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抓周
清河郡主嗤笑一聲:“活該。”
陸嘉躺在床上捂着臉裝哭:“爹的大毛子不和爹親了。”
福寶:這個爹也是不能再幼稚了。
她很生氣,指着她爹說:“我不......帽子。”
“不叫帽子。”
陸嘉哼笑着說:“對,咱們阿福不叫帽子。”
好氣哦,不想理這個爹了。
福寶坐在大紅織金孔雀補雲緞前抓東西,越想越氣不過,清河郡主陸嘉夫妻倆在說話,說的也不過是孩子的事。
兩人原先沒有孩子,清河郡主不知為此遭了多少罪,如今眨眼間福寶都周歲了,肚子裏的孩子也五個月了,陸嘉位高權重,寧國公府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人生也算是圓滿了。
陸嘉手放在清河郡主的肚子上摸,沒注意福寶坐在那裏屁股一扭一扭的向他靠近。
福寶對抓周的東西本來也沒什麽興趣,他爹又是叫她大毛子又是叫她小胖墩的。
榻上的小肉團子做壞事怕被她爹發現,也不敢有大動作,待移到陸嘉面前的時候,屁股往上一胎,穩穩當當的坐在了他爹的肚子上。
陸嘉愣了一下,笑着伸手摟住她,小肉團子生氣了,才不和他笑,翹着小腳丫子往他爹臉上伸。
陸嘉握住女兒白嫩的腳丫子,也不嫌髒,放在嘴邊親,往她的腳底心吹氣,逗的福寶咯咯笑。
她腳心怕癢,蹬着不讓她爹碰,往她娘懷裏跑。
與丈夫相比,清河郡主自然是護着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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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時清河郡主要把福寶抱她自己屋裏的時候,福寶躲着她娘,在她爹娘的大床上滾了一圈,占據最好的地裏位置,躺在那裏,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睡。”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要和爹娘一起睡。
清河郡主自然依着女兒,解了衣裳上床把女兒摟在懷裏哄:“福寶乖乖,娘帶你睡覺。”
福寶小腦袋往她娘懷裏拱了拱,屁股對着她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夜裏會幹什麽好事,我就是要做電燈泡。
她是個記仇的人,親爹也不行。
陸嘉欲哭無淚,福寶正洋洋得意間感覺屁股上有些癢。
媽呀,她爹是變态,居然親她的屁屁。
福寶毫不留情的對着她爹的臉扇了一巴掌。
陸嘉在福寶背後戳她,福寶摟着清河郡主的脖子不理她。
“大毛子,大毛子,不理爹了啊。”
清河郡主看着女兒眼睛閉上了,想來是累了,在她額頭上輕撫了一下,道:“行了,別鬧她了,讓她睡吧。”
福寶嗅着清河郡主身上的體香,特別安心。
隔了好一會,她聽見她爹娘刻意壓低的聲音。
“我們家大毛子倒與別的孩子不同,旁人家一歲大的孩子都愛哭鬧,我們大毛子乖巧,不愛哭鬧,學東西也快,三弟家的阿岚比她大四個月,我瞧着還不如我們大毛子說話說的多。”
“這話可不能亂說,讓三弟妹聽了心裏又不舒坦。”
陸嘉嗯了一聲:“我知道,我整日與三弟妹又見不着什麽面,我就誇誇我們大毛子。”
福寶一開始以為她爹叫她大毛子只是逗逗她,沒想到私下裏也是這麽叫的,可不可以叫阿福啊,她現在不覺得阿福難聽了。
“陛下今日召見了我。”
“陛下召見你做什麽?”
陸嘉伸手勾了下妻子的頭發:“陛下問了咱家大毛子的周歲宴,又問了具體的生辰八字。”
清河郡主驚慌道:“陛下這是何意,這麽大的事,你怎麽現在才同我說。”
“莫慌,我不與你說也是想考慮好陛下是何意再與你說。”
“那你考慮出來了。”
陸嘉毫不猶豫:“沒有。”
清河郡主:“......。”
誰給他的自信讓他這麽說。
陸嘉輕咳了一聲,解釋道:“聖意難測。”
清河郡主喃喃道:“我家福寶不過是個娃娃罷了,陛下便是有什麽打算也不該算計到一個孩子身上,他問了生辰八字,難不成是要給我家福寶指婚嗎?”
