退出武林,你這是幹什麽?!”

“花千桀在哪?”他看着青龍,全然沒了平日的淡靜,清鈴的失蹤後,那夜的事情他大概查清楚,但是只是截至到蔡京圍了延福宮那一段,他并不知清鈴和舒月的關系,找到蔡京,蔡京只是和他說了花千桀。

黑虎右護法上前手提大斧,滿臉的黑色冉須,看着他喝道:“你這番架勢明顯是找茬來的!就算我們知道教主在哪,也不會告訴你?!”

不想他說完,落清塵桃木節轉動,桃花林的桃花瓣一下子紛飛了起來,四大護法不由地用手抵住那股強大冰冷的劍風,只見漫天桃花之間,他的桃木劍化作一道利光灼傷了他們的眼。

當利光消失,四大護法反映過來,眼前只有桃花瓣靜靜的隕落,絢爛的場景。

“落清塵呢?”青龍護法尖聲道,其它幾個護法看着前方也很詫異,卻不知,那個人在他們身後,白色的道袍上面,散落着片片梅花瓣,走入魔界的進口。

當無名從他的侍女宛歌那裏知道自己的藥竟然對清鈴失效了,黑潭目顫了顫,匆忙前往了為清鈴準備好的石牢,一路上,他反複告訴自己,不可能……他的藥是反複試驗過了,雖然還不穩定,但是藥效是确定的!

陰冷的石牢裏,一站一坐,兩個孩子。一個年歲大約和清鈴差不多大的男孩,發絲散落地遮住他的五官,可是那黑絲後的眼睛卻明亮地在這片黑濕的牢房,甚是醒目。

他的眼裏那流動着和恐懼,震驚,還有頗為複雜的盈盈之光,看着他前面的正用匕首一下一下地劃着她手臂的漂亮女孩,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着。

他蜷縮着身子,看起來性子是柔弱的,可是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卻撲向了那個女孩,奪走了她手中的自殘的匕首,緊緊地抱在胸口,淚眼婆娑地看着他道:“你,你在幹什麽?不,不疼嗎?”他的聲音稚弱着慢條斯理,像是接受過良好教育,卻一句話好幾個顫音。

清鈴的月牙目顫抖地看着這個男孩,伸出手,清晰的聲音有些意識抖動:“不想死,把匕首還給我!”

無名的黑潭目,狠狠地顫了顫……她,她竟然用這種方法來克制藥性!

“哈哈哈哈……”他仰頭笑起,旁邊的宛歌清冷的目光看向他,不是很明白大祭司在笑什麽?

宛歌的笛子放在嘴上,正準備進一步控制清鈴,殺了眼前這個小男孩,清鈴看見那女人又要吹那每次都讓她頭疼欲裂的笛子,轉身就要搶那男孩胸前的匕首,可是這個男孩,緊緊地抱着那把刀,好像是自己什麽寶貝似的。

清鈴見搶不到,頭疼地看着這個笨男孩!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把刀是要他命的。

無名的手放在了宛歌的笛子上,那妖笛聲停止了,宛歌看向大祭司,只見他勾起嘴角道:“以後都不準給她灌藥了。”宛歌眼露不解。

無名朝着清鈴走去,伸手想抱起癱坐在那裏,手臂上傷痕觸目驚心的清鈴,清鈴朝後退了退,拒絕他的觸碰,可是那奇怪綠藥和剛才的自殘,還是讓無名得逞了。

無名抱着她朝外走去,過于輕盈的身子,讓他黑潭目黑得越發的幽深,看着懷中不停扭動的小人道:“鈴兒,我不逼你,給你一個月考慮。”

清鈴聲音虛弱但是卻堅定道:“我不會答應的,無論一個月還是一年,或是一輩子。”

“呵……是嗎?”無名勾唇輕笑。

身後的宛歌喚住:“大祭司,小世子怎麽辦?”

清鈴見宛歌看向那個依舊驚恐地看着她的男孩,有着殺意,一下子抓緊了無名的袖袍,無名腳步頓住,低頭看她道:“你不想他死?”

