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是嫌我多管閑事?
陸馳嶼彙完款後給妹妹打電話,問她有沒有到醫院,妹妹說還在路上,現在是晚上,具體情況要等明早到了醫院才知道。
江淮的朋友叫夏川,他連夜趕到醫院,找照陸珍珍提供的手機號找到陸父,問清情況後把他們帶到一家私立醫院,陸母情況有些複雜,私立醫生三位主任商量過後才決定收容病人。
安排妥當後夏川告訴陸父有事随時給他電話,陸父對他千恩萬謝,問他該怎麽稱呼,以後要去感謝他。
夏川說不用謝,要謝就謝你兒子,是你兒子朋友托他辦的事,姓江,要謝就謝他。
回頭夏川向江淮說了陸母的情況,癫痫,哮喘,還有精神類疾病,他們去的那所醫院是縣級醫院,條件有限,勸陸父帶着陸母去其他醫院,在他們看來就是醫院不收。
江淮聽了朋友的描述只覺得弟弟的這個同事不容易。
陸馳嶼一夜沒睡,算着時間等國內八點一到立馬給父親打電話,父親在電話裏說:“你還真有點本事,你朋友昨晚帶我們帶了這家叫立康的醫院,你媽已經住進病房了,等檢查報告出來就能安排手術了。”
“朋友?什麽朋友?”
“姓江,昨晚來的,說是你朋友,哦對了,住院的錢也是你朋友墊的,你回頭別忘記還,帳單在你朋友那裏。”
江陶還在睡,陸馳嶼坐在客廳,姓江的朋友,也只有江陶了,可他是怎麽跟父親聯系上的?
又給妹妹打電話,妹妹在電話裏把前因後果複述了一遍,“哥,你不是把家裏事都告訴那位姓江的哥哥了嗎?他說是你讓他幫忙問,我才告訴他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到了醫院嗎?”
“嗯,剛到,這個醫院好大啊,我都找不到爸媽在哪。”
“你多仔細點,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哥,” 陸珍珍又叫他,“那個,你朋友,他知道我們家…… 我們家情況嗎?”
陸馳嶼沒回她,說:“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你好好照顧自己,沒錢了跟哥說,哥給你轉,下次我朋友再聯系你,你記得先聯系我。”
Advertisement
“好的哥,我知道了。”
江陶醒來時床上只有他一個人,他記得昨晚陸馳嶼回來的很晚,陪他上床躺了一會兒,迷糊中知道他半夜起身出門了,江陶沒叫他,一個人睡了過去,早晨一睜眼看到他哥江淮發過來的信息:“醫院的事情已解決,暫時應該沒什麽問題。”
江陶看了下時間,這個點他哥應該還沒睡,他哥是個日夜颠倒的工作狂,趁着陸馳嶼不在房間給他哥打回電話:“哥,謝謝你。”
“不用謝我,我也是只是托朋友過去的,就欠個人情的事。”
“那也得謝謝哥肯幫我讨這個人情。”
“別撒嬌了,你這個朋友,挺不容易啊。”
江陶說:“嗯,确實挺不容易的,每個月都要寄錢回家,不像我,自己差點養活不了自己。”
“這麽說他家庭情況包括他父母情況你都知道?”
“嗯,算知道吧,他是家裏老大,有個妹妹,還有個弟弟,父母身體不好,每月都要錢。”
哥哥似乎欲言又止,嘆了口氣,說:“所以啊,你看你多幸福,你爸你媽你哥,個個身體健康,不求你有多大成就,只求你過得開心,自在,如果可以,多開導開導你朋友,生在這種家庭壓力挺大的。”
“哥,你就放心吧,他堅強的很。”
“再堅強父母不是一般人那也……”
哥哥話說到一半陸馳嶼推門進來,江陶心虛,趕緊對着電話那邊說:“哥我不跟你說了,我這邊有點事,挂了哦,想你們。”
陸馳嶼坐到床邊,看着江陶,臉色不是很好看,“江陶,你為什麽要幫我?”