福寶有些懵,要給她指婚,她才一歲啊。
這也太瘋狂了吧。
“宗室現在年紀與我們福寶合适的也就吳王世子了,難不成陛下是下了決心要立吳王,想将我們福寶指給吳王世子。”
清河郡主想了一圈也只能想出這麽一個了,陛下不會有那閑心管別人的婚事,目前陛下的皇子裏只有吳王一人有了嫡子。
且吳王比楚王有一個天然優勢,那就是占着個長字。
陸嘉搖了搖頭:“不會,差着輩分呢,我瞧着陛下倒不像是看好吳王。”
清河郡主抿了抿唇,把懷中的女兒摟的更緊。
她就這麽一個女兒,怎麽忍心讓她這麽小就成為別人算計的棋子。
“明日我娘過來,我與我娘商量商量。”
魯國大長公主于陛下有恩,陛下不會不顧她的面子的。
“陛下如今身體康健,眼瞧着吳王楚王争的厲害,底下的皇子也漸漸長大,鹿死誰手未可知,我的女兒,絕不能做別人手中的犧牲品。”
清河郡主說着說着淚珠子又落了下來。
陸嘉為妻子擦眼淚,摟着妻子的肩膀把娘倆一起摟進了懷裏,拍着妻子的肩膀:“別怕,為夫會保護好你們的。”
先時擔心自己會被陛下指婚的福寶這會被爹娘擠在中間有些透不過氣。
她哼唧了兩聲提醒她爹她娘懷裏還有一個,再抱這麽緊,他們的乖乖福寶就要喘不了氣了。
清河郡主拍着她的背:“小乖乖,睡吧,別怕。”
福寶繼續裝睡,寧國公夫妻倆繼續說悄悄話。
“福生這陣子可鬧你了?”
要說福生是誰,福生是福寶那個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清河郡主剛懷上這胎的時候,老夫人日思夜想給取出來的乳名,不論男女,只要出生了乳名就叫福生。
這個乳名也是有點不可說,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和這個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的乳名一比,福寶覺得自己這個乳名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再說還有大毛子這個她爹的專屬愛稱,她那個不靠譜的爹給她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也取了個愛稱……二毛子,由此可見寧國公和老夫人這母子倆在取名字這上面還是老夫人略勝一籌的。
福寶又聽了會父母的談話,确定下面談的不是自己的婚事才放心的睡去。
她這一覺睡的很安心,第二天是她的周歲禮,一早便被清河郡主穿了大紅織金妝花衣裳,脖子上挂了個金項圈,下面長命金鎖垂到胸前,早上清河郡主梳妝的時候她正好湊到跟前,清河郡主又在她的唇上抹了點胭脂。
“福寶,照鏡子。”
鏡子中映出臉蛋紅潤白皙的小胖娃娃,福寶今天心情不錯,趴在鏡子上對着裏面的自己親了一口。
她的周歲宴請了很多賓客,男賓客在前院,後院都是女眷,福寶被衆人圍在中間也不怕,手裏捧着她今日抓到的一個水晶球玩,這個水晶球是魯國大長公主來時送的,并非福寶這個錢眼子不愛錢了,是她覺得她外祖母送的這個更值錢。
身為寧國公的嫡女,魯國大長公主的外孫女,福寶從出生就沒少聽說別人的誇獎,不過都沒有這一刻心情複雜。
這會說話的正是她上輩子做陸柒時的嫡母孟氏。
昔日孟氏用發簪了結陸珍性命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牢房裏孟氏悲恸的訓話,知曉魯國大長公主與清河郡主被賜死時臉上的哀戚都與面前這個穿着緞織掐花對襟外裳的美貌婦人重疊在一起。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面對昔日的熟人。
她懷裏坐着的漂亮娃娃應該是陸珍吧。
不對啊,陸珍瞧着也和自己差不多大,她記得陸家抄家那年是乾元二十四年,那一年陸珍十七歲,也就是說距離寧國公府被抄家的日子也只有十五六年的光景了,可當初登基的是十殿下秦王,如今宮中并無十皇子,便是陛下今年得了十皇子,到乾元二十四年他也只能有十五六歲。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是如何擊敗自己的諸多兄長,又如何有那麽狠的心與魄力,下令斬殺那麽多人呢。
她覺得腦仁子疼,當日明明說的就是十殿下,難不成是她聽錯了,是四殿下。
可四殿下的封號也對不上啊。
福寶有些出神。
孟氏笑着說:“瞧瞧,咱們三小姐生的可真漂亮,我瞧着都眼饞呢。”
女兒被誇了,清河郡主很受用。
旁邊的一個婦人道:“嫂子也是有閨女的,哪裏需要眼饞別人,像我們這種沒閨女的才眼饞呢。”
孟氏不贊同的說:“女兒都是娘的小棉襖,只盼着多來幾個才好呢,我家阿珍只比阿瑤大兩個月,就是不愛吃飯,郡主家的阿瑤養的好,可是有什麽好法子”
本來好好的談話,也不知張氏又抽了哪門子瘋,當然張氏這人也不好多做評價,好的時候恨不得把家底子都散出去做好事,不好的時候能拿話氣死你。
總歸就是時不時的抽一抽才能舒坦。
這不昨日還把福寶誇上天的,這會聽了孟氏的話嗤笑一聲:“孩子吃多吃少這事可真不是想法子就好的,福寶也不是一般孩子能比的,整日裏什麽都吃,也不挑着撿着的,好養。”
她這話一說完四周就安靜了。
這就是把天聊死了。
能在這麽熱鬧的場合把天聊死也就她這位三嬸能做到了,福寶也不知道要不要鼓鼓掌,敬她一聲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