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戰神
“塞穆爾大帝！”
身着墨綠色軍禮服的士官從大殿疾步走來，臉上全是欣喜的神色，他聲音激昂，對着殿上之人行禮——
“萊恩星球戰敗，已經遞上投降書！”
塞穆爾大帝站在閃耀星海圖案的絨毯之上，純白的衣袍彌漫銀河的流動軌跡，垂至地毯上的衣角随他緩緩轉過身時翻滾出一圈又一圈浪花，纖塵不染。
男人雪白的及腰長發随意披散，一縷落在胸前，稱得領口胸前肌膚越發白皙。
他擡手攤開掌心，手腕上的銀白的設備泛出紅光，下一刻眼前出現一道顯示屏，上面慢慢浮現出萊德星球的投降書。
塞穆爾大帝輕輕一笑，淡紅色的眸子褪去擔憂，紅潤的唇輕啓，聲音清冷好似冰山消融的水：“準備準備，為凱旋的元帥們接風洗塵。”
随後手一揮收回屏幕，指尖輕輕一彈，一道細碎的白光沖上露天的大殿，于空中綻開，像是漫天繁星四散。
這一份投降書瞬間傳送給法爾因星球所有的居民。
法爾因星球的居民還在各自忙碌自己的工作，下一刻手腕上的通訊員一閃，在他們眼前的彈出塞穆爾大帝傳來的信息。
呼聲大震。
“萊德星球戰敗了！”
“我們勝利了！我們打了勝戰！”
“法爾因星球從此就是最強星球！”
“沒錯，是全宇宙最強星球。”
“法爾因帝國與宇宙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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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元帥果然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洛伊元帥，弗修元帥還有霍亓元帥什麽時候啓程回國？”
“聽說是今夜。”
“太好了！”
法爾因居民歡呼擁抱，衆人都紛紛聊着今夜的安排。
夜晚将至，火燒雲占據了半邊天，懸浮在半空的帝國通知屏幕面向衆居民，上面播報的氣候溫度被一行滾動信息的取代。
【雷霆號戰艦即将入城，空航管理員請清空空中私人飛船，讓出國軌，開城迎接。】
法爾因居民紛紛仰頭閱讀消息，看見空中的運行的飛船都迅速一一飛回落地，露出寬敞的空間，遠望之處，銀河內風平浪靜。
屏息凝神了半晌，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呼一聲——“來了！他們回來了！”
緊接着一輛龐大的玄黑色金屬戰艦露出一角，居民在歡呼聲和機械運作的轟隆聲中俯身單膝跪下，右手放置在胸前，低頭迎接凱旋的戰士們。
每次戰争結束，統領的戰隊的元帥都會依照慣例，乘坐戰艦經過空中接受星球居民的注目禮，并且釋放出強大的精神力，控制力道，分散到所有的人面前。
像是給予美好祝福一般，微微撫過他們的額前。
法爾因居民一一閉上眼，感受戰艦上元帥們散發出的精神力，額前像是被一個溫暖的手掌拍了拍，随後便消失不見。
星艦從上空飛過，萬裏靜默，唯有機械轟隆的聲音。
星艦之上，弗修冰藍的眼眸裏中全是擔憂，忍不住緊緊扣住扶手，操控輪椅到艙房門口。
房內傳來痛苦壓抑的呻.吟聲。
洛伊獨自站在逼仄狹小的房內，一雙金黃色的眼眸在迅速變幻着，一下子是冷血動物的豎瞳，頃刻間又恢複成人類正常的圓形瞳仁。
她渾身上下發出逼人的精神力，以她為中心周圍形成無形的飓風，及腰的直黑發被吹得鼓動，發絲飛揚，撫過她蒼白的臉龐和鮮紅的唇。
洛伊額頭漸漸滲透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她咬着牙擡手捏住一條黃金蟒的七寸，黃金蟒緊緊纏住她的身軀，一人一畜靜默對視，分毫不讓。
洛伊冷冷開口：“給我松開。”
黃金蟒吐着蛇信子，發出嘶嘶地聲音，金黃的瞳孔一閃一閃，在紅色和金色之間搖擺不定。
門外弗修艱難地用自己所剩無幾的精神力抵抗洛伊的壓迫，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一看，是盧修斯上将。
盧修斯上将越靠近房間，眉頭就皺的更緊，眼角的兇惡刀疤也随他臉部肌肉的抽搐而越發猙獰。
他走到弗修面前，單膝下跪行禮：“弗修元帥，星艦即将達到浮圖宮殿上方，塞穆爾大帝在下面迎接。”
弗修：“迅速安排下去，驅散下面的士兵。”她冷着臉補充道，“以免傷及無辜。”
盧修斯上将點頭，轉身快步離開。
星艦緩緩下落，艙門打開的一瞬間，淩人的精神力裹挾地獄般的寒氣洩出。
廣闊的宮殿之上只有塞穆爾大帝一人，手持純白手杖目光平靜地盯着艙門。
盧修斯上将推着弗修元帥出來，弗修遙遙望去，緩緩低頭朝他行禮：“參見大帝。法爾因帝國與宇宙同在。”
塞穆爾大帝也朝她微微颔首，“辛苦了，讓盧修斯上将送你先回去。”
弗修應下。
在返回星球之前，她早已經給塞穆爾大帝發信告知詳情，想必大帝一定會有準備。
星艦上和宮殿的人已經退散幹淨，塞穆爾提步靠近星艦艙門。
夜幕已降，銀河流淌，宮殿周圍的星燈璀璨，四周無人，幽靜無聲。
