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雖然負責人看起來非常不靠譜的樣子, 可工廠的實力卻是實實在在的。從工廠走一圈出來，梁雲自覺大有收獲。
“我一直……高高在上。”她難得地自我反省：“很多時候，從實驗室到實際生産, 并不是不願意，而是做不到。”
“我忘記了，工業是一個龐大的體系, 一個複雜的過程。我已經習慣于得出結論，然後留下一個大坑交給別人去填平。明明以前……還有敬畏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 這種敬畏已經消失了。”
博士柔聲勸說：“這不是你的錯。從最開始決定合作的時候開始，就注定了這種模式不可避免。他們需要的也不是在一個行業做到最好，而是在多個行業都獲得突破性的進展。”
他的話聽起來如此有道理, 以至于梁雲忍不住笑起來：“也是。只是我覺得，還是需要一點敬畏與體諒。”她在燈下眨眨眼：“博士，你知道嗎, 我已經找到辦法了。”
博士有一些困惑：“什麽？”
梁雲卻只是笑着搖了搖頭，重新投入到自己的鍛煉當中。還有很多年呢，她對自己說, 不着急，不用着急。
直播間的形式發生了變化之後，梁雲就自由許多。隐藏在諸多娛樂公司身後讓她更加地不起眼, 就算因為之前在國家臺的那段時間的工作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終究這些目光也漸漸散去了。
因為不管怎麽看, 都找不到梁雲有什麽秘密。
她每天的行程如此有跡可循, 以至于根本無法判斷，她到底是不是那個特殊的人。
只是對這件事的好奇顯然已經被挑起，梁雲也能從中窺見一二。不少學者遭遇了特殊的目光, 仿佛他們的努力與奮鬥都不值得一提，能夠起到作用的，只有那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直播間。
“氣氛很緊張，”程錦輝在梁雲問起的時候也透露一點點：“現在風平浪靜是因為，他們也不希望先挑起紛争。但是将來不可避免。”
但他的眸子中閃動着光芒：“但是我們現在不怕。我們做好了一切準備，而且……他們的目光還這顆星球，我們已經開始尋找更廣闊的的世界了。”
“我看他們好像也有火星計劃？”梁雲是真的有些好奇，說話的時候還讓博士調出了新聞報道作為輔佐證據。
程錦輝只是看一眼，就笑着說：“有沒有計劃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他深吸一口氣：“這種事，以後自然就知道了。”
梁雲不再問，平靜地翻看程錦輝帶過來的資料：“這些是最近需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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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錦輝縮回自己看她的視線，将目光集中在面前的茶杯上，白瓷的茶杯裏蕩漾着澄碧的茶水，平靜無波得仿佛現在對面坐着的人。
他在心中嘆一口氣，臉上重新露出笑容。等到梁雲看完了資料，才問：“梁老師有什麽不方便的嗎？”
“我需要一個人幫我整理劇本，還有相關行業的一些人，開放我和他們對話的權限。我需要更多的了解。”梁雲回答得毫不猶豫。在這種時候，她向來不吝啬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的。”程錦輝也回答的毫不猶豫。這些原本就是應該的。
“如果需要更多運算力……”
他的話尚未說完，梁雲就仿佛被提醒一樣：“啊，還有美術指導。換個風格，和之前的風格不同的那種。”
“總是一種風格，也容易審美疲勞。”
商商量量，很久就确定好所有事情，梁雲和程錦輝都松一口氣，彼此放松下來。
梁雲這才有空詢問自己的疑問：“你好像一直有話要說的樣子。”
程錦輝愣了一下：“還是被看出來了啊。是的，有件私人的事，不知道該不該說，又該怎麽說。”
對上梁雲好奇的目光，他終于深吸一口氣，正要回答的時候，博士忽然開口：“從程先生的表現來看，我猜，程先生的身份發生了一些可喜的變化。”
程錦輝頓時哭笑不得，無可奈何地任由博士發揮：“……成為了丈夫，将來或許還會成為父親。”
梁雲的眼睛亮閃閃：“是真的嗎？”
“是，”被說穿了，程錦輝反而覺得沒關系了：“幾天之前，我打了申請，明天，我就去領證。”
他的視線變得溫柔：“她可能不是最漂亮的那個，但是我覺得她很好。因為這件事，我的工作範圍也會有所調整。”
他終于說出所有的話：“以後，會有新的聯絡人過來。當然，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由我們雙方一同替你服務。”
