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宇期許

第30章

第三十一章

寒風過後的天空格外晴朗，一覽無雲。一縷金色的陽光透過窗縫射到思宇白皙的臉頰上。他的指尖撫過那絲暖意，緩緩睜開了眼睛。

俊希臉色蒼白，嘴角殘餘的一滴鮮血平添了一絲妩媚，他緊緊的纏在思宇身上，但避開了突起的腹部，眉頭緊皺，似乎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思宇看見天已經大亮了，俊希竟然給他下了迷藥，獨自去面對這一切，他心裏十分生氣，你就這麽不放心我嗎，不想便掙開了俊希的手臂。

俊希醒來，伸手撫上隐隐作痛的胸口，低着頭不敢看思宇。雖然他昨天敢做，但他真的不敢面對思宇自責痛心的眼神，俊希怕自己會心軟的。

思宇見狀探向俊希的脈搏，俊希躲藏不過，便被他抓住了。

“怎麽會有內傷，你告訴我，你的內傷時怎麽回事。”思宇的聲音很強烈，俊希怎麽會受傷那，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的心一陣痛，就在他睡過去的時候，俊希受了內傷。

“為什麽要給我下迷藥，你就那麽想獨自面對嗎，你有想過我嗎，如果你死了，我和孩子怎麽辦，你想過嗎？”思宇放下握住俊希的手，一拳打在牆上，鮮紅的血順着雪白的牆滴了下來，格外刺眼。以前的俊希冰冷沉默根本不會考慮到思宇的感受，但現在俊希變得溫柔了，他反而更加害怕，俊希的瞳孔看不到底，思宇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寧願俊希說出來，一起分擔，但他只選擇了沉默，寂靜的沉默，靜的可怕。

俊希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該說因為怕思宇受傷才這樣做的嗎，他該說因為雷石不信任他才将他打傷的嗎？他一個也不該說，這些苦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俊希絕不會與思宇一起分擔的。俊希的時間不多了，就讓他承擔這些不該承擔的吧。

“思宇，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俊希握住思宇的手，吻上了他的傷口。思宇，對不起，我給不了你安逸的生活，只能然你擔驚受怕了。

“逸之，我們已經在一起，就要共同分擔，你不要把什麽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好嗎？”思宇看見了俊希眼中的哀求，他軟下了語氣。思宇明白俊希很愛自己，不想讓他受到一點傷害，但不要用這種方式，思宇的心很痛，如果昨天晚上真的發生了什麽事，他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好。我答應你。”俊希點點頭，不會有下一次了，經過這次嵩山派已經元氣大傷，山莊近期之內也不會有什麽強敵出現了，以後俊希雖然看不到，但靖南王爺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他就放心了。俊希唯一擔心的是，他去了之後，思宇怎麽辦，看見今天思宇的反應，他更加害怕了，生怕思宇會做一些過激的舉動。但那時孩子已經出生了，思宇的心中有了牽挂，他不會離去的。

看見俊希蒼白的臉色，思宇的心又被刺痛了，他的內傷怎麽會這麽重。思宇幾乎懷疑是林墨下的手，但俊希沒有道理執意隐瞞的。

“逸之，是誰打傷的你，告訴我，好嗎？”思宇看見俊希躲藏的眼神，幾乎明白了兇手就是莊中人，無論自己怎麽問，他都不會說。

“思宇，我說了你不要生氣，是林墨怕事情敗露想殺了我，但最後被雷石殺了。”如果硬要安上一個人的話，他寧願選擇林墨做替死鬼。俊希是絕對不會說出是雷石的，他不想因為自己這個将死之人，而傷害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他寧願自己的傷沒有被思宇發現。

思宇沒想到俊希會說出他最先否定的人，他看見俊希躲避的眼神知道他在說謊。讓俊希寧願受重傷也要掩護的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的弟弟雷石。思宇看着自己的雙手，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管出于何種原因，雷石終究是把俊希打成重傷了。如果是林墨，他可以為俊希報仇，但雷石那，他最疼愛的弟弟，他可以嗎。

俊希看見思宇眼中的無耐痛苦，突然明白，以思宇對他的理解，他已經不用再多說，思宇就知道是雷石動的手了。他怎麽沒想到那，還是讓思宇陷入兩難的抉擇。俊希心裏是不在意的，如果換做他是雷石，他也會這樣做的。以前那一掌根本傷不到俊希，但現在他的身體已經被毒藥侵蝕了，不是雷石一掌就導致的。但思宇卻不是這樣想的，他心裏的矛盾與掙紮是俊希理解不到的。

“思宇，你不要多想，我的傷也不全是雷石造成的。當時林墨派人傳我殺了你，雷石進來，看見你躺在那裏，他信以為真了，你不要怪他，都是林墨的錯。”俊希抱住了思宇的雙手，生怕他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來。俊希清楚思宇根本不會傷害雷石的，而他也只會用傷害自己來緩解心裏的痛。思宇的愛太過深沉，他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俊希受任何傷害，但他卻看着俊希的身上傷痕累累，就像割自己的心一樣，很痛，慢慢的淌下鮮血。

“思宇，我們不要再提了好嗎？”俊希的聲音有些弱了，他看見思宇握緊的雙拳，隐約有鮮紅的血滴落雪白的絲綢上。他沒想到思宇會這麽在意，就像痛在心上一樣。俊希都不知道自己受傷時思宇是怎麽過來的，當初思宇只是默默的為俊希處理傷口，他面無表情地離開了，根本就不在意思宇的心意，甚至不會看他傷心的表情時，那時不是厭惡思宇，而是刻意的逃避他的感情。不想有羁絆，然而卻被深深系住了，再也解不開了。