清鈴目光微轉,看着那個眼睛猶如黑夜星辰般望着她有着擔憂的男孩,點了點頭。

無名朝外走,聲音輕飄道:“宛歌,你回去吧。”宛歌冰冷的目震了震,緊了緊手中的木笛,不懂他二次破壞原本計劃的行為。

落清塵一路打到花千桀的卧室,當看到躺在寒玉床上臉色蒼白,氣息幽若的花千桀,是震驚的,不好的預感也更加強烈了起來。

四位護法趕進來的時候,原本是氣憤地準備和落清塵幹一場的,但是寒玉床上,只見落清塵在給教主一下一下地輸着正氣,明顯是在救教主,一個個沒了動靜,左右互望着……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怎麽回事?

接下來的一個月,無名對清鈴很好,把清鈴從石牢裏搬進了一個舒适的院子,雖然限制了她的行動,但是一般對她的要求都是有求必應。

只是清鈴并不乖,每日毫不猶豫的拒絕,千奇百怪層出不窮的變着法子逃跑,讓無名很是頭疼。

清鈴這一個月來過得很是忙碌,每日利用院子裏所有一切能夠逃跑的工具,和無名進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貓捉老鼠的游戲。

這讓無名對清鈴留下了頗為複雜的心境,他的武功造詣,心智手腕已經登峰造極了,沒有對手是孤獨的,也是無趣的。所以他到處巡游,幫人處理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廣交朋友也是想借其尋一個天賦極高的弟子,想着日後經過他的細心栽培,能夠成為他的對手,可是幾年來那些人找來的都是一些劣質品,他漸漸也乏了。

蔡京找到他,說了舒月如何如何厲害,他感點興趣地查那位男寵,如果合他的味,倒不介意他大些,不想把清鈴連同給查出來,震驚一個她八歲孩子能做的那些事情,他的興趣完全地被吊起。

直至今日,一番只是智力上的較量,讓他不由地對清鈴再一次地重新審視起來。

那個孩子,就算你給她幾根草,她也能想辦法去找些蟲過來幫她打洞的逃走!她是武學奇才,對世間萬物又有一種與衆不同的了解,無名是興奮也是擔憂,他要真心栽培,日後,她必成大氣,可是他這般囚住她,他的最後的結局不好說。

不過……相比那些遙遠的擔心,眼前的誘惑,完全地奪了他的心智。

無名見園子裏可以利用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由于清鈴的逃脫本領得越來越高超,這幾日連鴿子傳信招救兵都用上了,還好他及時發現,即使這樣參透她那封無字天書,也費了他一些腦筋才見其中的內容。

他只好讓宛歌再次把她帶入空蕩蕩的石牢中,這一待不想她竟軟硬不吃地和他耗了是個月。

無名的耐心差不多被磨光了,在窗前靜默片刻,決定給皇宮裏的那位欠他一個莫大恩情的王皇後寫了一封信。

石牢外雷聲大作,石牢內,雷聲每響一下,清鈴握着手上從園子裏順過來的木勺子,她被禁的穴已經被自己解了,借着全身的內力,和雷聲重合地擊向石壁上,每擊一次,大片石頭掉落。

她的左側方向,是平日她一直背靠着接受宛歌每日巡視的位置,那裏有一個足夠她鑽出去的不規則形的石洞。那個洞是她在十個月裏的每個雷雨交加時,借助手裏勺子砸出來的逃生之路。

她本可以現在就走,可是十個月前的某個夜晚,耳力極佳的她聽到隔壁的嗚咽聲,靠着牆敲了敲,引來了對面那嗚咽的人的注意,兩人靠着牆聊了幾句後,清鈴便認出他是那日抱着匕首的男孩,小男孩當認出她後,反應明顯比他大很多,好像撞到頭地叫了聲。

