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沈雲抒和顧呈當晚就去了裏昂, 幾年沒來,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是個幽靜的城市, 她最懷念的還是老城區裏的名跡, 哪怕是一塊石頭都自成風景。
顧呈拎着行李去酒店辦入住, 依然是要了間套房, 一人一間卧室, 住的是很久之前沈雲抒第一次來時住的酒店。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住這兒。”她拉開落地窗簾, 皎潔的月光灑進房間,淡淡的,很舒服。
顧呈跟她并排站着:“我在這裏待了兩年, 最喜歡去走安靜的古道。”
沈雲抒一頭栽進他懷裏, 抱得很緊,“我知道,還有你最愛去聽交響樂。你不愛歌劇, 就愛交響樂, 巴黎演出過的樂團來了裏昂你還是要再聽一遍。你還喜歡去博物館,一呆就是一天,對不對?”
她在他懷裏仰起頭, 眼睛亮亮的, 笑容甜甜的,“你喜歡的我都知道。”她說。
顧呈心間忽然湧起一股情緒, 壓也壓不住,于是,他低頭, 唇對着唇的貼了上去。
十分溫柔的動作,軟軟的觸感,他沒動,她也一動不動。
兩顆心同時跳得飛快。
沈雲抒看着面前漆黑如墨的眼睛,那眼底都是柔情,她眨了眨眼,緩緩的閉上眼。
唇上的感覺越發清晰了。
顧呈扣着她的腦袋,輕輕吸允她的唇角,很輕柔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含住,仿佛是怕弄疼她似的。
“顧呈。”貼着他的唇,沈雲抒叫他的名字。
顧呈又吸了一下,“嗯”了一聲。
然後,下一秒,她的上颚被掃過,很癢,越來越癢,癢得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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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聲音也發不出來。
顧呈加深這個吻,在沈雲抒腦袋幾乎空白的剎那,又驟然離開。
額頭抵着額頭,陌生的感覺讓她不安起來。
“顧呈。”于是,又叫了遍他的名字。
顧呈抿起唇,在她的額頭落下吻。
她的聲音嬌柔,直晃晃的打在心頭,甜滋滋的。
“我去洗漱。”沈雲抒紅着臉,落荒而逃。
浴室傳來水聲,顧呈雙手插在褲兜,享受着這個夜間的小城帶來的那份恬靜與閑适。
半晌,浴室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門卻沒有被推開。
“顧呈?”沈雲抒叫得遲疑。
顧呈回頭,浴室的門只開了條小縫,暖黃色的燈光漏出來,鋪灑在地面,讓他怔愣了一下。
“怎麽了?”他走過去問。
還沒靠近,被她急急的喝住,“你,你先別過來。我忘拿毛巾,你能給我拿一塊嗎?”
她只拿了換洗的衣服,卻忘了毛巾。
“好。”顧呈笑,本想逗逗沈雲抒,但想象着她此刻滿臉的窘迫,歇了這個念頭。
毛巾都放在行李箱的夾層,用封口袋裝着。她的行李都是他收拾的,很輕松就找了出來。
但他刻意放緩腳步,輕咳一聲,“我挺君子的,就算你自己出來找,我也一定乖乖閉上眼睛不看。”
沈雲抒:“……”也不知道剛才抱着她親個不停的人是誰。
她扣着門把手躲在後邊,在心裏默默念了一句:才怪。
等顧呈走近,沈雲抒迅速抽過他手裏的毛巾,“啪”的又把門給關了。
浴室裏開着浴霸,很暖,而她的臉紅紅的,也不知道是熱氣熏的,還是因為外面的男人。
她看到鏡中的自己神色羞赧,偏過頭,她冷不丁瞧見門上的玻璃有個黑影。
“顧呈?”沈雲抒放柔語調,“你松開。”
他似乎就背靠着門,守在外面。
顧呈雙手環胸,真的很正人君子的腦袋都沒轉,一本正經的說:“法國一到晚上就挺亂的,我給你守個門。”
沈雲抒:“……”
她竟無言以對,只得加快速度,套上睡衣。
“我出來了。”她也靠着門,又怕不吱聲開門會傷到他。
顧呈聽話的退開,讓沈雲抒開門。
然後,她并不敢看他,匆匆說了句,跳上床悶住臉。
顧呈怎麽就越來越放飛自我了呢?一點都不像從前的他!
