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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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開始傅業榮他們并不知道,是傅東最先知道的。
傅東從懂事開始!
其實一開始傅業榮他們并不知道, 是傅東最先知道的。
傅東從懂事開始,一直游手好閑,東竄竄西竄竄, 不管是婚前還是婚後,把家當成了一個旅館,只有晚上才回家住,其他時候是不在家的。
結婚有了孩子之後更甚,有時候甚至連家都不回, 村裏人都叫他“二混子”。
傅東不以為恥, 反以為榮。
改革開放之後, 那會兒傅東當成年, 鬧着去鵬城撿金, 把家裏的一百多的積蓄全都帶走了, 過了幾個月又灰溜溜地回來了。
剛結婚那會兒,因着和陳翠蜜裏調油, 也勤奮過一段時間, 後來還是原形畢露, 繼續浪蕩去了。
傅東是聽他的狐朋狗友說傅西開店的事情,本來他也不相信,他那個傻得跟一頭老黃牛一樣的二弟怎麽可能開店?
要開也是他這個有本事,見過世面的大哥開才對。
後來傅東一路尾随着傅西進市裏, 又看到傅西親自拿鑰匙打開店鋪門,而後還開着三輪車去市場買菜。
為了确定這是不是真的, 傅東連續跟了傅西三天,并且還花錢請人去傅西店鋪裏打飯, 親自證實了這一件事。
得知傅西是真的開店之後, 傅東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去告訴他爸媽, 反而直接找上了傅西,要求傅西給他五百塊錢,若不然,他便将傅西開店的事情告訴爸媽。
傅西怎麽可能願意?
五百塊錢,他開店差不多五六天才賺得到,他怎麽可能把這錢給傅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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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以傅東那貪得無厭的性子,只要給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
別說五百塊錢了,他一分錢也不會給傅東。
傅東見要五百塊錢不成,又提出只要三百塊,然而還是被拒。
他一氣之下,便将這一件事告訴了傅業榮和張桂芳。
只是告訴之後,他就後悔了,他應該在傅西那裏訛一筆錢之後再告訴他爸媽,眼下告訴他爸媽之後,他別想再以這個借口在傅西那裏訛錢了。
只是他後悔也沒有,傅業榮和張桂芳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晚飯也不吃了,直接就往傅西家裏跑。
傅西不在家,李家瑜怕怒氣沖沖的傅業榮和張桂芳會對兩個孩子做些什麽,到時她護不到,所以李家瑜任由張桂芳在門外咒罵,也不開門。
張桂芳見李家瑜竟然有那個膽子不開門,罵得更加厲害,聲音也更加尖利,并且還很生氣地猛地拍門。
傅業榮看不下去,吼着:“不要拍了,也不要罵了。等會把門拍壞了,再跟老二說這一件事,擔心老二不同意。”
“有什麽好擔心的?”張桂芳白了傅業榮一眼,略帶得意地說,“我是他媽,他敢不同意!要是他敢不同意的話,我就去他店裏鬧,讓他做不下生意!”
傅業榮不說話,只是沉沉地看了張桂芳一眼。
張桂芳收回手,不敢再拍門,也不敢再咒罵了。
結婚多年,她非常清楚傅業榮的性子,他那人容易動怒,這般沉下臉,就是動怒的前兆。
兩人就坐在老宅家門口,等着傅西回來。
“業榮,你說老二怎麽就開得了鋪子?”沉默了一下之後,張桂芳疑惑出聲。
老二讀書不多,一直在地裏刨食,連市裏也沒有去過幾次,怎麽就開得了店。
她之前一直以為老二去市裏擺個攤,賣點東西,她當時還嫌棄老二在外面丢人現眼,而現在,偏偏是她認為最沒有出息的老二在市裏開店了。
傅業榮沉默地抽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水煙,說:“我哪裏知道?”
他要知道的話,他早就過來找傅西了,而不是等到今天才過來。
這個老二,不像老大一樣見過世面,當初老大拿着全家的積蓄下鵬城,也說要做生意。
老大那麽有本事的人,最終還是灰溜溜地從鵬城回來,做生意賠得底褲都沒了,也辛苦老大機靈,早早就留足車費,要不然,那會兒還困在鵬城回不來。
老二也不像老三讀那麽多書,那麽有文化,他只是初中畢業,他怎麽就有那麽錢和膽量去開鋪子?