清鈴本不知道哪個叫段和譽的小男孩是如此多話的,有些後悔那麽一敲,之後的數個夜晚,他總會在貼着牆,無論她回不回他的話,他都有講不完的話。

她對他本無心,可是在她印象裏的那個面容白皙且眼睛明亮的話痨男孩,卻說了一句讓她頗鬧心的話。

“清鈴,我想活得好長好長,可你不知那日你來殺了我,我心底還是有些高興的,這樣母妃和父皇就可以放手對付他們了,不用處處顧忌到我。”他說得時候,一向慢條斯理的語氣中有着淡淡的笑意。清鈴的腦海自那之後卻總是呈現那個男孩在她眼前,晶亮着眼睛,點點笑意的畫面。

又不久後,他天真小聲地在隔壁哀求宛歌殺了他放了她,又被她聽見了,她才開始牢牢記下這個善良的有些讓人發指的男孩,大理國君段正淳的獨子,段和譽。

逃,她是不可能丢下他了,怦的一聲,她終于砸出了一個洞,透過那個拳頭大的洞,清鈴看到對面那雙眼睛,燦爛着濕潤的熒光看着她,和她預想中的一樣,月牙目也不禁有些潮濕。

------題外話------

又一重量級男配出場了~擦汗,這鋪墊總算是見到曙光了…。

☆、022 煙花沉歌

雨夜中,清鈴和和譽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一路上狂奔着,和譽瘦弱的身子明顯趕不上清鈴的速度,可是他看着清鈴被雨水打濕卻緊繃的小臉,壓下身子的不舒服,牙咬着跟她跑。

終于,和譽支持不住,倒了下來,清鈴見和譽的手松了,轉身震住,“阿譽,你怎麽了?”蹲下,她拍着他的臉。

“清鈴,你快跑,不用管我。”他虛弱的說道。

清鈴看見他蒼白的的臉和不斷痙攣的右腿,撩開他的褲管,發現那裏血跡斑斑,他受傷了……腦海中閃過從洞裏爬出來後,他的腳突然崴了一下的片段。

清鈴月牙目閃爍地看着和譽,最終恢複清穩,沒有遲疑地背起他:“要走一起走。”

和譽掙紮着被清鈴背在身上,淚肆意在他白皙的面龐上:“我會拖累你的,放開我,清鈴,我求求你。”

清鈴沒有理他,她本來也瘦弱,背着和譽的身子站起後,顫了顫,月牙目靜靜地巡視着周圍,一片蒼野茫茫,雷電交加,她不知何去何從。

最後她決定朝北走……可是腳步才擡起,如潭的目,一身黑袍,看着她勾起妖異的唇,發出輕笑:“呵……”

清鈴一股涼意從腳底竄起,放下和譽,她沒有劍,只拔了一根打濕的蘆草,看着無名,戰也戰,不戰也得戰!

一股內力凝聚到手上,那個低萎的蘆草突然硬得如把利劍,一聲薄鈴聲帶着不同以往的混烈作響,雨夜中出現了白色的雪花朦胧幻境,金光雷電在後。

“呵……鈴兒。”無名閉上了了眼睛。

次日清晨,清鈴睜開眼睛,是一間廂房,細看她一眼認出,這是她之前被無名安排的住的那間屋子,感覺到自己胸口的鎮痛,她試着起來,但是還是還是倒下!

想起昨夜,自己最終還是敗了,月牙目顫了顫:“阿譽……”四下尋找,發現和譽并不在這。

門推開了,無名手上端着一碗藥走了進來,在她身邊坐下,看着她,伸出的手想撫過清鈴擱在臉上的發,可是卻被清鈴閃過,清鈴複雜帶着鋒利地看着他。

無名嘆了一口氣,将藥放在一旁,從懷裏拿出一個上好的玉瓷,清鈴看到後,立馬伸手搶過,認出那是她的鳳鈞瓷:“母後……”她的聲音微抖。

“你把母後怎麽樣了?”她撐着身子坐起,一把緊緊地抓着無名的黑袍。

無名安撫地拍了拍她略微顫抖的小手道:“別怕,只不過讓她再次被貶,回到了謠華宮去修道,你母後的個性你應該比我更明白,皇宮不适合她。”

清鈴月牙目染上晦暗不明的波濤洶湧,看着這個人,她又再次低估了他,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母後不适合在充滿陰謀的皇宮裏,可是……能帶她離開的,只能是她。