下一刻一條猩紅瞳仁的巨大黃金蟒沖出艙門，直擊塞穆爾。
塞穆爾神色一凜，手杖往地上輕輕一敲，身後發出一道清亮的鳥鳴，一只通體乳白的孔雀閃現，翎羽綻放，朝黃金蟒飛去。
它羽毛如雪花般散落，卻又不似雪花般柔軟，鋒利無比，直直刺向暴戾的黃金蟒。
黃金蟒扭動靈活的身軀避過一些，也難免被刮到皮肉，它甩起尾巴想要擊落空中盤旋的白孔雀，招招都被閃避開，氣急敗壞之際張開長巨嘴，立起蛇身，想要一口吞下。
白孔雀不僅不往上飛，反而急劇下降，直接往黑色的蛇口中飛去。
一道翎羽過去，從黃金蟒口腔中穿過，割開他的蛇信子，頓時黃金蟒抽痛，迅速蜷縮起來。
疼痛讓黃金蟒的紅色瞳仁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紅似火焰的雙眸立刻恢複金黃，刻間像破碎的玻璃一樣，閃着細碎的金光消失。
“塞穆爾大帝——”
洛伊扶着艙門，腳步虛浮地走出來，腿一軟差點倒下，塞穆爾又立刻讓白孔雀去托住洛伊。
“洛伊。”塞穆爾走近，擡起手掌，點點熒光彙聚在掌心，下一秒幻化出一個羽毛形狀的銀色吊墜。
他将吊墜給洛伊帶上，“這個可以助你控制你的精神力，但不是時時刻刻都有效。”
“法爾因帝國感謝你的付出。歡迎回家。”
洛伊緩緩閉上眼，搖晃着身子強迫自己站直，單膝跪下行禮：“法爾因帝國與宇宙同在。”
洛伊被調往浮圖宮殿的花園進行修養，目的就是在當精神力失控的時候塞穆爾大帝能幫忙控制。
可是洛伊神經紊亂的時間沒有規律，塞穆爾大帝不能次次趕到。
好幾次洛伊清醒之後，冰冷的豎瞳恢複原狀，看見手中還掐着一個士兵的脖子。
士兵的脖子已經折斷，那人雙眼翻白，舌頭吊出，臉頰窒息一般漲的發紫，四肢早已僵硬。
身邊其餘的士兵一個個都已經匍匐跪倒在地，嘴角溢出鮮血。
洛伊松手，将屍體放在地上，靜靜地凝視着，直到夜幕降臨，穆塞爾大帝前來探望，才回過神來行禮。
塞穆爾淡紅色的眼眸掃過被安置放好的屍體，緩緩嘆了一口氣，命人處理好。
“起來吧。”他對着依舊單膝跪在地上的洛伊說道。
洛伊沒起身，頭低的更低了，黑色的長發掃過膝蓋，幾乎快要與夜色相融。
她無比平靜地說：“請大帝将我流放到無際之地。”
無際之地，是荒無人煙的星球隧道，其中黑暗無光，無邊無際，走個千年萬年也無法離開。
塞穆爾大帝眉頭一皺：“你知道我不會這樣做的。”
“請大帝首肯。”
“我不會答應的。”塞穆爾大帝彎腰扶起洛伊，卻怎樣也拉不起她。
“我殺人，是因為如果我不動手那麽即将遭受災難的是法爾因星球。我要保護法爾因星球，保護我的家。所以即便是殺再多的人我都可以不必懊悔不必自責。可現在死在我手下的是我帶領的士兵，是和我浴血奮戰生死相依的戰友，是我法爾因的居民。我——”洛伊深吸一口氣，平複自己的心緒，“求大帝允許我離開法爾因。”
“可是你離開，法爾因就會陷入動蕩。”塞穆爾收回手，緩緩蹲下平視洛伊。
“他們稱呼你為戰神。是因為你現在是法爾因星球最強戰鬥力，是法爾因穩居宇宙第一的保障，你是所有人心中的所有的安定。”
洛伊擡起頭，金黃色的眼眸裏藏着糾結。
“你要是離開了，法爾因所有人都會失去安全感，産生惶恐害怕。從開戰以來，他們每日每夜都擔心着自己腳下這片土地是否會在下一刻消亡，這樣的害怕已經成為陰影永存。而你，是唯一的鎮定劑。”
“你不能離開”塞穆爾直直地盯着她，換了個稱呼，“表姐。法爾因需要你。”
洛伊一愣。
這次，塞穆爾伸手拉起洛伊，帶着她擡起頭向上看。
頭頂上銀河流淌，戰火硝煙的早已不見蹤影，宇宙裏風平浪靜。
“可我不想再傷害無辜的人了。”洛伊語氣惆枉，“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會給你找來奴隸，他們來自宇宙中戰敗星球，裏面有十惡不赦的人。讓他們在你身邊侍奉你。”
洛伊轉頭看他，內心依舊抗拒。
她看重所有的生命，每一個人的命都彌足珍貴，這是戰争教會她的東西。
即使是奴隸也不應該受到她的虐殺。
“這是我能想出最好的解決方法了。”塞穆爾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洛伊語塞，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你精神力間歇性紊亂的病情，我會告知衆人，但是，必須要隐瞞你精神紊亂時随意殺人的事情。”塞穆爾擡手，按下通訊儀，一道白光直沖天際，随後如煙花般四散。
“居民會心疼你因戰争而生病，但若是知道你精神紊亂時連法爾因民衆也殺，他們就會害怕，就會畏懼，就會心寒。到時候，你也許不會這般自由。”
洛伊一邊嘴角上揚，自嘲地笑了笑，“臣，明白。”
這天夜晚，法爾因居民收到一則信息。
【戰争殘酷，弗修元帥雙膝受損，霍亓元帥下落不明。洛伊元帥戰鬥力尚存，可保我國平安。只是有時無法自控，為創傷後應激症，但大家無需擔憂。】
【此後茫茫星際，法爾因帝國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