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離開
第48章、離開
芙卡娜在門外守着弗修相親, 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賞着花, 擡眸就看見弗修坐着輪椅出來。
芙卡娜放下茶杯：“怎麽出來了？”
弗修定定地注視她, 眼底傷感, 問道：“您為什麽要選赫德開·肯尼迪？”
“我為什麽要選他, 你能不知道？”芙卡娜把問題抛回去, 溫柔卻又帶着些許不忿, 說，“一年前你找我說了什麽你還記得吧？但是現在你跟他一點進展沒有，又對相親如此抗拒，我看得出來你心裏還有他。”
“我作為一個母親, 我希望我的女兒能夠事事順遂。他既然不喜歡你，你又何必獨自守着這份感情？赫德開·肯尼迪是一個契機, 你就先慢慢接受他，也許……也許指不定你會放下了呢？”
“那這樣我把肯尼迪當做什麽了？替代品？一個療傷藥？”弗修緊緊扣着輪椅扶手, 深吸一口氣, “母親，我不急于這一時。才只是一年而已，我還可以等很久。”
“等……？”芙卡娜一邊嘴角勾了勾, 呵笑一聲，“你的時間是很多，即便你精神力出了問題，你也可以活很久，但是紀希呢？”
弗修一怔，擡眼看向芙卡娜。
“他也是我看着長大的, 我也會心疼他呀。他已經明确的告訴我他沒有喜歡的人了。女兒，你們相處了四十多年了，要喜歡早就喜歡上了，你和他沒有可能啊，你難道還不懂嗎？”
芙卡娜看到弗修的表情一點點落寞下來，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說話說重了些。
她放緩了語氣，又說：“所以說，我的寶貝女兒啊，你就當給自己一次機會，也算是給紀希一次機會，好不好？”
弗修緩慢地垂下頭，銀灰色的頭發從肩上滑落，被微風拂過。
她的聲音像是從心髒肺腑之間擠出來的一樣，沙啞低沉，如同妥協，回答道：“好。我試試。”
芙卡娜看着自己的女兒又推着輪椅回去，背影暗淡傷神，眉頭忍不住皺起來。
怎麽她的孩子，情路都這麽坎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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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修聽從芙卡娜夫人的建議，準備和肯尼迪多多交往一下。
為了尊重肯尼迪這個無辜絞入她曲折晦澀感情漩渦的人，弗修每一次和他約會聊天的
時候都不會讓紀希在一旁。
全心全意地把注意力放在肯尼迪身上，也算是對得起他。
可是她依舊難以對他動心，總會一個走神，就會透過他的雙眼去看到紀希。
肯尼迪也能感覺到，弗修元帥有時候的溫柔和笑容都好像不是對他的，但是他依舊在努力着，努力的讨她歡喜，努力的找話題和她聊天，努力的表達自己的喜愛之情。
他每天都找時間來拜訪弗修，也她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長。
而相應的，紀希也就被時常遣散開，和弗修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
直至有一天清晨，弗修醒來的時候發現紀希帶了另一個人過來，那人和紀希一樣，穿着燕尾服。
弗修轉着輪椅過去，對紀希投向疑惑的眼神。
紀希為弗修介紹道：“這是陌城管家米羅，位居管家排行榜前三。今後，就由他來同我一起照顧您。”
弗修微微一愣，擡眼了下米羅，又看向紀希。
她眉頭瞬間糾起來，冷聲朝着紀希說道：“你推我去花園一趟。”
米羅彎腰行禮，目送紀希和弗修離開。
花園裏的花開的正豔麗，上面時不時飛過幾只蝴蝶，驚動花枝，翠綠的草葉被輕輕搖動。
等到在花間小路走了一陣子的時候，弗修才擡手示意紀希停下。
兩人靜靜地待了一會兒，弗修目光落在遠方的花草之間，聲音輕緩地說：“你這是什麽意思？”
紀希站在她身後，在弗修看到的地方用深灰色的眼眸凝視着她的背影，眼裏浮現出點點哀傷，然而聲音卻格外平靜：“我的能力有限，為了能好好照顧您還需要找一個幫手。”
弗修沒有搭話，只是往後靠在輪椅上，疲憊地閉上眼睛。
“您放心，我沒有和他交代您的真實情況，只是将您的生活習慣以及愛好之類的瑣事告知于他。您先用用看，若是覺得能信得過他的話，再和他說明您的病情。”
紀希的聲音就和往日一樣，不急不慢，聽不出什麽溫度。
