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二更
不愧是對褚家命運極為關鍵的一個項目, 連褚河這樣的大魚都按捺不住，選擇親自以身犯險。
時安安歪着頭想了想，站起身說：“走, 我們去項目閉關室一趟。”
看來, 她必須要有一些應對的策略才行。
褚河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時安安覺得自己必須慎重再慎重。
何遠道點點頭, 跟着她一起來到項目閉關室外。
除了投标項目組之外, 整個褚家只有時安安可以進入項目閉關室，接觸到機密的标書文件。
褚河就算想進去，也只能被攔在外面。
示意何遠道在門口守着，時安安獨自走進去。
閉關室裏的項目組成員們已經連續奮戰了一段時間, 各個人眼下都帶着青黑, 顯然睡眠不太夠。
但他們的眼神中都閃爍着興奮。
褚念白正和其他兩個人激烈地讨論着什麽，看見時安安進來, 他面露喜色, 急忙湊到她面前。
“大嫂, 你來了。”
和最初的溫文儒雅相比，這會的褚念白的形象有點不修邊幅。
可他的身上湧現着之前沒有的活力。
看來打工讓他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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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興奮地說：“标書已經基本成型，我敢保證, 我們的标書一定是最符合條件的！”
時安安左右看了看, 示意他出來：“走, 我們單獨聊聊。”
褚念白不明所以，跟着她來到外面的走廊上。
時安安表情嚴肅：“你對遠海集團的這份标書很有信心？”
“是的！”褚念白堅定地點頭, “項目組的兄弟們一起熬了這麽久，拿出的絕對是最優的方案！”
時安安又問：“那如果這份标書不小心洩露出去, 讓競争對手們拿到了, 會有什麽後果？”
褚念白愣了愣。
他張着嘴想半天, 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那遠海可能會丢标。”
标書在競标前洩露，是很嚴重的事情。
競争對手們知道了遠海的報價，就可以針對這個報價和方案做優化，哪怕只比遠海便宜一百塊錢，也能獲得極大的優勢。
時安安的問題讓褚念白有些憂心：“大嫂，我們把标書保護得很好，項目組的兄弟們都很靠譜，絕對不會做這種吃裏扒外的事情。”
時安安搖搖頭。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在原書裏，褚家也是嚴防死守，但是最後标一樣被沈家搶走。
而且沈家的報價方案，明顯就是針對褚家提出的。
最終憑借極為微弱的價格優勢勝過了褚家。
她突然有一個主意。
“老二，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時安安把自己的想法和褚念白說清楚後，兩人又商議了一會，最終達成一致。
褚念白信心滿滿地拍着胸脯：“大嫂放心，你吩咐的這件事，我立刻就去安排！”
他不再是一開始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
現在的褚念白，已經逐漸成長為了可以信任的男人。
時安安嘴角含笑：“好，你辦事，我放心。”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她不打算耽誤太久，準備告辭離開。
褚念白欲言又止，有些依依不舍地追問：“大嫂，青青……她還好嗎？”
他是真的很想念謝青青。
她現在可真是個狠心的女人，他在閉關室待了這麽多天，她問也沒問過，哪怕連信息都沒有發一條。
本來打算離開的時安安停下腳步。
她轉回頭看向他。
過了片刻，時安安歪了歪頭，輕輕問：“老二，你覺得你現在愛青青嗎？”
褚念白毫不猶豫開口：“愛！很愛！”
時安安的嘴角一彎：“你愛的到底是青青，還是當年救過你的小女孩？如果當年那個小女孩不是青青，你又會怎麽選？”
褚念白愣在原地。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青青不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嗎？
大嫂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見他眼露茫然，時安安暗中搖頭。
覺悟這麽差，這追妻火葬場的路肯定還很長。
她已經設法點撥了，他能不能開竅，就看他自己了。
她沒有再多說，轉頭離去。
确認雲衡被綁架的事情出自褚河的手筆後，時安安開始吩咐何遠道關注褚河的動向。