他不怕虧本嗎?
傅業榮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不過,他想不明白只會悶在心裏,而不是像老妻那樣,直接就把話給說出來。
“老二哪裏來的錢開鋪子?難道是他自己偷偷地攢的?”說到這裏,張桂芳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
“肯定是他偷偷攢的,肯定是這樣子沒錯!”張桂芳的聲音越來越高,最後面幾乎都成質問了,“我說呢,他得空去做泥水工,怎麽每次都交那麽少的錢。原來是把錢偷偷昧下來了。”
“他就是個奸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提出分家,更不會提出養傅北!”
就是一個奸的。傅北都快嫁人,他提出來讓傅北跟他一起生活,就是打着彩禮的主意。
呸,他們還活着,這彩禮也拿也輪不到他傅西拿。
“你少說幾句。”傅業榮冷冷地看着聒噪的老妻,“做泥水工得多少錢,難道你不清楚嗎?”
傅業榮敢肯定,傅西做泥水工得到錢全都上交了,絕對沒有私自昧下。做一天工就那麽多工錢,大家都清楚,傅西也昧不下這個錢。
張桂芳嘴裏嘟囔幾句,但是卻沒有再說了。
“他開店的錢應該是那邊給的。他那個大舅哥,做生意可是這個。”傅業榮豎起了大拇指,“傅西要分家,估摸也是他慫恿的。”
要不然,好好的,傅西怎麽會分家?
肯定是那邊慫恿的。
兩人都下意識忽略了分家的引子是因為李家瑜挺着個大肚子洗全家的衣服而摔倒這事。
“奸,太奸詐了。”張桂芳拍着大腿,驚着。
自己在外面開店發財,天天大魚大肉,讓自己的老父親老母親嚼糠吃草,并且将這一件事瞞得死死的,要不是傅東見到,他們還不知道這一件事呢。
“行了。”傅業榮又吸了一口水煙,說着,“別廢話那麽多了,就在這裏等吧。我就不信他傅西不回來。”
傅西不回來,他們就在這裏等到他回來。
有本事他就不回來,要不然,哼哼哼。
傅業榮和張桂芳兩人并沒有等多久,七點多快八點的時候,傅西頭頂着手電筒,腳踩着三輪車回來了。
他還沒有到,傅業榮和張桂芳就從地上跳了起來。
因為坐得太久的緣故,張桂芳的腿有些麻了,這猛一坐起來,差就整個人往前摔去。
傅業榮趕緊扶住張桂芳。
而此時,傅西已經到門前,皺着眉頭看着他們。
傅業榮和張桂芳也看着傅西,特別是張桂芳,根本就不等傅業榮開口,直接怒氣沖天地問着:“傅西,你是不是在市裏開了一間快餐店?”
傅西早就預想這一天的到來,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他點頭,說:“是的。”
既然他爸媽已經找到這裏來了,說明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再否認也沒有什麽用了。
“好哇,”張桂芳瞪圓了眼睛,厲聲問着,“你開店怎麽不跟我們說?”
傅西一臉疑惑地看着她,問着:“我開店我的自己的事情,我成年了,也分家了,我認為沒有跟你們說的必要。”
張桂芳被傅西噎得說不出話來。
傅業榮捏了一下張桂芳的手,說:“老二,我們也是關心你。”
傅西平淡地點點頭,說:“哦。現在你們關心了,可以回去了。”
傅業榮:……
他也被噎得差點不知道該怎麽說。
然而他們兩個餓着肚子在這裏等那麽久,什麽也沒有得到,就這麽回去了,這怎麽能行?
