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八月末的A市被悶熱的暑氣籠罩着,午後的蒼穹無雲也沒風,校內的水泥路仿佛要被烈日曬化般。
奶茶店內的空調開着冷氣,虞摘星坐在角落裏咬着吸管,煩悶地看向店外。
這已經是她喝的第二杯奶茶了。
虞摘星拿過桌上套着精制水晶殼的手機瞥了眼時間,她空坐了近一個小時。學弟陳炎約她在校內這家奶茶店見面,剛才她電話打過去聽到那頭聲音嘈雜,虞摘星擔心他路上有事耽擱,就這麽生等着。
手機電量被她玩得只餘一半,此刻手機輕震,這位久不見人的學弟終于發來了微信。
[陳炎:抱歉啊學姐,我要陪女朋友看電影,可能來不了了。]
不待虞摘星回複,對面又連發了兩個大哭求饒的表情包。
虞摘星纖細白皙的手指赫然握緊手機,白到透亮的面龐陰雲密布,鴉羽般的長睫微垂在眼前落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虞摘星強忍下發脾氣的沖動,心底早已不愉快到了極點。
若非陳炎再三強調是極為重要的事,她也不會在這裏枯坐一個小時,她耐着性子發微信詢問。
[小魚摘星:那你找我是有什麽事?]
[陳炎:孟老師說讓學姐你去給動畫《無藥》裏的瑤瑤配音。]
陳炎是孟老師的助教,總能先獲得一些消息,只是這件事孟老師早已提前告訴她。
為了一個已知的消息等了這麽久,虞摘星有股火在心頭竄,瞥見外面的蒸蒸暑氣連回複陳炎的心思都沒了。
虞摘星又喝了口奶茶,正準備起身離開,微信再度彈出一條消息。
[二哈:姐,支援我五千塊行不?小弟跪謝!]
虞摘星凝起眉來,二話不說朝那頭打了一通視頻電話。五千塊不算多,但也不能詐騙了去。
賀南風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清清爽爽的男孩子穿着寬大的白色英文字母T恤,站在雪白的牆前,咧嘴笑望她打招呼:“姐,是我本人,你沒被電信詐騙!”
話音剛落,一兩個小護士急匆匆走來,在鏡頭內一閃而逝:“借過借過。”
“你怎麽在醫院?”虞摘星心下一緊忙追問,鏡頭猛地一黑顯然是被賀南風遮住了。
賀南風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虞摘星隐約聽到那頭傳來老大夫上了年紀的蒼老穩重聲線:“果然小夥子年輕恢複得快,你這腿好好養着就成。”
這顯然是在骨科且傷了腿腳,虞摘星還來不及追問,賀南風只含含糊糊說受傷的不是他便匆匆挂了電話。
虞摘星赫然起身,拿過桌邊的遮陽傘快步走出奶茶店,推開玻璃門撐起傘的那一瞬,熱氣撲面湧來,高挺的鼻尖不自覺溢出細密的汗珠。
虞摘星單手撐傘回寝室,右手細長的手指在虛拟鍵盤上快速按動,果斷轉了五千塊過去。
此時正是八月的暑假,除去考研黨以及些許提前回校的學生,學校內的學生很少。
虞摘星走進女生宿舍樓,就見幾只肥貓窩在瓷磚陰涼地上,伴着外頭樹上的蟬鳴在打盹。
虞摘星九月份便是大四學生,同宿舍的其餘三位室友有人考研搬去了二人宿舍備考,有人回老家參加實習,大家都已各奔前程,宿舍內空空蕩蕩的,正中間放着虞摘星今晨整理好的行李箱。
因是短途,虞摘星訂的是高鐵票。做了最後的檢查,虞摘星拖着行李箱坐上了回老家江城的高鐵。
虞摘星是學配音的,此次孟老師推薦她去給國漫《無藥》的女二號瑤瑤進行配音,錄音棚正好就在江城,她本就準備回家住一段時間,臨時遇上賀南風出事。
早年父母離異,親弟弟賀南風被判給父親随父姓去了外地念書,如今面臨高三回原籍參加高考,半個月前才回到她曾經的高中母校博望中學就讀,誰曉得這小子短時間又整出些幺蛾子來。