“這些不重要。”梁雲好奇地打量程錦輝：“我只想知道，決定結婚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
“仿佛忽然有了铠甲。安全，又有了重量壓在肩膀上。”他重重地吐息，最後露出燦爛笑容：“但是，這種感覺很好。”
“那就恭喜你。”梁雲感慨了一句，聽到程錦輝說：“另外，還有一件事。”
“我和她決定成為首批人工子宮的試用者。”他擡手不自在地摸了摸頭：“這個對我們而言也是一種新鮮事，但是，對她的身體更好，對吧？”
就算是已經下定決心使用新技術，他的心中依舊充滿了疑慮與不安。
“如果按照理論設計來進行，”梁雲的聲音放軟：“比起懷孕生子的損傷，自然是更小的。對胚胎的發育也更好。但是，我必須說，在實際運行中，會發生什麽樣的問題，誰都無法預測。”
被她這樣說了之後，程錦輝反而下定決心：“是，我明白。總要有人試試的，我做第一個，也沒什麽。我和她都還年輕，再來一次也沒關系。”
他離開的時候腳步是輕快的，迎着光的身影似乎也能看出他的心情。
梁雲站在陽臺上，忽而輕笑：“看起來，我們的動作也要加快了。智能機器人，智能家居系統，加起來才是最好的一套。”
博士附和一聲。
陽臺上有兩個人交談的聲音，聲聲悅耳，站在那裏的身影卻只有一個。老梁遠遠地看着這一幕，似乎想要嘆息，但最終只是一笑，轉過頭去看自己的花了。
簡單的智能機器人做出來很容易，但梁雲想象中那種最終卻花費了她很長的時間。
以至于成品終于出來的時候，她都有一種恍惚的感覺。
從深埋地下的實驗室裏走出來，剛看到陽光，就有電話過來。博士迅速地拉出列表，居然有好幾個人同時試圖聯系她。
“這可這是……”
她先接通了來自麒麟的通訊，對方向她發來邀請，請她去火星生态圈建立的起點——飛船升空現場去參加這一場盛會。梁雲自然是喜滋滋地接下了這個邀請，切斷電話倒是有些沮喪：“還是沒趕上。”
“下次飛船升空就在兩個月之後，到時候也來得及。”
“說得是。”她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來自程錦輝的消息。
“咦，居然已經……”她感嘆一下：“那我的動作也要快一點了。他的孩子已經進入人工子宮開始培育，我也應該努力一點，在小家夥誕生之前，就将整個智能家居體系成型。”
博士适時地說：“這一點實施起來相對容易很多，因為只需要最後一步。”
“但是推廣和生産也是問題。不過都可以解決的。我們的國家，現在已經很強大了。”
最後是來自公司的通訊，告訴她，公司又一個電影項目獲得了大成功：“特效部門的單子已經多到快要接不過來了。”
“那就招人吧。”梁雲的唇邊的笑意更深：“公司也要發展。”
她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最後輕笑起來：“博士，你看，世界的變化真大啊。”
小步地向前走，拒絕了車輛的送行，她走在街頭，看着這個世界的變化。也許身在其中不知不覺，一旦跳出來，就會意識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
生物芯片漸漸開始推廣，大街小巷有了更讓人心安的安全系統，公務系統正在逐漸發生變化；随身智能設備開始更小型，家庭裏也無聲無息地多出更多的智能選項。
更快速更安全的交通體系，頭頂上無人看到的蒼穹中，新型的飛船無聲地變形，向更廣闊的的宇宙駛去，也許會帶來希望，也許會帶來危機。
行走在街上的人眼中漸漸地擁有了更多的光芒，帶着對生活的期望，帶着對國家的信任。他們的未來已經脫離歸集，不再是一眼可以看清。
對整個人類而言，前方依舊未明，但我們已經伸出試探的觸角，将引領整個星球走向未知的方向——更充滿希望的方向。
她站在原地，微微地笑了。
無論如何，這個世界的改變是真真切切的。自己留下的痕跡也是真實存在的，這就足夠了。
無名的幕後人，将與這個世界一同前行，直到歲月侵襲不得不停下腳步。那個時侯，就是告別的時候，向這個世界說再見的時候。
“那個時侯，博士你會怎麽樣呢？”
“我會，帶着您的意志，繼續走下去。”
博士的聲音平靜，內心流轉着無聲的，永遠不會為人所知的話語。
等到可以穿越時間的那一天，回到你的身邊。
就像我們初次見面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結束啦，我覺得到這裏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沒有斷更，驕傲臉
番外有的，讓我想想怎麽寫，包括一些悖論什麽的。
明天，明天就不一定見了。大家收藏下下一本呗，戳進專欄裏面那本《給你上個濾鏡》，能收藏下專欄就更好啦
愛你們，群摸摸，謝謝一直以來的陪伴和支持，鞠躬