“老二,我和你媽過來看一下孫子,結果李家瑜連門也不開,你自己看吧。這天底下哪裏有媳婦不讓公公和婆婆看孫子的道理?”傅業榮話題一轉,直接就指責李家瑜。
“我讓他們不開門的。”傅西直接應着,“你們有什麽事情就跟我說就行了,沒有必要去找家瑜。至于看孩子,當初孩子在醫院的時候,你們連句關心都沒有,現在也沒有必要去看了。”
傅業榮被氣得七竅生煙。
“老二,你是怎麽說話的?”傅業榮喝着。
“我就是這麽說話的。你們聽不慣,就回去。”傅西的聲音也加大一些,“你們的關心送到了,現在可以回去了。別說見孩子的鬼話,你們要是真的喜歡孫子和孫女,當初就不該讓家瑜挺着個大肚子去河裏洗衣服,做完所有的家務。”
“我們分家那麽久,你們從來沒有說過上門來看孩子,現在卻說過來看孩子,誰信呢?”
傅業榮這會兒是徹底壓不住自己的怒氣了,看到門旁邊有一根樹枝,想也不想,直接就走過來拿起樹枝就往傅西那裏招呼。
真是翅膀長硬了,不打不行。
傅西不再像小的時候那樣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任打,而是伸手直接将樹枝給抓住,一扯,就将樹枝給扯了過來。
傅業榮驚呆了,他從來沒有想到傅西竟然敢抓住他的樹枝。
聯想到上次傅西不肯回家幫忙,再看到傅西還牢牢地抓住那一根樹枝不放,傅業榮氣得渾身發抖,又想甩樹枝。
只是樹枝被傅西抓得很牢,一動也不動。
傅業榮幹脆直接就扔了樹枝,只沉着臉,看着傅西。
傅西也看着他。
“你把鋪子給你大哥管。他見過世面,認識的人也多,比你更會做生意。我過去幫你收錢,你媽和你大嫂過去做服務員。”傅業榮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将今天的來意說了。
這麽安排,全家都有工作,都能天天吃上肉。
“鋪子不是我的。”傅西冷冷地看着傅業榮,一出聲就打亂了他的算盤,“你安排再多也沒有用。”
“不是你的,是誰的?”傅業榮壓根就不相信,只以為傅西不願意讓他們過去幫忙找的推辭,“你大哥明明看到你拿鑰匙開鋪子,買菜什麽的。店裏的顧客也叫你老板。”
“老二,我們是一家人,要互幫互助。”
傅西都要被氣笑了。
前一刻,他爸還拿着樹枝拼了命想往他身上打,下一刻,又想以親情綁架他,說他們是一家人,要互幫互助。
“鋪子是家瑜大哥的。”氣極之下,傅西反而很是冷靜,“不是我的。你們要是想去鋪子幫忙,跟李家明說,不要跟我說,我做不了主。”
“老二。”傅業榮這會兒已經忍耐不了了,“我們才是一家人。你什麽也不懂,開那麽大的快餐店,別到後面全虧了。”
“我們是為你好,才過去幫你的。”
“我做生意再虧,也不會有大哥做生意那麽虧,他可是虧得連底褲都不見了。”
“你們的好意我領了。請回吧。”
有這樣一對父母,有時他真想不顧倫理道德,直接動手。
只是那樣爽是爽了,回頭根本連村都待不下去。
所以傅西也只能忍着。
傅業榮氣得要命。
硬的,傅西根本就不吃。軟的,傅西也不吃。
正宗奸的要命。
“傅西,我是你媽,我去店裏幫你。”張桂芳這傅業榮不說話,自己接了上去。
“我可不敢雇你。”傅西嘲諷地應着,“就算你是我媽,我也不敢雇你。”
張桂芳氣得要命,說:“我去幫你,你說不敢雇我。你大姨你倒是敢雇?傅西,你得清楚,我才是你媽,張美芳是你大姨。”
她跟她大姐一向不合,也不服氣大姐為什麽死了丈夫,日子還是過得比她好。
現下,傅西寧願雇她大姐,也不願雇她,這不是活生生地往她心裏刺刀嗎?
“我清楚得很。正因為你是我媽,我才不敢雇你。大姨愛幹淨,又很勤奮。你呢,好吃懶做,又邋遢。我是開門做生意的,不是開門做慈善的。”
“我再次告訴你們,這一間店不是我的,是我大舅哥的。你們想進去幫忙,想得美!”