表面上看來，褚河還是一如既往的纨绔，每天跟着一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過着奢侈糜爛的生活。
他花錢大手大腳，賬上的錢就像是漏水一樣，稀裏嘩啦往外淌。
不過時安安留了個心眼。
她讓何遠道仔細調查褚河的資金動向，精确到每一塊錢。
何遠道帶着手下人詳細調查了幾天，還真的發現一些東西。
這些年來，褚河看似把錢都花在了不正經的地方。
但是只要仔細追查下去就會發現，能讓雲衡走紅的那些投資，正是出自褚河之手。
除此之外，他還暗中做着其他的投資生意。
褚家的錢，正在以一種不容易被察覺到的方式，緩慢積累到褚河個人的名下。
查清楚這一切後，連何遠道都十分憤怒。
他是真沒想到，看起來蠢笨無能的褚河，背地裏居然一直在幹這種吃裏扒外的事情。
簡直就是褚家的蛀蟲！
比起何遠道的憤怒來，時安安冷靜得多，她思考的問題也更多。
從頭到尾，她都覺得這件事情透着不對勁。
褚河如果真的有那麽多心機，當初在褚老爺子的病房裏，也不至于被她打壓得那麽慘。
當時他們兩個争奪的可是褚家的管家權。
褚河再會裝，面對管家權這麽至關重要的東西，總不可能故意去演吧？
不過，推測到底只是推測。
褚河到底是怎麽想的，總得試探一下才知道。
這幾天，項目組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标書的內容逐漸完善。
競标會即将召開。
為了保證标書的信息安全，直到項目競标結束後，項目組的成員們才會結束閉關。
在這之前，外人都無法接觸到項目組的成員。
除了時安安。
作為褚家的管家人，她擁有能夠随時進入閉關室，查看标書籌備進度的權力。
她也很關注這一塊，最近每天都會去項目組轉一轉。
競标會即将召開的前一天，褚河再一次出現在閉關室外，往裏面探頭探腦。
時安安提前得到消息，把他抓個正着。
她手裏抱着一堆文件，站在閉關室旁邊，似笑非笑：“爸，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褚河沒想到旁邊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吓得渾身一哆嗦。
他轉過頭來，看見是時安安，臉色不太好看。
說的話也很随意：“我……我剛好路過。”
時安安指了指閉關室：“爸，這裏是項目閉關室，一般人不能進去。你打算去哪裏？我送你過去。”
褚河轉了轉眼珠，擺擺手：“不用不用，我本來想去打高爾夫，就是剛剛路過而已。我自己走，自己走就好。”
“真的不用嗎？”
時安安看起來好像有點遺憾。
“不用，真不用。”
褚河急忙轉身準備離開。
他腳步剛動，時安安小聲驚呼一聲：“哎呀，有蟲子！”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雙手猛地往外一甩，本來抱在手裏的文件随之掉落到地上，散落了一地。
褚河表面上沒說什麽，心裏有些不屑。
女人就是麻煩，一個蟲子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他看見時安安蹲下身去撿文件，覺得自己就這麽站着看好像有點不合适，于是也跟着撿起了一些，遞還給時安安。
時安安接過他遞來的文件，眼中帶着感激：“謝謝爸。”
“沒事沒事。”
褚河無所謂地揮揮手。
他離開項目閉關室，往高爾夫球場的方向走去。
時安安微笑着目送他離開。
等到褚河的身影已經徹底看不見，她才收斂起臉上的微笑。
擡頭看了看頭頂上方的監控。
時安安的語氣很冷靜：“都拍下來了吧？”
從牆角走出一個人，正是何遠道。
何遠道低聲回答：“太太，都拍下來了，畫面非常清晰。”
“好。”
時安安點頭。
再次看向褚河離開的方向，她微微眯起眼。
這一次，不管幕後黑手打算做什麽，她都已經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如果項目競标這件事，褚河真的打算暗中下手的話。
她不介意親自把褚河這個廢物送走。
項目競标會的前一天，時安安上門去找褚念風。
失戀以後，褚念風整個人都頹廢了，一直躲在房間裏閉門不出，還大聲放着苦情的情歌，整個氛圍那叫一個凄慘。
時安安敲了半天的門，都沒人來開門。
只有苦情的歌詞從房門間隙飄出來。
“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時安安：“……”
她抿唇，轉頭看向身後的保镖，冷聲吩咐：“砸門。”
褚家的子弟，可以有短暫的頹廢，但絕對不能一蹶不振。
當時褚念白被綁架又被背叛，都能那麽堅強，很快恢複過來。
他褚念風不過只是失個戀而已，至于嗎？
慣的，都是慣的！
保镖們點點頭，有條不紊地走上來。
為首的高大保镖擡腿用力一踹，踹在門鎖的位置。
“咔噠”一聲，門搖搖晃晃地開了。
褚念風坐在客廳沙發上，眼睛腫得像核桃，正在拿着紙巾擦眼淚。
沒想到門會被砸開，他猝不及防地擡起頭，目光和時安安撞了個正着。
