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陰冷潮濕的地牢到了夜間更是寒冷無比,兩個人緊緊擁在一起。靜希縮在雷石懷中,似乎已經燒得糊塗了,口中不停的說好冷好冷。
雷石無力的看着眼前的人身體愈來愈滾燙,意識漸漸散去,他一拳打在鐵牢上,大喊“有沒有人可以請個大夫。”半響沒有人回應他,牢房中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他感覺十分的冷,還有從心底散發出的絕望,記得小時候,在雪中凍了好幾天,沒有一點吃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絕望過。雷石沒有擔心過自己的安危,只是害怕靜希倒下去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靜希不要睡,我原諒你了,你聽見了嗎?”雷石将內力緩緩輸給靜希。他以前刻意在靜希的面前抑制自己的感情,但現在一種傷意流淌在他的心間。他真的不想失去靜希,哪怕那個人根本就沒有愛過他,哪怕雷石曾被怕無情的傷過。
走廊中傳來一陣腳步聲,雷石趕緊跑過去大喊“有人病了,我求求你們請個大夫。”他指尖隐隐約約有幹枯的血跡,緊握住欄杆。
王爺聽到聲音趕緊跑了過去,沒想到眼前卻是這一幕。雷石赤裸着上身站在門口,眼中已有有一絲淚光,似乎還有一個人躺在裏面。
楊柯打開牢門後,王爺趕緊進去,思宇将外袍脫給雷石。
“莊主,靜希發燒了,燒的很厲害。”雷石焦急地說,雖然被衆人看了,但現在也不是害羞的時候。
思宇過去看見靜希的情形已了然,雖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看王爺欲言又止的表情,果斷将靜希抱起。
“雷石,你放心,靜希沒有什麽大礙。”看着雷石急切的面孔,思宇回到。
“雷石這位是王爺。”思宇給沉影使了一個眼色,走在最前面,給二人留了一個單獨交流的空間。
“雷石多謝王爺救命之恩。”他不知思宇怎麽請動王爺的,但畢竟王爺願意出手相救,他內心十分感激。
“雷石這幾天你在牢中受苦了。”靖南看見雷石面色蒼白,十分心痛,若要他得知雷石自生下來就被扔在草地上,小時候食不果腹,衣不遮體,恐怕他要暈過去了。
“這沒什麽,多謝王爺關心。”雷石看着王爺一直盯着他的臉看,對他特別關心,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他以前并不認識王爺。
雷石長得很像那個人,靖南看着雷石的時候就像看着他,心已經不痛了,或許他早就開始新的生活了,早就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了。看見思宇和雷石都過得很好,靖南心中已經沒有牽挂了,他活得好累,真想停下來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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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石,你的爹娘自小就把你抛棄,你恨他們嗎。”靖南看着雷石的眼睛,他問出了一個他藏在心底的問題,或許今天不問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不是他不想要雷石,而是那時情況太過危急,他都無法确定雷石是否還在。
“恨,有用嗎?能吃得飽,穿的暖嗎,我一生下來就被扔在草地上,幸得一位大娘路過救起了我,過了幾年,她去世了,我再一次流浪街頭,被其他乞丐欺負,直到我努力變得強大,才可以照顧妹妹,不讓自己受到欺負。”雷石苦澀的笑了,那段時間他熬過來了,但他不願懷疑,雷石不恨,因為恨兩個連印象都沒有的人有什麽用哪。
“雲昕,你就這麽恨我嗎?”靖南的嘴角滴下鮮血一點點的淌在地上,他雙眼麻木的看着前方。靖南開始剛以為雲昕把孩子打掉了,後來以為他把孩子送人了,那是他在大牢中,皇兄又派人緊盯着他,靖南沒有辦法,等他出了大牢,再找到雷石哥兩就在一起了,他看到這一幕很是欣慰。沒想到雲昕會恨他入骨,将他們剛出生的孩子扔在冰冷的地上。他後悔了,他不該愛上雲昕的,就不會有這一段孽緣,他的孩子就不會受如此的苦。願來生與君永不相見。靖南怕雷石擔心,伸手将嘴角的鮮血拭去。
“讓王爺見笑了。”雷石看見身邊的王爺的臉色慘白,唇上似乎還有一絲猩紅。雷石多年從未向誰訴過苦,今日一提竟然不可收拾了。雷石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他不會怨恨別人的無情,只會更加努力自強。
王爺未再多說,走到府門口一行人分開了,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靖南再也撐不住了,噴出一口鮮血,倒在沉影懷中。
“王爺,王爺。”沉影焦急的的抱着靖南跑回王府。他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什麽事了,讓王爺病情如然加重。