閨蜜明瑤發來微信閑聊:[讓我猜猜你今天脫單了沒。]
[小魚摘星:什麽脫單?當然沒有。]
坐在高鐵之上本就無事,虞摘星幹脆打了一通語音電話給明瑤,對着她大倒苦水自個兒被放鴿子一個小時。
明瑤恨鐵不成鋼道:“你這哪裏是被放鴿子?明明是被當備胎了!陳炎那小子明顯是在你們之間反複橫跳!今天可是七夕情人節。”
虞摘星母胎單身至今,本就不在意這些向來與她無關的節日,她恍然想起陳炎之前還常自嘲自己是單身狗沒女朋友來着,她切換進朋友圈刷了刷,果真看到陳炎在兩個小時前發了一條朋友圈配文:“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節日。”
配圖是陳炎摟着一個嬌俏的女孩,女孩手裏捧着一束紅玫瑰,朋友圈下面還有共同好友點贊和留言祝福脫單。虞摘星對這女孩有些印象,像是大一音樂系的系花。
明瑤還在那頭喋喋不休罵道:“這小子真不是個東西,還以為自己是皇帝選妃呢。不過……也能理解,咱們如今實習就要出入社會了,這剛剛入校的女孩兒和他們才算一路人。”
虞摘星不在意地笑笑,細白的手指搭在手機屏幕上給對方點了個贊。
出了高鐵站,夜幕已悄然降臨,江城似乎才剛剛下過雨,地上潮濕一片卷走了夏末的暑熱,帶着些許舒适靜谧的涼意。
虞摘星坐上出租車沖司機師傅道:“師傅,麻煩送我去望江水岸。”
司機師傅聞言不由透過後視鏡瞧了瞧虞摘星,她穿着鵝黃色的碎花長裙,深棕微卷的發絲些許落在雪玉修長的脖頸處,鵝頸上懸着一條絢麗耀眼的星星項鏈,車窗之外飛逝的霓虹光彩從她面上閃過,襯得肌膚愈發白亮。
望江水岸是江城首屈一指的高檔小區,更是江城知名的學區房,能住進去的非富即貴,也難怪司機師傅多看虞摘星。
司機道:“好咧。”
母親沒有厚此薄彼,給他們兩姐弟分別在江城買了一套房子,只不過賀南風那套房子在市中心,如今他在博望中學就讀高三,還是虞摘星名下的望江水岸學區房更近更方便,于是半個月前就幹脆住進了她家。
他們家有規矩,沒有正式成人高中畢業,是不讓大手大腳地花錢,就連虞摘星初高中也是如此,頂多比普通學生富裕些,到了大學她才手頭寬裕起來。
車穩穩停在望江水岸高檔小區門外,虞摘星推着行李箱刷卡朝裏面走去。她家位于頂層,開發商當初送了幾十平的露臺,只不過荒廢許久未使用。
來到家門口,虞摘星輸入門鎖電子密碼,鋅合金雙色大門發出滴的一聲,屋內柔黃的光線洩出。
虞摘星進入家中都未來得及換鞋,擰着眉打量着室內,黑色書包随意扔在沙發上,大理石餐桌上擺着未動過幾筷的晚餐,桌面有打翻了湯汁的痕跡,桌底的掃地機器人正奮力打掃衛生,不遠處的浴室裏還傳出了瀝瀝的水聲。
把家裏搞成這幅德行,虞摘星很懷疑賀南風當初那般信誓旦旦稱自己一個人能過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
虞摘星走上前敲敲門,還未開口,白色漆底浴室門率先打開了一條縫隙,從裏面伸出一只沾着水珠的手臂,從裏傳來一道清冷平淡的聲音:“拿來。”
虞摘星順着看去,浴室蒸騰的水霧氣萦繞着的手臂肌肉線條出奇的清晰美好,肌膚冷白,手掌細長又寬大,掌心有着一道不明顯的疤。
這不是賀南風的手!
虞摘星就沒考慮過家裏會出現別的男人,腦海裏赫然浮現出小偷入室盜竊還在別人家裏住上了的奇葩社會新聞。
浴室裏的人似乎失去了些耐心,手臂又伸出來了些,重複道:“東西給我,不用你……”
“幫忙”二字戛然而止,女孩兒柔膩細滑的手忽而放在他沾水的掌心傷疤處,細膩的觸感引得室內少年猛然一顫,“你——”
瞬息間虞摘星反手把手臂的主人狠狠推了進去,順手再幫他把浴室門關上,做完這一切功夫,她轉身就朝大門方向跑去。
報警!