“沒有為什麽啊,就,就舉手之勞。”
“你有沒有想過先征求我的意見?”
江陶擡手去碰他的手臂,“你怎麽了?生氣了?我就是知道問了你,你不會接受我的幫助,我才私下聯系你妹妹的,你要是不高興了,我道歉,對不起。”
“我不是要聽你說對不起,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需要你的可憐,也不需要同情,以後你不要随便插手我家事。”
江陶愣了下,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說這話,“所以,你是嫌我多管閑事?”
陸馳嶼說:“是,你不該管我家的事,你也管不過來,而且我們的關系還沒好到你能随便插手我家事的程度。”
江陶松開手,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
陸馳嶼站起身,沒看他,“但還是謝謝你,醫藥費多少錢,我現在轉給你。”
“陸馳嶼,” 江陶在他背後喊住他:“你覺得我們沒什麽關系,我不該幫你,可是,你幫陳哥的時候,你是怎麽想的?你連陳哥都可幫,我卻不能幫你,我們連普通同事的關系都不如是嗎?”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也辯不過你,我只是不喜歡別人插手我的家事,更不喜歡接受別人的同情和施舍。”
陸馳嶼聲音很沉,跟他說這話時的心情一樣沉,他不喜歡別人窺探他的家庭,不喜歡任何人知道他的家庭情況,尤其是江陶,換句話說,他不希望江陶看到他站在陽光下後背陰影下的腐爛,那是他的根,是他的家,是他的血肉,是他即便千瘡百孔也不得不矗立不倒的支撐起負擔的家人。
江陶跟他不一樣,江陶生在陽光下,沐在陽光裏,長在溫床中,江陶的世界沒有黑暗,他的世界是美麗的,陸馳嶼唯一能跟他比的只有工作,抛開工作陸馳嶼覺得他跟江陶站在一起,就像是一顆珍珠面前的一粒魚目,他不想承認,但他必須承認,他那刻在骨子裏的自卑在遠離家鄉的幾千公裏外城市,依舊在江陶面前無所遁形。
他無法再面對江陶,他覺得江陶現在看他的每一個眼神都充滿着憐憫,那是他從小到大除了嫌棄承受過的最多的眼神,他不需要,連帶着江陶,他都不需要。
江陶笑出聲,笑出眼淚,“好,別人…… 別人……”
過了好一會兒,陸馳嶼還在原地站着,背對着他,江陶擦了下眼角,嘆了口氣:“醫藥費你轉我八千吧。”
當晚陸馳嶼又收拾行李去了宿舍,江陶近四天沒有工作安排,一個人待在家心裏堵得慌。
他想給陸馳嶼打電話,問問陸馳嶼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他可以幫陳哥,可以幫任何一個同事,唯獨不能幫陸馳嶼,他不明白。
最終這個電話還是沒撥出去,江陶覺得他們之前永遠隔着一片海,只有江陶在努力往海邊對面劃着船,陸馳嶼只會随風浪飄得越來越遠。
給在挪威的劉奕宇打去電話,劉奕宇依舊是那副吊兒啷當的語氣:“呦,我的小寶貝,我還以為你把我忘記了呢,留人家獨守空房望眼欲穿的,你終于想起我的存在了?”
“少來,你最近忙嗎?”
“怎麽?你要來寵幸我?如果是這樣,我當然是不忙了,怎麽着也得騰出時間開好房間等你。”
江陶笑出聲,“你等着啊,我錄個音,發給你女朋友。”
劉奕宇跟着大笑,“我大寶貝就在我懷裏呢,說真的,出什麽事了?沒事你也不會給我打電話。”
“也沒什麽,就是想,想換個地方散散心。”
“那正好,安排幾天,我們去特羅姆瑟看極光,這個季節正好看極光。”
“行,那我明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