“沉影,不要告訴王妃,我休息一會就好。”靖南用盡全身的力氣緩緩對沉影說。
沉影感覺王爺的身體如此的輕,仿佛一陣風就被吹走了。小時候沉影的父母雙亡,是王爺将他撫養長大,教他功夫。沉影看着王爺日漸消瘦,十分心痛,他有一點恨那個傷王爺至此的人了。在他心中王爺是一個善良慈愛,無論做什麽事都不會考慮到自己的人,但為什麽得不到好報那。
“雲昕,雲昕,你就那麽恨我嗎。”靖南的眉頭緊皺,抓住了沉影的袖子。他的噩夢又開始了,不過很快就結束了。
王爺,雲昕那樣對你,你為什麽還一直念念不忘那,難道他就這麽好嗎,值得你為他付出二十多年嗎?或許沉影真不懂得靖南那份愧疚的愛,但愧疚二十年也夠了吧,他就不能放過自己嗎。
沉影将王爺抱進府中後就看見在那裏等候已久的王妃。
“王爺,他。”沉影還沒說完就被碧荷打斷了,“快叫太醫,快。”碧荷将靖南的靴子脫下,把被子蓋好。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走了進來,摸摸王爺的脈後搖搖頭,“王爺本來就久病未愈,多年服藥已經将他的身體掏空了,但現在受此重擊,恐怕熬不過一個月了。”
“太醫,您多年為王爺治病,雖不見起色,但病情也未加重,您能再想想辦法嗎?”碧荷的淚水在眼眶中轉了一圈最終未流下,她是王妃,是現在唯一能主事的人了,如果她倒下了,王府就真的撐不起來了。
“對不起,老夫無能,醫治不了王爺的心病,請王妃另請高就吧。”大夫深深的鞠了一躬。
“碧荷,不要難為張大夫了,他已經盡力了。我走了以後,王府就交給你了,你放心,皇兄不會難為你的。”靖南說完後,閉上了眼睛,一絲鮮血順着嘴角滴落。
“王爺。”碧荷用手帕拭去了鮮血,握住靖南冰冷的雙手,你就這麽去了,連雲昕也不想見了嗎?靖南,你好狠心,你只知道為雲昕付出,卻不知道有人站在你的身後默默守了十五年。是啊,碧荷堅持了十五年,她都不知道這十五年是怎麽熬過來的,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得到,但她還是覺得很幸福,畢竟她擁有了王爺十五年了,也夠了。
碧荷将大夫送走後,悄悄對沉影耳語了幾句。
“王妃這樣行嗎?”沉影皺眉,這樣不是咒王爺嗎。
“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希望他能救王爺。”碧荷不想失去王爺,但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的離去。
清幽的小木屋,周圍竹林的竹葉翠綠,露珠欲滴,晶瑩剔透,對面的小湖清澈,魚兒依稀可見,景色十分美麗。
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三十許,相貌俊秀,他推開竹門望着對面的湖泊,靜靜的坐在岸邊。
“落青。”一個身體消瘦的男子走了過來。
“有消息了嗎?”落青緩緩轉身,無神的雙眼隐隐有一絲期待。
“有。”男子說。
“在哪裏。”落青的雙眼充滿光彩。
“這麽多年你就沒有想找過他嗎?”男子冰冷的看着落青。
想過嗎,那個秀麗的男子,似乎站在他的面前為他加了一件衣服“阿昕,怎麽又在吹風,你要多注意身體。”
“好的。”落青笑着接過了衣服,披在身上,靠在男人的懷中。可那時,雲昕是怎麽說的“病了才好那,最好讓孩子也掉了,省的我費心弄掉他。”雲昕将外衣扔在地上。
落青将外衣脫掉,閉上眼睛,似乎等着那個溫柔的男人為他加衣,可是什麽也不會有了,只有一陣風吹過。
“我的孩子如果長大了也差不多像你這麽大了。”落青撫摸着男人的頭發,可以那個孩子他一生下來就扔掉了。
“我還有他送我的玉佩,我一直戴在身上。”落青在懷中不停的摸索着,最後,脫掉衣服在找,可以什麽也沒有。
“是定情信物嗎,哼,我對你只有恨沒有愛。”雲昕将玉佩狠狠扔在地上,靖南撿起後握在手中,鮮血滴在地上。
“子清,手痛不痛。”落青小心的握住靖南的手,抓住的只是冰冷的石頭。
落青記起了很多他和子清的點點滴滴,可是都是幻想,他現在什麽也沒有了,早在他離開的那一天,子清就再也不會存在了。
“王爺在元名縣,離這裏不遠,你趕緊去還來得及。”男子看着眼前的人無奈的搖搖頭。
落青趕緊跑回去,想找一件靖南最喜歡的翠綠色外袍,可是将屋子翻亂了,一件也沒有,他坐在鏡子前将頭發散開,想恢複到靖南最喜愛的樣子。
“你還等什麽,再晚的話,你可能就見不到他了。”男子皺皺眉。
“他怎麽了。”落青抓住男子的衣領,焦急地問。什麽叫見不到靖南了,他的靖南不是活得好好的,在等他回去嗎。
“已經快病死了。”男子懶得廢話,轉身離開了。
“不會的。他說過要等我回去的。”是啊,一等就是二十年,等的真長。花開了又謝,樹幹粗了一圈,落青想着記憶中那個俊麗的男子,似乎在門口等着他回家。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落青駕着馬不停地向前趕着,他生怕靖南等急了,不再等了。但二十年過去了,靖南還在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