傅業榮和張桂芳的臉色頓時變了。
不過,此刻,張桂芳還是不相信那一個店鋪不是傅西的,而是李家明的。
她使出慣常會用的那一兩招,當下就想就地打滾。
“你打滾也沒有用。”傅西識破了她的意圖,直接了當地說,“店鋪不是我的,你去鬧也沒有用。”
“別說店鋪不是我的,就算店鋪是我的,我也不會請你們任何一個人。李家明更不會,沒有人比他更讨厭你們。”
傅業榮到嘴的确話直接咽了下去。
他剛才還想開口讓傅西去找找李家明,讓李家明同意他們過去幫忙,現下傅西一句話就将他給噎回來。
“你不讓我去店裏幫忙,我今天就不走。”張桂芳梗着脖子耍着無賴。
“不走就不走。”傅西哄都不哄,連多看一眼也不想看,“你們想在這裏等,就在這裏等吧。”
“我先回去了。”
說罷,他将手中的樹枝往旁邊一扔,一手拉着三輪車,一手掏出鑰匙将門打開。
傅業榮和張桂芳就想跟着進去。
傅業榮将車子往旁邊一邊,出門,扯着張桂芳的衣領,一把就将張桂芳給提起來。
在張桂芳那驚恐的眼神下,傅西提着張桂芳門口旁邊的道路一放,轉身朝傅業榮走過去。
“你,你想幹什麽?”傅業榮看着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二兒子,聲音抖得說不出話來
“自己走,還是我提着走?”傅西冷臉問着。
“我,我自己走。”傅業榮不敢挑戰傅西的怒火,說着,而後自己往家裏走去。
他現在老了,身子沒有什麽力氣了,若是像年青的時候,一把力氣,一身腱子肉,哪裏怕傅西?
再來一個傅西他也不再怕。
趕走他們兩個之後,傅西這才進去,将門給反鎖。
他趕緊過去看李家瑜和兩個孩子。
也不知道他爸媽什麽時候過來的,依着他媽的性子,家瑜肯定怕極了。
他進去的時候,家瑜正在給孩子換尿不濕。
傅西趕緊過去幫忙。
“他們走了?”李家瑜問着。
傅西點頭,說:“我趕他們走了。他們知道我開店的事情,過來讓我把店給我大哥,我爸收錢,大嫂和我媽做家務。”
傅西嗤笑一聲,說:“他們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這把他這個店老板放在何處?
“這是我的店!不是他們的店。”
李家瑜聽得傅西這麽一說,提着的心終于徹底放松下來,說:“今天你媽過來之後,猛地咒罵,聲音一聲比一聲高。”
“她還猛地拍門。團團和圓圓聽到響聲,吓得睡都不安穩。”
“我的錯,家瑜,委屈你了。再忍忍。”傅西應着,“等我賺到錢,我在市裏買個小院或者在旁邊的地皮拿下建房。到時你就不用面對他們了。”
這本應是他這個做丈夫的出面,然而他卻沒有。
“好。”李家瑜應着。
傅業榮和張桂芳回去之後,連續幾天都沒有見有些許動靜。
傅西以為他們相信那個鋪子不是他的,而是李家明的,并沒有再理會,而是繼續幹活。
他店裏生意太好了,好得簡直跟撿錢一樣,傅西也沒有精力理會那些事了,他努力搞錢。
這日早上,臨近午高峰,張桂芳忽然出現在店鋪門口,而後就地一滾,就鬧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五千。今天就這些了。明天再繼續。
◎最新評論:
【撒花】
【為了那所謂的自尊心讓妻子擔驚受怕的,也是服了。】
【而且現在又不是沒賺錢的能力,不然先讓自己妻兒去大舅子那邊先住着,交房租也可以啊。他一天到晚不在家,家裏就一個女人,發生什麽他都趕不回來。】
【服了為啥要顧及村裏,以後都不在村生活,管它洪水滔天。】
【肯定會去鬧的,不鬧就不是他媽了】
【
【加油】
【加油!】
【這對極品父母什麼時候下線啊,看的好憋屈】
【我吐了,這對奇葩父母什麽時候能徹底搞定】
【快點解決好不行蠻,看得有點憋屈】
【我去】
【這奇葩父母!】
【撒花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