弗修合上眼，低聲說道：“你這倒像是在把我囑托給他。”
她不知怎麽的，有一種被抛棄的錯覺，有一種被拱手相讓的錯覺。這讓她無奈且氣憤，咬着牙問：“你是不是
不想當我的管家了？”
“怎麽會。能做您的管家是我的榮幸。”
又是這樣的話。
弗修不知道聽了得有多少次了，恭敬又疏離，就像是井水不犯河水。
她猛地深吸一口氣，壓抑了數年的感情此刻幾乎控制不住，咬着口腔裏的軟肉，令自己稍稍冷靜下來，忍了忍，說：“我只要你一個人就夠了。”
這句話有歧義。
紀希眼眶慢慢紅起來，垂下頭用淡藍色的碎發遮住，穩住語調，繼續卻說：“很抱歉隐瞞了您，實際情況是這樣的，我已經沒有能力照顧您了。沒有能力的管家，是應該被遣返回陌城的。我是時候回去了。”
“你怎麽沒有能力了？！這些年你都做得很好。”弗修很是不解，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地攥着毛毯，試圖壓制自己的怒火。
“我的精神力已經耗盡了。《管家手冊》第一百五十五條，精神力耗盡的管家應回到陌城成為教職員工。”
弗修倏地從輪椅上站起來，轉身看向紀希，一雙冰藍色的眼充斥着疑惑。她往前走近，“你的精神力……為什麽耗盡了？”
紀希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垂着的頭始終不願擡起，解釋道：“埃文行人的精神力就是這樣，到了一定年紀會消耗殆盡，是屬于正常現象，您不必介懷。”
“可是你才一百九十六歲！”
紀希：“我已經一百九十六了。”
弗修一頓。
“我的生命與您不一樣。”紀希說，“我的精神力也與您不一樣，即便是我之後還有百多年可以活，但是我的精神力也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弗修對埃文行的事情了解的并不是很多，顯然是被紀希的話唬住了。
“所以說，請您讓我回到陌城去吧。”紀希再次懇求道，取下雙手的白色手套，單膝下跪行禮。
那只微熱的右手壓在心髒上，努力地想要壓住胸膛裏濃稠的痛苦。
他聽見弗修靠近，他垂下的視線看到銀色的軍靴踩在柔軟的泥土之中，直接朝着他而來。
下一秒，一只冰涼的手攥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起來，随後扣住他的腰，一股沖力帶他直接推到身後的樹上。
後背撞到樹上，但是後腦又被另一只手護住。
紀希被這
突如其來的情況吓到，不自覺地拉住身前的人的衣服穩住身形，還未回過神來，臉頰就被捏住。
弗修擡起他的臉，雙眼泛紅，冰藍色的眼眸嚴肅地盯着他，所有的心緒都壓抑不住，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我要是不準呢？”
紀希是一次看見弗修這種神情，眸光微微顫動，被吓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擅自做主給我找了另一個管家，有自顧自地告訴他關于我的事情，你都問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弗修一點點湊近，直至兩人的鼻息都可以相互交錯，“你這不也是在違背你的《管家手冊》嗎？”
紀希被她盯得腿軟，雙手攥緊她手臂，緊張到喉間都吞咽了好幾次，“是我不對，但是我是為了您好。”
“為了我好？”弗修霎時間扯起嘴角笑了，“你要是真的為了我好，你在當初那一夜過後你為什麽還要逃避我，躲着我，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紀希震驚地瞪大眼睛，從來沒有想過弗修會如此直接地提起一年前的那一件事情。
“我為什麽願意陪你演戲？為什麽裝作我記不清，裝作我不在意？不就是為了讓你能毫無顧慮地繼續待在我身邊麽。可你現在……還是要走？”弗修眉頭皺的很深，眼裏的水光抖動，就連手上都忍不住用上力道，恨不得就此把紀希揉碎在自己的懷裏。
“我行軍打仗百餘年，面對任何生死關頭的時候我都可以很自信的下決定。可偏偏因為你，因為我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我變得猶猶豫豫，總想要從你這裏獲得一點點對我感情的肯定，但我從來沒得到過。”
“我每年都會問你，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但是你都說沒有。我甚至還很卑劣的想過，要是你這輩子都沒有，那就一輩子留在我的身邊，這樣也好。”