虞摘星心髒砰砰狂跳,手放在門鎖上的那一刻,門從外面被打開了,賀南風手提着一超市塑料袋正要朝裏面走,和沖出的虞摘星差點撞滿懷。
賀南風一雙黑眸瞪得老大,還以為自個兒花了眼道:“老姐?你不是在A市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賀南風扭頭朝浴室方向,大嗓門地喊了句道:“秦峥,沐浴露我給買回來了。”
浴室裏安安靜靜,一點聲響都沒有,賀南風大步朝裏面走,還一邊不放心地追問道:“你小子沒事吧?”
虞摘星漸漸收回目光,看向賀南風僵硬地問道:“你朋友?怎麽沒跟我說一聲?”
賀南風正在浴室門口探頭探腦,“是我同學,我有給你發微信說。”
虞摘星從包裏摸出手機瞧上一眼,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自然沒看到賀南風發的知會微信。
賀南風也來不及給虞摘星解釋怎麽帶同學來家裏,他上前敲了敲門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有些着急起來道:“姐,他腿上有傷,洗澡不方便,洗這麽久不會暈死在裏面了吧?”
室內開着涼爽的冷氣,虞摘星的額上卻依舊滲出一層薄汗,浸濕了額前的碎發,她記得剛才她把那人反推進浴室,裏頭隐約傳來了悶悶的撞擊聲……
虞摘星心下一慌,生怕那少年被她推得在浴室裏摔倒,忙道:“別敲門了,南風你立刻開門進去看看情況,如果出事了我立刻叫救護車來。”
虞摘星話音剛落,浴室門從內向外打開,蒸騰潮濕的熱氣撲面朝虞摘星湧來,她忍不住朝後面退了一步,只見一少年滿身水汽扶着牆壁,右小腿打着厚重的石膏一瘸一拐從裏面單腳跳出來。
少年身形挺拔清瘦,雖瘸了條腿卻依舊努力讓自己站得背脊筆直若雪松。他膚色冷白,那等長相饒是虞摘星就讀遍地高顏值的藝術大學也不由失神,濕漉漉的碎發滴滴答答在白色襯衣肩頭落下一圈圈水霧。
“我沒事。”
淡漠疏離的黑眸看向虞摘星,靜默了幾秒後鴉羽般的長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的疏冷。
賀南風一個健步上前想要攙住他被他微微側身避開,賀南風不在意地笑着打圓場道:“沒事就好,剛才都是一場誤會。兄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姐虞摘星,虞美人的‘虞’,上九天摘星攬月的‘摘星’,咱們學校廣雲樓下那塊大石頭就是咱姐捐的。”
賀南風扭頭看向虞摘星,勾住那瘸腿少年的肩膀又笑道:“姐,他是……”
少年清澈的黑眸望向她,截斷了賀南風的話頭,低沉的聲線比方才浴室的冷淡多出了份溫順:“姐姐好,我是秦峥。”
作者有話說:
下一本開《你終于和他分手了》
舒妤初次見到傅沉硯是在傅家為他準備的盛大歡迎會上。
男人西裝挺括,氣質矜貴禁欲,年紀輕輕卻在傅家輩分很高。
傅沉硯前來邀舞,舒妤歉意婉拒:“傅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傅沉硯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推鼻梁之上的金絲邊眼鏡,慵懶而又随性,他笑得漫不經心,“這很重要?”
舒妤在暗戀江岸的第三年如願相戀,她一直以為愛情就是細水長流,沒有太多波瀾起伏,至少她和江岸是這樣。
直到舒妤從舞臺回來,來到圈內臨時舉辦的宴會,看到江岸摟着白月光,單方面宣布她成為單身。
舒妤淚眼無措,高大的男人朝她走來,粗粝大掌緊摟她纖細腰肢,俊顏逼近她,笑聲玩味:“這次願意和我跳舞嗎?”
那晚舒妤再次成為全場的亮點,而她在男人眼底看到最灼熱的光,愛意兇猛濃烈,毫不掩藏。
舒妤一直以為傅沉硯只是為了挽回顏面,與她只是玩玩。
直到她聽說她和江岸分手當天,京城價值幾十億的豪宅被神秘富豪悄然買下。
後來舒妤發現那人就是傅沉硯。
男人摟着她肆意親吻,低聲呢喃:“你和他分手那晚,我連我們的婚房都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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