她慢慢地放下他的袍子,不再言語,可是眉頭卻深深地皺着,似乎在做什麽重大決定般,無名也不急,端起一旁的藥,從容地為她吹涼。

半晌,她擡起頭,無名的目光也轉向她,清鈴道:“認你做師傅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呵……”

三日後,大理的煙花巷中,不少人站在樓闌上或者出來看熱鬧。

窄窄的巷子裏,一個長得漂亮,目光深不可測的黑衣和尚牽着一個大約八九歲的漂亮女孩,十分招搖地走了過來。

和尚這年頭也做起了人販子了?很多人這麽想到,為那個眉宇間像是出身富貴人家的小女孩,投去同情的目光。

“醉歌樓”是這條柳巷中的霸頭,這裏有最好的女子,最醇的酒,最精彩的表演,最放浪形骸的老板……沉歌。

二樓的廂房裏,一對男女的身體在粉紗輕幔中交纏着,喘息着,室內充斥着香案旖旎。

突然門被崩一聲地推開,床上兩人的動作都停了停,那上頭的男子轉身,如畫的眉眼向上微翹,略顯陰柔的臉長得賽過這樓中所有的女子,如若不是那眉宇中透露的英氣,可能很多人一眼會把他認作女子,他的頭發很長,絲絲淩亂,轉身見來人,薄紅如櫻原本兩邊翹起的唇,彎得弧度,更加的妖豔。

“呦……無名師兄,你還俗了我怎麽不知道。”

無名的目光看向在那男子身下的女子,黑潭目有着逐客令,那女子感到一股強大的魄力,身子輕顫,正好見老板也讓了開來,立馬穿衣,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她走後,那男子慢條斯理地套上一件絲綢的單衣,擺了擺他那一頭過于繁華的三千青絲,邊系着腰帶,邊向兩人走去。

從剛剛清鈴的眼睛都被無名蒙着,這時候才被松開,看見這個長得……很妖孽風塵的男子,轉向無名,有着不解。

直到無名把她牽進去,說了一句:“沉歌,當年你欠我的現在也該還了。”

這之後,清鈴才明白,原來無名是突然有事,要離開大理一兩年,先把自己交給他的同門師弟沉歌教導。

沉歌閑覺得一兩年太長了,而且跟個小女孩在身邊,覺得有損他行情便強烈要求換個還債的方法;清鈴不知道沉歌欠了無名什麽,只是覺得沉歌舉止輕浮,長得像個女人,也是不願意先拜他做師傅的。

可是……無名最後卻只是輕笑一聲,手指左右敲擊了一下桌面,對沉歌說宛歌很想他,對清鈴說她母後今日吃了什麽。

然後兩個人看着無名都有一下子鋒利起來,最後看着對方,清鈴道:“你就做我師傅吧。”

沉歌道:“我就收你做徒弟吧。”異口同聲。

無名走了,清鈴餘下的日子跟着沉歌住在柳巷修習……說是修習,其實不如說是清鈴自習的比較好。

清鈴在‘醉歌樓’住的很不好,這裏經常半夜一聲聲的尖叫,總是會吵醒淺眠的她。一大早沉歌惺忪着長眸,一身酒氣,衣衫淩亂地随手扔一本劍本或者內功心法給她,便讓她自身自滅了,态度很是敷衍。

可是這個态度只延續了三個月,因為沉歌發現自清鈴來了之後,他‘醉歌樓’,變了。

清鈴來的第一個月,樓子裏鬧過幾次鬼,失過一次火,飛過幾次奇怪的黑鳥,晚上便再也沒有生意了,他常常帶着一票美人坐在空蕩蕩的桌子上大眼瞪小眼。

清鈴來的第二個月,他在天下收羅的四大美人,他‘醉歌樓’的招牌,他夜夜循環的溫柔香,一個個跟他辭職!說自己突然看破風塵,要去出家?!沉歌那時腦袋是轟轟的,硬是沒反應過來,只見幾個美人盈盈一拜,一身素雅裙裝,對着某個方向柔情似水看破紅塵般地招招手,便走了,他反應過來找人去追,翻了整個大理都沒有找到!

