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宇期許

第21章

第二十二章

一雙白皙修長的手輕輕的将房門關緊，伸手接住了一片枯黃的葉子，攤在手心，這片葉子生命力頑強竟然堅持到了深秋，一直等待同伴随着秋風漸漸飄落，最後才落下，秋天終是要來臨的，但這片葉子選擇了抗争，雖然結局一樣，但他停的時間更久。

“出來吧。”俊希早在那天就已經知道雷石在偷聽，只是不方便點出，況且林墨也沒有說出，他恐怕是希望雷石知道，然後回莊再告訴思宇，可以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雷石不是那種不明白事理的人，他不說并不代表俊希不知道。

雷石驚異于他已經隐藏很深但還是被俊希發現了，但後來想到俊希武功很高，發現屬于正常，那天可能是他故意的。

“你那天就知道我在偷聽是不是？”以前冰冷的俊希高深莫測，醒來後似乎單純了許多，但心機不減反加，雷石甚至懷疑俊希有更深的意圖。

“是，不過你今天不能去。”俊希不在乎雷石偷聽，而擔心對話的內容可能會牽扯雷石的身世，傷害到他。俊希不能保證雷石聽到後是否還能像以前一樣有一顆積極樂觀的心，他的經歷已經很凄苦了，俊希真的不忍在傷害他的心了。雷石知道後可能會多一份仇恨，對他真的不利。

“為什麽，難道你和林墨之間有秘密，不想我聽到。”雷石雖然這麽說，但俊希根本沒有可能和林墨一起密謀的，他很好奇俊希的父親是怎麽死的，又怎會與風寒山莊有關，雖然雷石知道這是林墨誣陷的，但他還是想聽林墨怎麽說的。或許他不知道他聽見後會在心裏留下怎樣的創傷。

“不是，雷石，你相信我，我絕不會傷害思宇的，更不會加害于風寒山莊的。”俊希堅定的說，“只是”他不知道該怎樣說才能打消雷石的念頭。

“只是什麽？”雷石逼問，俊希越不想讓他去，雷石就越想去，他倒要看看俊希有什麽不敢公之于衆的事。

“雷石，你真的不能去，至于為什麽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看見雷石堅決的眼神，俊希無耐動用了瞳術，因內力不足，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雷石的衣襟。如果雷石去了莊中恐怕真的會大亂的。俊希努力堅持的自己脫力的身體，他一定要攔住雷石。

雷石趕緊扶住了緩緩倒下的俊希，他趁着雷石此時沒有防備點了雷石的穴。

“對不起，我以後會慢慢解釋清楚的。”俊希按住了胸口，又噴出了一口鮮血，靠在樹上緩了緩，還好思宇今天出去查賬可能不回來吃晚飯了，否則讓他看見又會擔心的。俊希或許不知道他的臉色是何等的慘白，嘴角殘餘的一滴鮮血淌在地上。

雷石似乎看見了俊希眼中的悲涼無耐，他想放棄心中執着的想法，俊希或許沒有他看到的那樣冰冷無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耐，就像他當初對靜希的冷漠回絕，可能別人會覺得他很無情，但雷石心裏明白他真的不相信靜希，生怕會被再傷一次。雷石好像聽見別人說過俊希以前是大家少爺，但不知為何家道中落了，被莊主帶回時，就已經冰冷的像個殺手了。雷石小時候流浪街頭什麽苦都受過，他可以想象俊希在外面經受了什麽。當你軟弱時，別人就會欺負你，只有你變得強大起來，你才有可能保護自己和所愛的人。

靖南站在樹下任秋風吹拂他的衣袍，光突突的樹幹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翠綠的顏色，變得一片灰白了無生氣。靖南耀眼的光芒早在二十年前就退去了，剩下的只是一副軀體而已，什麽也做不了，他已經沒有年輕時的志向了，只想茍延殘喘的活着。

落青抑制住胸中湧出的惡心，緊皺眉頭，将飯一口一口的吞下，但無奈一張口就忍不住将飯吐了出來。

不可以的，一定要吃下去，不然孩子的身體可能會很弱的，就像前兩個孩子剛生下來皺皺巴巴的像個猴子。落青撫住自己的腹部，他就算犧牲性命也要為靖南留下一個可愛的孩子，這是他唯一可以為靖南做的了。

落青再次拿起了勺子，不想被一只手抓住了。

“不想吃就不要勉強自己。”靖南将落青手中的勺子放下，他最心痛的是看見雲昕折磨自己，而雲昕偏偏抓住了他這個弱點，用傷害自己的方法來加倍傷害子清。

“不，孩子會不健康的，我只有吃飯，孩子才不會一生下來就瘦弱的。”其實，前三個月，惡心很正常，雲昕過去就随着自己的意願不進食，即使是子清喂飯依舊是食欲很差，幸好太醫醫術很好，否則孩子不會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可是現在落青即使保養得很好，但他仍然年過四旬了，前幾天又動了胎氣，就算孩子的個頭不是很大，他安産的可能依舊很小。落青放棄了活下去的希望，想要為靖南留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

“你不用這樣折磨自己，落青你到底想幹什麽就直說吧。”靖南轉過了身體，背對着落青，每當看到那一張蒼白的臉，他都會不忍心。靖南已經答應了落青打掉孩子的事，難道他想對付俊希，靖南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不僅因為俊希是詩傑唯一的孩子，他真的不想再縱容落青了。