可她還挺喜歡的。
翌日,兩個人去心心念念的咖啡館,老板是個年輕的法國小夥子,他們到的時候,他正陪着門外的一個中年阿姨聊天。
見到沈雲抒,看到是張亞洲人的面孔,他用英語問:“嘿,面熟的姑娘。”
旁邊的中年阿姨“噗嗤”笑了:“你見到每個姑娘都這麽說。”以為對面的男女不懂法語,她特意用了母語打趣。
誰知道沈雲抒聽懂了,卻仍用英文回:“确實熟悉,以前你給我做了一星期的瑪奇朵,加了大半杯的奶蓋。”
年輕的老板反被她說愣住,神色尴尬。
他從祖父手上接過這家街角的咖啡館,經營多年。每天這裏來來去去數不清的人,他早已不記得曾經有個姑娘常常來他的咖啡館,她嘴角總帶着抹淡淡的笑,但笑容裏始終藏着抹說不清的失落。
以致于他總是在給她的咖啡裏加了越來越多的奶油和糖。
顧呈摟住身邊的小姑娘:“來兩杯拿鐵。”
老板忙點頭,又跟中年阿姨說了兩句,進去親自為他們調拿鐵。
“看來老板不記得我了。”沈雲抒朝顧呈笑。
“我記得你就好。”顧呈另一只握住她的,捏了捏她的手背,“我記得你來過這兒,跟着我的腳步。”
兩個人坐在咖啡館外的雅座,小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還有走過的情侶,旁若無人的秀着恩愛。
這是個熱情又浪漫的地方。
沈雲抒想起許久沒玩的“坦白游戲”,興致沖沖,“你跟童宇骁去阿爾卑斯山是不是迷路了?我去的時候就沒有。”
語氣裏有些驕傲。
顧呈順着她:“真厲害。”
其實心裏柔得不可思議。
沈雲抒又說:“我還去了澳門的觀光塔,在上面玩蹦極跳了下去。你不知道,站在最上面的時候,我兩腿都在發抖,我想着如果我真的跳成功了,一定要跟你表白。”
小姑娘的語調很柔,還有種懷念的味道。
顧呈握緊她的手:“我知道你恐高,看到你微博發了蹦極的照片,特別想給你打個電話。”結果,最後還是沒有。
“那你為什麽不打呢?”她眼睛一亮,“你要是打了,我說不定立馬就去找你了。”
顧呈沒答,反而回到沈雲抒之前的問題,“後來跳成功了,為什麽又沒有表白?”
她想了想,為什麽沒有?大概是因為媽媽。
有些記不清了。
“诶,那你呢?一年前就買下我對門的公寓,你是不是早對我念念不忘了?”沈雲抒開玩笑。
沒想到顧呈真的認真思索片刻:“對啊,對你情根深種。”
沈雲抒愣住。
他卻已經去接老板遞過來的兩杯拿鐵,嘴角翹起的弧度格外迷人。
那時候他沒想那麽多,更沒有去探究,說不清了,也不想說清。
這麽想,于是,就這麽做了。
顧呈探過身,手指去戳沈雲抒的小梨渦,然後,望了眼斜對面的花店,“給你買枝花。”
說完,他小跑着去對面。
只留下心跳如鼓的沈雲抒一個人出神。
許久,手機接連震動幾下,是喬薇的語音微信。
喬薇:“二哥有沒有把你們的事告訴姑姑?”
沈雲抒聽了面色凝重起來,又點開下一條,“你呢?你有沒有透露給姑姑知道?”
當然是沒有,但喬薇怎麽會這麽說?
她回了條文字:怎麽了?
那頭沒消息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雲抒坐立難安,捏着手機去看彎腰在挑花的顧呈。花店的距離很近,她似乎都能聽到老板娘和他的對話,而他目光專注,一枝一枝的挑揀着。
等了會兒,喬薇終于回了,仍然是語音。
喬薇:“這事等我打探清楚再說。”
然後,又沒聲音了。
沈雲抒心底一沉,大概顧呈沒說過。
她還在神游,他已經回來了,舉着枝粉色薔薇,站在自己面前。
顧呈背着光,陽光灑在他的發頂,落下一圈圈光暈,照得他的輪廓都柔了下來。
年少時,大抵每個姑娘都有個少女夢,喜歡的人能手持鮮花,朝着自己溫柔淺笑。
沈雲抒眸光一動,沒有猶豫的接下了。
這是他送的花,這是她的顧呈。
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手風琴音,熟悉的音樂,熱情的歌聲。
等她尋到歌聲的來源,顧呈已經跨步走過去,站在演奏手的邊上,接過話筒跟着哼唱起來。
沈雲抒很快聽出來,這是法國人朗朗上口的歌曲《Les Champs-E.l.ysees》。
顧呈說過他曾經在巴黎街頭跟幾個歌手唱了一個下午的歌,然後,所有的煩悶煙消雲散。
此刻,他又一次唱起歌,對着她在唱。
原本懸着的心好似在瞬間被填滿。
沈雲抒舉着顧呈送給她的花,慢慢穿過越聚越多的人群,滿心歡喜的送到他跟前。
我舉着一枝花,等你帶我去流浪。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