“所以你想要走，我是不會允許的。”
弗修抛出這一句話，迎上紀希震驚慌張的眼神，低頭狠狠吻上的他嘴唇。
不是吻，是咬。
帶着自己滿腔的憤怒，難過，不舍，以及積攢了多年的委屈。
紀希怔愣的被困于大樹和弗修的懷抱之間，嘴唇上的觸感他很熟悉，每一個雷雨夜他都能觸碰到。
可這一次不
一樣，弗修是清醒的，他也是清醒的。
他聽得清清楚楚，弗修元帥對自己說喜歡……
她喜歡……
紀希腦子裏亂成一鍋粥，向來的僞裝很好的自持和冷靜在這一刻土崩瓦解，被這一個吻粉碎。
直到下唇傳來刺痛，血腥味傳入口腔，他才回過神來。
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不應該做這樣的事情。
他們身份有別，差距懸殊，更何況他生命快要終止的時候……他根本不能給出任何回應和承諾。
紀希眼角濕潤，伸手抵住弗修的肩膀，用力拉開兩人的距離
弗修放開他的嘴唇，冰藍色的眸子下移，目光落在他冒出血珠的唇上，擡手用指腹擦去。
冰涼的手指順着唇撫上他的臉頰，屈起手指抹去他臉上的淚，嗓音沙啞，問道：“怎麽哭了？”
紀希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流了滿臉的淚，揮開弗修的手，囫囵用手背擦幹，抖着聲音說：“我們不可以這樣……”
弗修眉頭一動，執拗地将他摟在自己的懷裏，問：“為什麽不可以？”
紀希捂住自己的臉，不肯暴露現在的那難堪的樣子，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回答道：“因為我是你的管家。”
“那你就不做我的管家。”弗修覺得所有事情又繞到了開頭，迅速補充道，“做我的愛人，做我的伴侶。”
紀希瞬間止不住眼淚，那些眼淚從指縫中流出，順着手背流到手腕，卻一聲哭泣也沒有發出，緊緊鎖在喉間，
弗修耐心地等他的回答，又舍不得看他哭成這樣，心疼地低頭吻上他捂住雙眼的指尖，将淚水一點點吻去。
得到弗修的愛意，大概是紀希奢望了一輩子的事情。
原本他一點兒也不貪心的，小時候只是想好好學習成為一個管家，後來弗修對他太好，好到他開始渴求能永遠待弗修在身邊，再後來又能那麽親密的得到弗修，得寸進尺地想要弗修能夠愛上他。
可是現在成功了。
可是現在才成功。
紀希感受着弗修溫柔的愛意，身體渾身血液就更加涼了，自己身體的狀況像是一盆冷水，澆頭了所有的炙熱。
他掙脫弗修的雙手，眉眼之間迅速僞裝起來，摁住內心的真實想法，哽着聲音說：“可我
只把您當我的主人。”
弗修懷裏瞬間失去他的體溫，這個答案她想到過，但依然呆滞地望向他，“你說什麽？”
“我只想做您的管家，我只把您當做我的主人。”紀希舌尖抵住顫抖的牙，用平生最冷靜的聲音回複弗修的愛意。
“弗修，我對你沒有那種感情。我哭是因為你剛剛那樣做讓我感覺到很惡心。”
惡心？
弗修瞪大了雙眼，眼裏全是不敢置信和委屈。
“讓我回陌城吧。”
作者有話要說：紀希管家變成蝴蝶飛走啦！
好了好了，接下來就是開始溫柔元帥強制愛了。（給自己豎起大拇指）
其實我覺得我越寫越狗血，哎，那就狗血吧。
解釋一下關于弗修人設的問題。
回到法爾因之後，對紀希一開始的喜歡，是在試探，在面對紀希的時候，主動而不突兀的試着和他親密接觸過。
但是紀希的表現就是——我是您的管家，你做什麽都可以。
這一點讓弗修捉摸不透，也是紀希太能演的原因。
于是越試探越發現，紀希對她的感情好像真的只是主仆之間，想着慢慢磨，不能吓到他，反正時間還長。
後來經過了那一夜之後，弗修是有勇氣了，并且和家裏人攤牌了，想着等第二天問一下紀希的意見，願不願意和她在一起。
但是紀希的反應就是當做沒發生過，甚至轉移話題。
——這個讓弗修感到挫敗。
她願意站在紀希的角度上考慮，也是因為重視他，喜歡他，不願意強迫他做任何事情。
紀希不願提起，但卻還是想要繼續當她的管家——這一點從弗修角度上看來，理所當然地會認為是紀希他作為一個管家可以容忍主人所犯的一切失誤。
所以至此，弗修一直沒敢直說，卻總是會忍不住試探他，想要從他的管家面具下窺探一絲屬于自己的感情。
但是從來沒有成功過。
從之前洛伊那一篇看來，其實能發現弗修對紀希的态度，她是不拒絕任何與紀希親密接觸的機會，以及還會留餘地讓紀希自己決定（咳咳）。
比如十指相扣那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