落青搖了搖頭，他只聽到靖南冰冷的語氣，而沒有看見他絕望的眼神。其實落青是想讓靖南喂他吃飯的，很向往同樣很溫馨，可是他以前不珍惜，這樣的機會就再也不會有了。

“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就走了。”靖南向門外邁了一步，他不想站在這裏，他生怕自己會選擇留下孩子，而做了傷害俊希的事。其實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就是從此永不相見。

“靖南。”落青抓出了靖南的袖子，如果今天不說的話，靖南可能會好幾個月都不來這裏，那他就沒有機會了。今天或許是最後一次見到靖南了，他要多享受一次靖南的溫柔，才能夠靠回憶來度過這幾個月。他是感受了到了靖南的溫柔，但子清那，離別時看見的只是靖南冰冷的背影，還有什麽可以留戀的。

“你還有什麽事。”靖南停住了腳步但并未回頭，心已經碎了，是不可能再粘好的。

“你可以在喂我吃最後一次飯嗎？”落青的聲音有些顫抖，靖南沒有回頭，他極有可能會不答應。半天的沉默，落青的心已經冷了，他收回了手。

靖南沒想到落青竟然會提這個要求，以前雲昕總是喂一勺飯，馬上就會吐出來，而子清卻是不厭其煩的喂着，雲昕在厭倦時總會咽下去幾口。靖南握住勺子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怕落青會吐得更厲害。

落青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靖南，一只手在腹上畫着圈，許久，落青慢慢的低下了頭“王爺，去忙吧，落青會照顧自己。”

寶寶，是爹爹不好又惹父王生氣了，其實父王很疼你的。落青堅定了生下孩子的信念，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一勺粥喂了過來，落青下意識地咬住了，一絲暖流湧入喉嚨。靖南不會扔下落青不管的，即使他犯下了天大的錯。

靖南看着落青的表情，只要他稍有一絲不适，靖南就會停下手中的動作，可是落青全部咽下去了，靖南又送了一勺。他想不到過了這麽多年雲昕竟然有了這麽大的變化，會為了孩子強迫自己吃飯，會用溫情的眼神看着他。即使這樣靖南依舊不敢輕易相信落青，如果只有自己那也沒有關系，但是俊希已經被傷害了一次，年幼的經歷在他心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創傷，他不追究不是沒有能力而是看在思宇的面子上。靖南不只是痛心而已，沒有那份奏折，或許俊希會金榜提名，光輝耀祖，但現在那，到處逃避殺手的追殺。即使靖南想原諒雲昕，俊希肯嗎，雷石肯嗎？

靖南微微嘆了口氣，看向了窗外的天空，自己到底該不該這樣做？過去雲昕是極端的，傷人又害己，現在落青改變了回到了那年的初見，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該多好。

“王爺，落青吃好了，您去處理王府的事情吧。”落青努力咽下最後一勺粥，心知靖南陪他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自然不敢在挽留。落青拉過靖南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寶寶，記得這是父王，他很愛你。

靖南迅速的把手抽回了，落青的腹部已經開始柔軟了，過不了多久哪裏就會有一絲弧度。如果和孩子培養了感情那他就更加不忍了。子清那時太柔弱了，感情沒有在該斷的時候斷，傷害了更多的人。靖南盡管心痛，但他還是放手了。

“你好好照顧自己。”靖南真的做不到冷冰冰的一句話也不說就走了，他的心在操縱着他，靖南最終說了這幾句，他即使傷害了自己，也不會傷害落青的心。曾經愛過，縱然留下傷痕，愛依然無法抹去。愛的越深，恨得越深。

好，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孩子的。落青在心裏默默的說，他走過去關上了窗戶，低下頭，把剛才吃下去的東西盡數吐了出來，無力的坐在地上。如果他剛才就吐出來的話，靖南必然會傷心，落青不忍心，即使自己忍得很辛苦。

寶寶，對不起，爹爹下次一定吃的多一些。落青靠在床上，緊緊地盯着緊閉的門，期待着下一次靖南回來看自己和寶寶。

山清水秀，景色怡人，即使是深秋也有一種別樣的美，涼亭中的白衣人手握折扇，似與這景色融為一體，形成一幅山水畫卷。

俊希服下了一粒藥丸感覺身體稍好一些，趕緊前往涼亭，生怕林墨再起了疑心，又想出其他招數。倘若林墨知道俊希的身體狀況，恐怕他根本沒有回來的可能了。

“詩少爺，今天來得晚了一些。”林墨搖了搖折扇，他不确定俊希會相信自己的話，但他确定俊希必然會來，關于自己殺父仇人的事又有誰會不關心那。

“你知道什麽就快說，我可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裏耗。”俊希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好，既然詩少爺有急事，那我就長話短說了。雲家與詩家交情深厚，當年雲太醫被斬首時，你父親沒有站出來求情，雲昕懷恨在心，偏偏王爺很寵愛他，就幫着他把詩傑暗中除掉了。至于你心愛的莊主就是雲昕留下來的孩子。”林墨最後一句有些遲疑，他不肯定思宇就是雲昕的兒子。林墨點到為止，餘下的空間就讓俊希自有遐想了。

“如果詩少爺需要的話，在下随時奉陪。”林墨轉身離開了，即使俊希不相信但也會懷疑的，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或許外人會這樣理解，但其中包含了太多隐情，詩傑不是不想為雲太醫求情，而是皇上心意已決，他即使說了也沒有用，靖南何嘗沒有求過情，詩傑身上背負着全族的命運，他不敢這樣做。

俊希已經決定放下了，就不管外人怎樣說，他的心都不會動搖的。如果他真的去找思宇報仇不就遂了林墨的心願了嗎，他才不會這麽傻。這一段秘事，林墨是怎麽知道的，俊希相信王爺不會坐視不理的，他在等王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