時安安沒跟他客氣，對着保镖們揮了揮手：“綁走。”
“是，太太。”
保镖們一齊點頭，走了進去。
褚念風吓得手裏面的紙巾都掉了，顫聲說：“你，你們要幹什麽——”
話還沒說完，他整個人就被保镖們架起來，根本無法反抗。
保镖們牢牢抓着他的手臂，跟着時安安往外走去。
褚念風的內心很驚惶。
——他還穿着睡衣呢！眼睛還這麽腫！怎麽能這麽出去見人呢！
可是保镖們根本就不聽他的話。
他們一路架着他，跟着時安安來到項目閉關室外。
時安安腳步未停，徑直進入閉關室。
守在項目閉關室門口的保安們接替了架起褚念風的保镖，繼續夾着他往裏面走。
最終一行人停在了閉關室外。
時安安站定腳步，轉回頭看向褚念風。
她的神情很嚴肅。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從現在開始振作起來，接下我安排的工作。二，我立刻送你離開海城，你回去N國，永遠都別回來。”
被一群健壯的保安夾住的褚念風有點欲哭無淚。
這一切來得也太突然了吧！？
見他一臉茫然，時安安很認真地說：“我不管之前你大哥是怎麽縱容你的，在我這裏，褚家不養閑人。
“所以，你要麽走，要麽就做個有用的人。
“你選吧。”
她盯着褚念風。
這個時候，閉關室裏面的人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打開門來查看情況。
出來的人是褚念白。
看見外面的情形，他徹底愣住：“大嫂？老四？你們在做什麽？”
褚念風轉過頭去看自己的哥哥，驚訝到瞳孔微微放大。
在他的印象裏，褚念白就是個性格柔弱無能，只會讀書喝茶的富貴閑人。
然而眼前的這個褚念白卻颠覆了他的認知。
褚念白穿着一絲不茍的西裝，戴着金邊眼鏡，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但是又充滿了活力和希望。
看起來……隐約有幾分像大哥。
在褚家，褚雲軒是褚家的天，是褚家的支柱。
褚念風本以為，他們幾個弟弟只能永遠躲在褚雲軒的羽翼之下，當着一事無成的廢物。
他真沒想到褚念白竟然也有這樣充滿活力的模樣。
時安安說的“褚家不養閑人”，就是這個意思嗎？
他……他也可以嗎？
……不，他可能不行。
褚念風有些頹喪地垂下頭，語氣沮喪：“大嫂，我不像二哥。二哥是名校金融管理畢業，我……我在垃圾學校裏學藝術，至今都還沒畢業……”
褚念白或許有變好的機會，但他沒有。
他真的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時安安看出了他內心的想法。
她很不認同：“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老四，你也有你的優點，只是你從來沒看到過。”
這句話讓褚念風擡起頭，頹喪的眼中閃過一抹希冀。
“我……我有優點嗎？”
之前時安安和裴若煙帶來的雙重打擊，讓他直到現在都沒能緩過神來，一直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緒裏。
現在時安安的話突然給他帶來了一縷希望。
“當然。”
時安安笑起來，“想要當一個風流浪子，至少得有讨人喜歡的本事吧？老四，如果給你機會，你說不定會是褚家最優秀的外交官。”
她拍了拍褚念風的肩膀，對他說，“兩個選擇，你選吧。”
褚念風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過了一會，他認真地問：“大嫂，如果我能和大哥二哥一樣為褚家做貢獻，你說……我有沒有機會追回若煙？”
時安安：“？”
好好的勵志劇，怎麽畫風突然跳到言情劇了？
她還沒回答，身邊的褚念白搶先開口。
他十分肯定地點頭：“老四，你只要願意努力，肯定有機會的！就像我在這裏為褚家努力，我相信青青一定能感受到我的改變！”
時安安：“…………”
好家夥，老二這個感情考試不及格的人，至今火葬場都還沒入門，還是不要随便亂說話誤人子弟了吧……
沒想到，褚念風被自家哥哥的說辭感動了。
他圓睜着眼，下定決心，毅然點頭：“好，大嫂，我願意留下！不管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盡力而為！”
褚念白欣慰地拍他的肩膀：“好弟弟！”
褚念風動情地回應：“二哥！”
要不是保安們這會還夾着褚念風，這會兩兄弟就該抱到一起去了。
時安安：“………………”
很好，事情以一種奇怪的方式解決了呢。
她沒再客氣，直接對着褚念風吩咐：“好，明天的競标會，由你負責帶隊參加。”
作者有話說：
褚念白給褚念風講戀愛經驗：大概就是滿分一百分的考試，一個考十分的人給另外一個考三分的人講題的感覺，而且還講得非常一本正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