清鈴來的第三個月,整個‘醉風樓’空了,只剩下難得皺眉苦惱的沉歌和在房裏一直‘默默’修習內功心法偶爾會在樓子裏晃悠的清鈴,沉歌捏着酒杯,如果到今天這步,他還搞不清楚是誰在其中做鬼,那麽他真白活這麽多年了!

偌大的醉歌樓裏,很安靜,但是內心卻叫嚣着,嘶吼着……

很好!無名送來的孩子!無名看中的人!自己怎麽可以大意!

一腳竄開門,沉歌怒發紅顏:“孟清鈴!你把老子的醉歌樓怎麽了到底!”

在床上打坐運氣的清鈴,月牙目彎起,“沉歌師傅。”她彎起嘴角,笑得很甜。

沉歌從沒有想到他會被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孩子給迷住,可是那一瞬家,他真的有種喝了瓊釀般微醺的錯覺。

清鈴從身邊的劍譜下,抽出她日前沒事時,晃悠着整個‘醉歌樓’除了沉歌師傅外沒有宣講的那些年在蜀山和慧明一起編纂的‘佛經’,朝着沉歌走去,拉着他的手,關起了門。

自此……醉歌樓,消匿在大理的柳巷之中。

☆、023 天才扭曲

大理國的前身原本是南诏,自段思平滅了南诏後,開創了段氏王朝改國號為大理,放眼望去,地域廣袤,佛塔林立,樓宇整齊,山水清明,民風淳樸,看上去一片祥和的世外仙境般。

如果不是遇到和譽,清鈴可能也會被大理國這般欣欣向榮,佛教聖明地似乎拒絕一切邪惡的假象所迷惑,可是轉身看着最後因為她的條件活下來,長得斯文溫俊的男孩,清鈴再看這片景象心裏的滋味已變味了。

她想來那些書裏所說的淨土,覺得有些好笑……這天地間,如若有這麽一個地方只剩下土,那才配上它的意。

大街上,許多人看見一個長得很漂亮抱着一個大酒壇的小女孩,一聲嘆氣,不知在思量什麽,烏黑的頭發被一個絲帶簡單绾起幾縷,白裙飄帶,眉宇間氣質尊貴。

她的身旁跟着一個面容溫俊的小男孩,白衣玉帶,眼如黑珍珠般明亮光華,一直喋喋不休地在女孩的一旁說着什麽,身後跟着幾個手拿大刀的面色清冷護衛,為兩人掃清道路,瞪去那些大膽打量兩人的目光。

這仗勢……不由地讓偷看的路人猜測兩個孩子的身份,是哪家士族的孩子?

“清鈴,我先去母後那裏報回一聲,然後去沉歌太傅那裏找你。”和譽黑亮的眼睛看着清鈴,眼中始終有着熒熒笑意,有教養地慢條斯理道。

清鈴抱着壇子,出聲道:“阿譽,我們今天要玩什麽游戲?”

和譽低頭,思量一下,興致勃勃道:“玩蛐蛐怎麽樣?”

清鈴眼神一亮,點了點頭。和譽笑了起來,讓身旁的侍衛把清鈴送回去,看着她離開的身影,他站在那裏,直到她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才轉身朝着母後的宮殿走去。

清鈴七拐八彎地來到了大理皇宮的‘司天殿’,一路上婢女見她都小心翼翼地低頭拜見,欲言又止的樣子,清鈴都不用問她們,隐約能夠猜到發生了什麽。

“沉歌太傅,你不要這樣,奴家要受不了了。”

“桃兒,來,乖,哥哥替你寬衣。”

“不要嘛。”

“來嘛。”

一身臉紅心跳的聲音響起,清鈴站在沉歌的門外,猶豫了一下,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思緒飄遠,想起一個月前她為了自己的睡眠問題,一套佛理說得滴水不漏地讓沉歌一拍大腿賣了‘醉歌樓’,本以為浪子回頭,卻不識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大理國三大貴族之一趙家的大少爺,曾經大理國轟動一時的文武狀元,皇上欽點的世子太傅,沒地方住的兩人最後回到皇宮來蹭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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