思宇聽見俊希的聲音逐漸變得弱了，也不再争執于這個問題了，俊希重傷未愈不該如此勞神的，還是好好休息為宜。既然俊希不想他執意于這件事，他就不再提了。思宇點點頭，只要俊希安心養傷就可以了。

“謝謝。”俊希輕輕的說，話語中略帶有一絲疲憊，胸口的痛似乎得到了絲絲的緩解。

思宇還想說什麽，但孩子突然重重的踢了一腳，連俊希的手都感到了震動，思宇捂住腹部，悶哼一聲。

“寶寶，不要鬧爹爹，等你出生了，父親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俊希在思宇腹上畫着圈圈，與孩子協商。

“思宇好一些了嗎。”孩子在俊希的撫摸之下安靜了下來，俊希舒了口氣。他怕孩子要是每天都來一下那該怎麽辦。幸好孩子很乖，還聽自己的話，否則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沒事。”思宇看着俊希現在的樣子很喜歡。寶寶動的厲害，可以證明他很健康，思宇就放心了。

思宇的手輕輕撫上俊希的背，衾衣之下布滿了一道道的傷口，或許俊希早已經忘記了，不再痛了，可思宇的心上的傷口依舊在滴血，沒有結痂的那一天。俊希，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傷害了，思宇在心裏暗暗說道。

微風輕撫雷石的發絲，他拂去了臉上的頭發，緩緩擡起了手。

昨天那一掌雷石用盡了全力，俊希的血染紅了地面，受傷不輕，但事情緊迫，他不得不離開了。今天剛剛清理完血跡，雷石擔心俊希的身體就急忙趕來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即使思宇會替俊希還他一掌，他也毫無怨言。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未看清楚事端就傷了人，他願意受罰。

雷石的手很沉重，他用力推開了門，俊希閉上眼睛靠在思宇身上，十分安靜。

俊希知道雷石來了，但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輕咬思宇胳膊上的肉，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思宇感覺又癢又麻，但雷石還在這裏站着，他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好忍着，但俊希卻變本加厲，他看着思宇忍耐的表情十分好笑。

“莊主。”雷石低下頭準備坦白，俊希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但不代表他不說，即使思宇不知道，他也會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

思宇看見了雷石未受什麽傷，只是臉上略有些疲倦和蒼白，他應該一夜未睡，思宇有些心疼雷石，如果不是昨晚的迷藥，他應該不會這麽辛苦了。但俊希擔心的是思宇的身體，他是否撐得住一晚的激戰，他不敢冒這個險，只好選擇給思宇下藥了。

“昨晚我們損傷如何？”思宇擔心林墨前來必有準備，他們莊中的侍衛撐得住嗎？

“莊主，昨晚王府的暗衛前來相助，我們并沒有太大損失。”雷石只是想着如何和思宇解釋俊希的傷，而忽略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風寒山莊怎麽會和王府扯上關系。

“好了，雷石你回去休息吧。”思宇止住了雷石下面想說的話，他知道他還想說什麽，但是思宇已經答應俊希不再追究了，他就不會再提了。

“可是。”雷石張了張嘴，他還沒有說完。

“雷石，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思宇雖不想提了，但雷石卻十分想讓他知道，他只好裝作疲憊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雷石無耐只好離開了，他似乎看見俊希朝他眨了眨眼睛。雷石想起思宇懂得醫術，是不可能不知道俊希的內傷的，但看他平靜的樣子，估計是已經知道兇手了。他很奇怪思宇一直在打斷自己的話，但現在想來，不用自己告訴他，他早就已經知道了。雷石雖然不理解思宇為什麽沒有責罰自己，反而要裝得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但俊希肯定是勸過他了。雷石心裏對俊希很感激，或許以前對他有偏見，只是因為自己不了解而已。

思宇看見雷石的背影緩緩離開，似乎松了一口氣。對于雷石，他自認為虧欠許多，沒有及時把他找回來，而讓他那麽小的年紀在世上受了很多苦。幸好俊希可以原諒，否則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雷石是他最心愛的弟弟，他怎麽下得去手。

“鬧夠了嗎？”思宇看見俊希在裝睡，實際上偷偷咬了自己好幾口。用手撫過他的發絲，一種溺愛的表情浮現于臉上。

俊希點了點頭，指尖輕撩思宇的鎖骨，趁他不注意迅速的啃上了一口。

“好了，逸之，你餓了吧，我去廚房做些粥。”思宇推開了緊緊纏在身上的俊希，在這樣下去，他可真堅持不住了。不是他不答應俊希，而是俊希的身體太弱，怕是禁不住情事的消耗，還是盡早打消了俊希的念頭為好。

俊希剛想說，可以讓綠雲錦雲去做，才發現她們都不在了。早在昨天，錦雲送燈的時候，俊希就已經知道了，他沒有想到林墨會下這麽大的血本，十幾年前就把他們送進來，也不怕他們變心。昨天與錦雲的一番對話，他已經明白錦雲的心意了。但是俊希無能為力，只能看着錦雲愈來愈遠。這麽多年，他們盡心盡力照顧自己，最後只能看着他們香消玉殒，俊希痛恨自己的實力不夠夠強大，保護不了自己身邊的人。

早在當年，俊希加入暗樓是就像讓自己變得強大，但逐漸的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

思宇，你不要離開我。俊希抓住思宇的手。

“我一會就回來。”思宇無耐輕輕拉開俊希的手，為他蓋好被子，轉身離開了。

寒風并沒有太冷只要心裏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